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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毫无所求
    莉莉丝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赤足在冰天雪地中奔跑。

    在她身后,有一个巨大的、能吞噬一切的黑影在追着她,越追越近。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拉开和恐怖黑影的距离。

    渐渐地,她没了力气,一双脚被冰冷的石子割地鲜血淋漓,身体变得越来越麻木。

    “我要死了吗?”莉莉丝脑海中浮起这样的念头。

    奇怪的是,虽然知道死亡在即,她的心里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无情的父亲,势力的母亲,纨绔的弟弟,暮气沉沉的学院,一张张隐藏着和恶意的笑脸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厌烦。

    “这世界并不爱我,我也不爱这个世界。正好,我们就分别吧。”

    莉莉丝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任由身后的黑影追上来。她看着黑影张开血盆大嘴,咬住了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将她吞进肚子。

    她感到了强烈的痛苦,伴随着痛苦的,还有失去知觉的麻木。

    “一切都结束了。”莉莉丝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她的灵魂失去了所有力量,正一点一点地朝着黑暗的深渊沉下去、沉下去。

    莉莉丝心中涌起一丝悲哀,但更多的却是疲倦和疲倦之后的麻木。

    一切都无所谓了。

    ‘就这样吧。’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一刻的降临。

    但这一刻,却迟迟没有降临。

    “怎么了?难道天神连死亡都不愿意赐予我吗?”

    忽然,她感觉到一丝异样,睁开眼,她发现,无边无际的冰天雪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金色阳光。

    阳光照耀着她的身体,似乎能将她躯体照穿似的,如同火焰一般的温暖瞬间席卷了她的身体,轻易地驱散了她身体的冰冷和麻木。

    这股温暖充满了浓郁的生机,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无数幼苗破土而出,飞速生长,开花、结果,几乎一眨眼的时间,整个世界就变得春暖花开!

    莉莉丝大惑不解:“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已经死了,进入了天神的国度吗?”

    她左顾右盼,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找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肚子饿了,就摘下树上的果实,轻轻咬一口,甘甜可口的果汁便溢满了整个口腔。渴了,她就俯身去喝融化的雪水,喝一口,甘冽的泉水顺着喉咙流淌而下,滋润着她的灵魂。

    “这里肯定是天国。”她心里越发笃定。

    在这里,她忘却了所有烦恼,无忧无虑地玩耍,而她的身体也在一天一天恢复力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头顶响起一个声音:“姑奶奶,你快醒吧!”

    “谁?谁在说话?!”莉莉丝循声看去,却只看到一片碧蓝的天空。

    “算了,不管他,我才不走呢。”

    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她要永远呆在这里。至于那个如地狱一般黑暗残酷的世界,她不要说回去,连想都懒得想。

    但莉莉丝心里还是有了一丝阴影,因为她不知道那个声音是谁。

    ‘那是谁呢?是天神吗?’

    她不知道,声音也再没响起过。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莉莉丝忽然又听到天空中响起声音:“姑娘,快醒吧,我对你真是尽力了,你再不醒,我可要走了!”

    “你是谁?”莉莉丝抬头,想要大声喊,但她忽然发现,她竟然没法说话,无论她怎么张嘴大喊,喉咙里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怎么回事?我怎么成了哑巴了?”莉莉丝有些心慌,心中阴影越来越多,她急于想知道真相。

    这时候,她的身体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她用尽一切力量开始挣扎,想要大喊出声。

    渐渐地,她发现,她身体周围的美丽世界褪去了光彩,变成了一团黑暗,但这团黑暗和之前的冰天雪地不一样,这团黑暗是温暖的,让人安心的,就好像是小时候母亲的怀抱。

    她继续挣扎。

    突然,她耳朵听到了声音。

    ‘沙沙沙~沙沙沙~’

    很熟悉的声音,是羽毛笔在廉价莎草纸上写字的声音。

    “有人在我身边写字,会是谁呢?”莉莉丝十分好奇,她开始试着搜索记忆。

    这一搜索,闸门就打开了,记忆的洪流一下冲刷而下。

    “德里克伯爵、魔法师格林,隐形怪物变色龙,毒蘑菇还有年轻的炼金师对了,那个炼金师吧,他说他会救我,可到底是不是他呢?”

    莉莉丝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她要看个究竟。

    一开始,她怎么都办不到这点,她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怎么都张不开,努力了很久很久,她眼中忽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不断摇晃的昏暗光芒,她对这种光芒很熟悉:“是烛光。”

    紧跟着,她听到脑后传来脚步声,她想转头看,结果她发现她自己身体似乎完全麻木了,不要说转头了,连手指都动不了。

    过了几秒,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她视野中,他坐在床边,伸手就来掰她的眼皮,而且很粗暴地将她眼皮给掰开了。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粗暴地对待我?”

