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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7章 保持距离
    码头附近的酒楼里面,姚泽广沉着脸道“我家主人是本路转运使的亲戚,你们可想明白了,若是借知县的势,欺压我们,哼!只要主人家告上去,吃不了兜着走!”

    汪押司不耐烦地道“什么转运使的亲戚,听你说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实际真相如何,又有哪个知道!不定是转运使的偏门亲戚,人家连认识都不认识!”

    贺员外呵呵笑着打圆场“押司也不必如此说,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人人皆知,现在的转运使权摄而已,不定哪天就换掉了,又何必拼命巴结?现在立了行会,一切行会作主。”

    姚泽广冷笑“如此说来,贺员外要为我家做主了?”

    “你自家的生意,自然是自己做主。不过,你收了沙军将的玉带,按朝廷律法,行业规矩,虽然超了几日,还是要赎给他,无非多收利息罢了。不然,我们的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

    姚泽广抱臂望天,冷声道“那玉带已经卖了人,没得赎了!”

    贺员外也不着脑,堆着笑脸道“卖给哪家?永城县里能买起那条玉带的,有哪个我们不认识?你只要说出名字,我们去与你说项,定然让他把玉带还回来。”

    姚泽广冷哼一声“外乡的客人!不认不识,哪里寻去!”

    看姚泽广一副不肯合作的样子,贺员外收起笑脸,对姚泽广道“主管,刚才知县说得明白,若是你家不把玉带还回来,就会封了铺子。你莫以为这是戏言,今日交不差,你的生意就别开了!”

    姚泽广不屑地道“不信县里敢封我的铺子!”

    贺员外叹气“主管莫非装傻?县里不会封你铺子,我们质库行会啊!不是如此,如何巴巴地让汪押司来定行规?罢了,事情差不多也就算了。我们都知道,玉带还在你店里,无非是贪图财货,不肯赎给沙军将罢了。左右不过几十贯钱,哪里赚不来?你若是要与知县过不去,可先把玉带拿出来,再让那转运使找知县的晦气。不交出玉带,我们都无法做生意。”

    姚泽广猛地转过头来“莫要血口喷人!你怎么知道玉带在我店里?”

    一边的汪押司道“非要说开么?我早已问过你店里的小厮,根本没有人买那玉带,不过是你家主人贪财,想昧下罢了。事实清楚,你还狡赖什么!姚主管,速速解决了此事,大家定下行规,我回去给知县交差,大家开门做生意。不要为了几十贯钱,让大家难看!”

    姚泽广抱着臂,转过头去,气呼呼地不说话。现在他也明白,不交出玉带,店铺是决计无法开下去了。杜知县话已说明,这些人是真会封自己铺子的。至于胡楷,报复杜中宵不知何年何月,哪等得了。

    到了傍晚,沙宝和夏贵寻了柴信带了,来谢杜中宵。

    在后衙坐下,杜中宵问道“军将押出去的玉带,可赎回来了?”

    沙宝连连拱手作揖“赎回来了,谢过知县。那家质库虽不情愿,终究抗不过同业都要求他家把带交出来,最后只是多收了些利息罢了。”

    杜中宵连连摇头“何苦来哉!这一家为了几十贯钱,事情做得如此难看,生意如何做大?”

    几人嘲笑了一会姚泽广,夏贵道“知县,不管怎么说,这一家质库总是跟楚州胡知州有关。这一次恶了他们,胡知州不定就会找知县的麻烦,又该如何?”

    杜中宵苦笑“又能如何?我一个知县,在转运使面前哪有说话的资格!无非是他借口我县里有什么差错,借口夺官罚俸,还能怎样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好逆来顺受罢了。”

    夏贵笑道“知县何必说得如此不堪!此番你没有什么错处,胡知州也不能奈何你。若他真地挟私报复,还有知州相公。一个权摄的转运使,就想一手遮天么!”

    杜中宵拱手“如此,烦请主管在相公面前美言几句,不致让我难堪。”

    夏贵拍着胸膛道“知县尽管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有相公在,胡知州奈何不了你!”

    杜中宵总觉得夏贵此次热心得过分,莫不是得了夏竦旨意,来拉拢自己?此事并不是不可能,杜中宵在永城两年,政绩有目共睹,完全当得起能吏两个字。夏竦不植私党,但拉拢能干的官员,为自己分忧解难很正常。对于现在的杜中宵来说,一个小小知县,能得夏竦这种地位的人赏识是极幸运的事,但杜中宵只觉得心烦。夏竦是个风暴中心的人物,实在不宜跟他扯上关系。

    以夏竦的资历,现在两府宰执在吕夷简致仕之后,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可夏竦入两府之路却难如登天,就可见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跟这么个人绑在一起,实非杜中宵所愿。

    见杜中宵神情有些黯淡,夏贵安慰道“知县,做官的哪能没些挫折?这个胡楷,摆明了不会升任转运使,数月之后就要被换掉的。只要相公出面,帮你挡住这几个月他找你麻烦,定会否极泰来。”

    杜中宵拱手“谢主管吉言。”

    夏贵道“不说这些,这几日我跟令尊在一起,听他意思,要在家里置办些产业?”

    杜中宵心中一凛,官场上受夏竦些帮助倒没有什么,产业可千万不要跟他扯上关系,不然以后夏竦出事怎么也说不清。忙道“家父正当壮年,家中无事,有这些想法也难免。”

    夏贵道“我在相公家多年,专一在外跑各种生意。不是在下自吹,诸般产业生意,再没一个人比我熟悉。要想赚钱,我这里有无数的法子。”

    杜中宵勉强挤出笑容“主管费心了,家父一个读书人,哪里做得来这些?在我想来,回乡去买些田地,募人耕种,就是极好的。跟着别人学经商,只怕会把家产搭进去,何苦来哉?”

    夏贵有些失望“知县家里三州卖酒,每日里不知进多少钱财,不做些生意,着实可惜。现在天下人人爱财,但凡手里有了钱,谁不经营生意?最不济的,也开几家质库。只是买些田地耕种,能收多少租子?这不是赚钱的路子。”

    杜中宵只是含糊接话,并不松口让父亲跟夏贵学做生意。这个时代,地主并不怎么被人看得起,都认为是乡下的土包子。真正的有钱人家,讲究的不是家里有多少地,而是有什么店铺,有几家质库,每日里收多少钱。杜中宵志在官场,可不想在商业上追逐蝇头小利,耽误了自己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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