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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三颗人头(3)
    七天之后,天心庄园那个案子破了。

    被害者一家姓窦,是本地的土著,后来这片大拆迁,窦家分了不少钱,于是买房买车,搞搞投资,炒炒股票。小窦职高毕业后也不想去工作,就在家里待着啃老。

    窦家二老年岁大了,爱好养生。特别是窦家大妈,除了养生还爱好美容。一家人嫌去美容院、理疗院麻烦,就找了个私人按摩美容师上门服务。

    这个按摩美容师姓薛,是个农村来的姑娘,但她脑袋聪明,手法娴熟,深得窦家人欢心。窦大妈索性让小薛从美容院辞职,给高薪让她专门为自己家服务。

    小薛年轻貌美,一来二去就跟小窦偷偷好上了。小窦于是答应姑娘说自己一定会娶她。

    但小窦是个宅男,没有收入,自己都靠父母养着。他把自己的想法跟父母说了,老窦从来都没有主见,但窦大妈却不同意了。

    她一方面觉得小薛出身差,另一方面其实她自己有恋子情结,当初小窦本来能去找工作,但她舍不得儿子不在身边,就非把他留在家里啃老不可。现在听说儿子想结婚单飞,她哪能忍受?

    于是窦大妈一哭二闹,硬生生把这事儿搅黄了。她本来想换个按摩美容师,但换的人都不如小薛乖巧,最后又念起小薛的好来,又把她找回来继续服务。

    窦大妈东扯西扯,还送了小薛不少东西。小薛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她心里已经明明白白,自己是不可能嫁到窦家了。

    最可恨的是,小薛之前跟小窦在一起时,小窦从来没用过避孕措施,小薛多次打胎,最后医生告诉她已经不能生育了。所以她早就对窦家人痛恨不已。

    杀人的那天上午,小薛又上门帮两位老人按摩。结果窦大妈那天神经过敏,边按摩边跟小薛叨叨,说乡下老家有个远房外甥,在魏阳数码城当手机售货员,人老实,还能干。她觉得跟小薛门当户对,想介绍给小薛认识。

    小薛一听,顿时心头怒火四起——我本来能在窦家当儿媳妇的人,结果被你这老太太许配给一个卖手机的。

    她越想越窝火,因为长期按摩,她知道什么地方能致人晕厥。于是她就使劲将大拇指朝窦大妈颈动脉上一压。窦大妈没吭声就晕了过去。老窦也在按摩椅上躺着闭目按摩,他手脚被按摩椅锁着,一时动弹不了。

    小薛走过去,也把他一下掐晕了。

    小窦此时正好从二楼下来。他目睹父母歪倒在一层客厅的按摩椅上,又看见小薛怒目圆睁的样子,以为小薛已经下手杀死了父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小窦本来就是个“生深院之中,长妇人之手”的宅男,见到这一幕腿都软了,非但没冲过去救人,反倒“扑通”一声给小薛跪下,哀求她不要对自己下毒手。

    小薛看着这个窝窝囊囊的男人,想想自己如今走到这步都是被他害的。她再度怒火中烧,加上刚才也打顺了手,于是朝他大动脉狠狠砸了一拳,但小窦毕竟年轻,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小薛,小薛惊慌之下连砸两拳,小窦终于歪倒在地上。

    一家三口都晕了过去,小薛已经没退路了,之后自己大概再也来不到窦家了,依着窦大妈的脾气,说不定她还会报警,自己弄不好身体废了不说,还得坐牢。

    想到这里,小薛更加仇恨难消,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算自己死也要拉着窦家人垫背。

    但怎么把人弄死是个问题,三口人脖子上的按摩掐痕太明显,很容易能让人联想到自己,要掩盖伤痕很难。

    小薛出去转了一圈,看见后院摆着一把电锯,她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

    小薛把三个人使劲拖进浴室,然后接上电锯,先把窦大妈上半身拖到浴缸边上,对着颈部那块儿的伤痕就切了下去。窦大妈就在迷迷瞪瞪中成了锯下之鬼。

    切完三个人后,小薛想起窦大妈曾经入了一个什么什么教,在书房那里还布置了个条案和香炉跪地祷告。

    她想了想,决定把这件事再伪装成邪教杀人,于是把三颗脑袋洗干净,描眉画眼之后放在条案上。但小窦的眼睛瞪得浑圆,小薛被死人眼睛盯得很不舒服,放在条案里的时候把他的脑袋稍微偏转了一下。

    最后为了制造凶手破门入室行凶的假象,她又把后门的铁锁给撬了,这样可以让警方排除熟人作案,洗脱自己的嫌疑。

    警方最早排查到小薛的时候,她并不承认,但是后来讯问时,林瑛想起了沈喻所说的“激将法”,于是故意站在窦大妈立场上一顿讥讽,结果果不其然,小薛当场就反驳了回去,顺便也把自己犯案的事情牵带了出来。

    “能接触一家人身体的人,原来是个按摩师啊,这么一想倒真是符合逻辑。不过,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呢?”这些天沈喻对我的态度明显改变了许多,约她出来吃个饭也不像以前那么难了,大概她是觉得我的“照相机”记忆能力能帮她不少忙吧。

    “三个人脖子入刀的切口处都是颈动脉,颈动脉受到强烈冲击会导致人昏迷。但你看窦家两口子死时候的表情其实很安详,颈动脉处也几乎看不到猛打猛砸的痕迹,说明这个人是在老两口放松的情况下用力按住颈动脉的。但一个人在提防的情况下,直接找准按住颈动脉是很难的,需要抚摸和瞄准,这就说明老两口对这个人没有防备,对他俩来说,凶手按在两人脖子上瞄来瞄去是正常行为。所以我才说,凶手是能触摸一家人身体的人。”

    “真是厉害。你不知道吧,报纸上这次都花了一整个版面报这个案子,记者们都不用神探来形容你了,说你是‘仙儿探’。”我说。

    “是吗。”她头也不抬地回答,仿佛我在谈别人的事儿一样。

    我们俩晚上坐在一家精致的小馆子里吃饭。

    小馆子名叫“人吉屋”,是我当初综合了几个app的评分才特意选中的,饭馆不大,在一条深巷里,老板似乎也不想把生意做大。要来这里吃饭需要预约,据说约个位子特别难。

    我第一次在网上订饭足足排了两个星期的队,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几乎每约必上,明明看到前面排队的人数还挺多,但我总能约到“加座”。

    沈喻坐在我对面慢悠悠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她是个特别注意节食的人,只吃低热量食物,平时练瑜伽,爱游泳,所以身体一直保养得特别好。

    这么久了,她一点也没变。

    就跟我六年前在教室里第一次遇到她时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