    莉莉丝心里涌起一股怒气,从来没人这么粗鲁对待过她,她下意识地就想使用魔力,将这家伙的手弹开。

    结果,她发现自己只能感到非常微弱的魔力,这点力量,连给对方挠痒痒都不够。

    年轻人似乎发现了她的动作,笑了下,说道:“瞳孔有意识反应,看来你是真的醒了。”

    说完,他放开了莉莉丝的眼皮。

    莉莉丝暗吐口气,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结果她发现,她只能吐出微弱的气流,根本没法出声,她不甘心,努力尝试。

    许久之后,莉莉丝终于发出非常非常轻微的声音:“你是谁?”

    “炼金师,来向林奈偷师的,你忘了吗?”年轻人对莉莉丝眨了眨眼。

    莉莉丝回想了下,记忆中隐约有一些印象,但不大清晰,她又问:“我现在在哪里?”

    “玻璃花房下面的某个隐秘地下室里。我们暂时是安全的。”年轻人有问必答。

    莉莉丝感觉自己对身体控制程度又多了一分,声音重了一些:“我昏迷了多久。”

    “准确的说,是一天零十七个小时。”

    “德里克伯爵怎么样?”

    “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在这地下室照顾你。他或许死了,或许活着,谁知道呢。”年轻人摊了摊手。

    简单几句问话,莉莉丝就感觉自己有些累,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等稍稍恢复了些力量,低声道:“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

    没想到,年轻人却连连摇头:“别!没必要!你最好尽快好起来,然后传送回学院,从此以后,你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我不明白,你不要回报,那为什么要救我?”莉莉丝想不通,她长这么大,从没听过这样的话,也没遇过这样的人。

    “因为你正好传送到我的床底下,正好还有一口气,而我正好有办法救你。未免将来我回想起这件事时,心里不舒坦,我就只能救你了。当然,我要是没看见你,你死了就死了,和我没一个克伦的关系。”年轻人一脸的理所当然。

    “”莉莉丝再度无语,沉默一会儿,她问:“有水吗?我口渴。”

    “当然。”

    年轻人自然就是罗森,听到这话,他意念一动,一颗小水球从一旁陶罐里飞起来,飞到莉莉丝嘴边位置时就停住了:“张嘴。”

    莉莉丝照办。

    水球化作一条长线,钻进了她的嘴巴,又如一条蛇似的,疏忽见钻进了她的喉咙深处,整个过程,她的舌头没碰见半点水花。

    “我昏迷的时候,你就是这么给我喂水的吗?”莉莉丝有些抓狂。

    罗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习惯了,一下没停住。要不,再喝一口润润喉咙吧。”

    他又弄来一个小水球放进莉莉丝嘴里。

    喝了口水,莉莉丝发现她再一次变得无所适从了。

    以前她遇见的人,或垂涎她美色,或想利用她的天赋,或敬畏她的力量,反正总是对她有所求,从小出生贵族家庭的她,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这些人。

    但这个年轻人却非常古怪,不求回报就不说了,竟然还要求她把这件事忘了,而且她从语气中能听出来,对方说的应该是真话。

    这是第一个对她无所求的人,她倒是不知所措了。

    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沙沙沙~’的写字声又响了起来,对方竟然又开始在小书桌上写起了东西。

    莉莉丝越发无语。

    想了一会儿,她干脆也不纠结了,也有些累,便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原本,她是想休息的,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感觉一阵内急,肚子很涨,可她身体一动不能动,身边还坐了个年轻男人,这样的私密事,她实在开不了口。

    渐渐地,她有些熬不住,嘴里下意识地哼哼唧唧,身体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她当然没能爬起来,但动静却吸引了罗森的注意力。

    “怎么,内急啊?”罗森问。

    莉莉丝脸色微红,但身体实在难受。她有感觉,她憋不了太久,未免出丑,她轻轻点了点头:“是。”

    罗森理所当然地道:“哦,没事,你就直接拉床上,拉完了和我说下,我会帮你清理干净的。”

    这两天,他清了两次大的,次小的,一开始不习惯,后来就麻木了,觉得这不过是正常生理,没什么恶心不恶心的。

    莉莉丝却几乎要疯了:“你这什么话?!”

    她又窘迫又难受,如果她现在有力量,她绝对会好好教训下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

    罗森见她不说话,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中,略微得意的笑:“你放心吧。我用炼金术清理,清理时不会侵犯你的,清理完后,不会留下一丝异味,床单被褥会和全新的一样干净。事实上,这两天我经常干这样的事。”

    “你!”莉莉丝苍白的脸生生涨成血红色。

    她又尴尬又生气,怒火攻心之下,一个没忍住,洪水开闸,一股暖意在屁股下面氤氲开来。

    莉莉丝要疯了,气急攻心,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罗森吓了一跳,急忙检查呼吸,发觉一切正常后,便如往常一样,炼金术抓住被褥中的尿液,凝成一团扯出被窝,然后,他将尿液中的水分提取出来,放在一旁陶罐里。杂质则沿着厚铁盖的缝隙,扔进下水道。

    做完后,他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既然已经醒了,那身体恢复起来应该会很快。呼~总算要熬出头了。”

    他理了理桌上的莎草纸,拿起羽毛笔,继续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