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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15 天下棋局
    焉支山也做“胭脂山”,位于张掖删丹县东。据说是因山上长有一种红蓝草,可做染料,调以油脂后既可成胭脂使用,故名胭脂山。

    元狩二年春,武帝命霍骠骑,率骑兵一万出陇西,进击匈奴右贤王部。六天连破匈奴五王国。又越焉支山千余里,与匈奴鏖战于皋兰山下。歼敌近九千人,杀匈奴卢候王并折兰王,俘虏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多人。

    同年夏。霍骠骑再领精骑数万,出北地郡,越居延泽,在祁连山麓与匈奴激战。歼敌三万余人,俘虏匈奴王五人及王母、单于阏氏、王子、相国、将军等百二十余人,降服匈奴浑邪王及部众四万人,占领河西走廊全境。打通中原与西域交往的西进通道。自此,焉支山成为胜利的象征而载入史册。

    后有隋炀帝驾幸焉支山,举办“万国博览会”,召会二十七国使臣,写下了著名长诗《饮马长城窟》。使焉支山成为“世界博览会”最早的发源地,而闻名天下。没错,万国博览会,起源于隋朝。

    随秃发鲜卑乱入陇西,往来河西走廊,劫掠商队。沿途烽燧多有被毁。

    秃发鲜卑轻骑快马,往来如风。诸如张掖属队,各郡所屯郡兵等又追之不及。走廊各地唯有严守关卡,以待援军。或等秃发鲜卑尽数退去,自行解围。数月来烽火连天,已是常态。

    因有太平道的参与,让许多匪夷所思的事件成为可能。

    比如。依长城而建的日勒城塞,堪称固若金汤,竟一日陷落。被秃发鲜卑冲关而去。现在想来,必是守军中太平道充作内应,夜开砦门,放鲜卑入内,杀尽守军后又火烧城池。湮灭证据。

    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太平道为一己之私,枉顾国家大义。可称“国贼”呼?

    从一座座被焚毁的关邑穿行而过时,刘备面色铁青便是明证。

    秃发鲜卑盘踞河西走廊,截断道路,牵扯河西四郡兵力。一旦东羌再乱,长安有事,河西四郡将无暇东顾。在刘备看来,教主也并非只为钱货。若能结好羌胡,据三辅京畿,断洛阳西部援兵。东西夹攻,离成功亦近一步。

    且长安乃今汉陪都,前汉旧都。在此称帝,亦十分适宜。

    而刘备所想。便是将太平道一举逐出西凉和三辅。相对于天平道遍地的关东各州诸郡,张教主在关西根基并不算深厚。否则也不会借助鲜卑和东羌之力。

    马元义说,‘教主无人匹敌的寂寞,不会太久了。’

    刘备却说,‘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与教主对面而弈。’

    或许。这一天,真的就快要到了。

    而这盘天下棋局的落子处,刘备便选在了西凉三辅。

    黄盖曾向刘备进言:“用江东六郡山越之人,可当中国百万之众”。江东六郡山越如能为我所用,足可与中原百万之众相抗衡。

    此句拿到如今的三辅西凉亦适用。只需彻底平定东羌,三辅便是龙兴之地。须知。自今汉以来,不断迁入三辅京畿的羌人,繁衍生息两百年后,今已不下百万之众。

    丞相数次北伐,六出祁山。不无道理啊。

    两日后,丝绸车队抵达张掖删丹县境内。

    焉支山东西长约八十五里,南北宽约五十里。主峰百花岭高耸入云。删丹县城便立于焉支山谷地,乃西进咽喉。

    暮时,车队在一座废弃的烽堠扎营。

    明日便可达删丹县。入城补给,歇息,自比城外安全百倍。商队上下,喜笑颜开。一日比一日更近敦煌。便一日比一日远离危险。功成在即,诸君奋起。

    前去探路的斥候,纷纷返回。

    刘备营地。

    此去乃是史涣亲自领队,探查焉支山麓情形。

    匈奴在河西驻牧五十六载,焉支山周域为主要牧区。汉阳(大马营)大草滩,更是绝佳的天然牧场。为使匈奴王室、诸臣及其家眷安居,遂在焉支山谷选址筑城。原城依山垒石,房以行帐,层层叠起。并引水越墙入城,供给饮用。周围群山环抱,内外松柏参天,百花争艳,风景如画。匈奴被逐西去,武帝随迁汉民屯守。删丹置县,县治便设于匈奴故城中。

    尾随多日,想必秃发鲜卑早急不可耐。

    一旦射出信号,鲜卑必抢在车队入删丹县城前动手。否则悔之晚矣。

    史涣等人既已确定前路安全。入夜,刘备便让茂陵富商领行商悄然夜行,前往删丹县城。剩下百辆,皆是伪装成丝绸货车的临乡机关兵车。

    丝绸商队一路昼行夜宿。竹筒内的朱砂,亦沿途撒落。与先前别无不同。即便马元义等一众内应尽数伏诛,一路尾随的秃发鲜卑亦毫不知情。

    待商队借夜色掩护,先行远去。刘备这便着手布置。

    机关车迅速在院中组成军营,麾下龙虎精骑浑身披甲,枕戈以待。眼看天将露白,史涣掷出飞龙爪,攀上堡顶。点燃火绳,弓开满月,将响箭射向半空。

    砰——

    烟花怒放。

    须臾,潮水般的马蹄声便从四面八方响起。

    齐朝烽堠汇聚。

    站在烽火台顶上的刘备。目视鲜卑突骑一头冲出地平线,策马狂奔,拉出一个个锋利的箭头,直指烽堠营地。不禁心生一丝故人相逢的喜悦。

    比起白檀城下那支装备精良的鲜卑王骑。眼前的秃发鲜卑,更像落草为寇的野蛮人。失去文明的滋补,他们正迅速向蛮荒退化。

    砦门洞开。

    突前的鲜卑骑士不疑有他。抽刀在手,一头撞入。

    冲寂静无声的营地,卷舌怒吼:“降者不杀,跪地免死!”

    “降者不杀,跪地免死——”

    越来越多的鲜卑突骑涌入。

    须臾,待回音散去。却听寂静无声的营地,忽有人打了个酒嗝。

    但见一绣衣汉儿。身长八尺,蜂腰猿臂。一手捉刀,一手掌旗。腰间挂着个酒葫芦,从烽堡内走出。

    鲜卑骑士正欲喝骂。待看清旗帜,不由浑身一僵。

    撑起焰角长帜的,分明是大单于的赤鹿头杖!

    “你是何人!”便有一百夫长,挥鞭喝问。

    绣衣汉儿,冲他仰面一笑:“汉,辅汉将军,西域长史,临乡侯麾下军曲候,金城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