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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0章:私定终身
    两年的高中生活结束了,同学们在学校外面大门口合了影,转回身向学校大门摆摆手。

    “别了,我们的母校,别了,我们的高中生活,别了,我们的学生时代,别了,我们的童子之心。除了记忆我们什么也没带走,除了脚印我们什么也没留下。”

    我们在这里学习了两年,只把八字宪法记在了心中,我们的实验室很大,一双巧手在白菜上练就了捉虫。

    还好,我们记住了化学元素周期表,在新华字典的最后一页,好在书包里装着三角函数和微积分。我们知道了咸的是盐,苦的是碱,小苏打是蒸窝窝用的。

    我们记住了,电是由两根金属线传送的,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很厉害的。

    我们知道了直线运动,顺风是省力的,逆风却是很费劲的。

    我们了解了,自由落体运动就是从房上,(不行太高了,)从炕上跳到地上,很省劲,但要从地上跳到炕上,还没听说谁能跳上去。

    我们的书包里装着崭新的书,每一本都只翻了三分之一还不到。我们的知识都还在书里夹着,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可以翻一翻,每一页都有,能让我们看到成绩,看到光明,提高勇气的真理。是的,一句顶一万句的真理。

    然后告诉我们,杠杆和滑轮的使用。用两根竖木加若干根小横木,组成梯子,当你高兴地上了房以后,书中还提醒你应该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总之,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惜我们看的太少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同学们含着眼泪低声的吟唱着,拉拉手,拍拍肩,互道珍重,约好了十年后,无论你在哪里,都必须放下手里的镰刀或锄头,来这里一聚,记好了,我们不记日子,我们只记“夏至”!我们到那个饭馆去吃面。看到了吗?就是前面那个国营的工农兵饭店。

    饭量小的带三两粮票一毛三,饭量大的,带六两粮票两毛六,因为我们要去吃“夏至面”,素的。肉丝面一毛七,不管你多有钱,谁也不许买!

    我们把日子定在“夏至”是因为今天最长,我们可以多玩一会儿。

    我们不把日子定在“冬至”是因为那天最短吗?非也,是因为“冬至饺子”太贵,五毛五半斤,才五两。

    我是唯一住在农村的,汽车只有十六点的一趟,六十几个男女同学簇拥着我上了汽车。在汽车开动前的一刹那,我从车窗探出上半身来,向同学们挥挥手,面带坏笑的说道:“哥哥姐姐们再见!我走啦,我没有带走这里的一位姐姐,更没有带走这里的一片云。”

    其实我知道,我已经带走了无数颗姐姐的心。

    “你走吧,我们不送你,但是,你回来的那天,纵然有八千里风暴,再加上九千个雷霆,我们也会来迎接你!记住!十年以后夏至!带上六两粮票,两毛六!”

    汽车慢慢地启动了。

    “哎,那位同学把头收回来,注意安全。”跟车的售票员提醒道。

    那么一大片同学,坚定地站在那里挥着手,没有移动一步,没有送我。

    我的眼眶湿了,我的视线模糊了,我的两腮挂上了泪珠,鼻子酸了,一半的泪水流进了嘴里,咸咸的,好像里面加了,“金属离子或者铵根离子与酸根离子所组成的化合物。”

    这时,我打开了化学书,盐:氯化钠。

    “金友哥哥回来了?”小妹妹见我进了院门便迎了上来。

    “奥,晓梅在呀,怎么,也放假啦?”我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妹妹,便问道。

    “嗯,哥哥有了小妹妹了,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小妹妹低声的嘟囔道。

    “没有呀,”

    “那刚才哥哥为啥叫我晓梅,而不叫我小妹妹了?”

    小妹妹的声音很低,只有我能听得到,声音有些颤抖,好像是很伤心,而且是伤心的要哭了的样子。

    “不不不,别误会,我是说的小妹妹,只是怕吵醒那个小妹妹,我后来说的低了点儿,也许你没听到。”我看着小妹妹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赶紧说道。

    “奥,那是我错怪哥哥了,对不起啊!”小妹妹勉强的对我笑一笑,说道。

    “来,坐下哥哥跟你说,”我才发现,最近这个小妹妹的心思这么重,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把她变得少言寡语了,出了家门,好像就我这么一个朋友,如果我再不小心,给她带来哪怕是一丝的不愉快,也会对她造成伤害的。

    “你听哥哥说啊,你是我的第一个小妹妹,她是我第二个小妹妹,如果你们两个人都在这里,那我叫小妹妹,过来,你们知道我是在叫谁?所以呢,你长大了,就可以去掉一个妹,就叫小妹,跟你娘给你取的那个晓梅,音同字不同,你记住了,哥哥喜欢叫你小妹,叫那个小妹妹,你不是也叫她小妹妹吗?哪有小妹妹叫别人小妹妹的,自己叫自己吗?”我费了好大劲解释给她听。

    “奥,反正我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知道姑姑和姐姐也就不喜欢我了。”晓梅仍然有点不乐观地说道。

    诶呀,这个晓梅可让我咋办呀,我只好伸出手来,说道:“要不要发个誓呀。”

    我们把手掌贴在一起。

    “这次你先说,”晓梅用手掌推了我一下说道。

    “海枯石烂,地裂天崩,生生死死,永不变心!”

    我说完,她又说了一遍,然后就是三击掌。

    这发的可是毒誓。

    “哥哥,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私定终身?”晓梅在我耳边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说道。

    这是跟谁学的。

    “啊?你说吧,你说算就算吧。”

    “哥哥可要记住了。”晓梅好像高兴了,语气干脆地说道。

    “当然,哥哥的记性世界第一。诶?你刚才在这儿干啥呢,咋不进屋呢?”我突然想起,我刚进门时,晓梅好像坐在这里洗什么。

    “没干啥,姑姑和小妹妹睡着了,我出来坐在这等你,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回来。怎么样,让我猜对了吧?”晓梅好像有点乐观了。

    “你在给小妹妹洗尿布?”我问道。

    “没有,是风刮掉了,我捡起来又掏了掏。”晓梅说道。

    “看得出来,风刮掉之前就是你洗的,不管怎么说,等小妹妹长大了,我一定告诉她,她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不用啦,小妹妹好可爱。你听,醒来了。”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屋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