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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倩女幽魂(修訂版)
    夜正深,一日的惊吓使李天承睡得格外深沉,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无法吵醒正忙着和周公下棋的人,可对阴间的居民来说,一日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仅剩一人的寝室内,微弱晕黄的夜灯在黑暗中闪烁,计算机音响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男生独唱,忽然,不远处的校园传来钟响声,墙面上的短针指向凌晨两点。

    窗外房东饲养的狗莫名狂吠,一股怪异的风悄悄从门缝窜入,在天花板上盘旋数回后,彷佛有意识似的来到阖上的窗户旁,那有些重量的玻璃竟如被无形的手移动般,悄悄的向两旁打开。

    红色鬼影飞快进入屋内,被切开的后脑杓滴着褐色流质,披散的发丝下露出一张被毁伤的面容,从眼眶掉出的眼球饱含恶意的瞪着李天承,浑身散发阴冷的寒气。

    看着床上蜷缩人影的女鬼发出刺耳恐怖的笑声,扭曲的面孔竟似欣喜异常,又哭又笑好一会儿后,只见她将手指举起伸长指向李天承的方向,几成白骨的手掌上,黑色的指甲瞬间锋利如刀片,只消一使力就可以切下他的人头。

    可就在指甲即将碰触到他脖子的时候,女鬼的眼神却又露出些许的犹豫,苍白的手指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嘴唇,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竟彷佛震动了几下,脸上还有些热热的。

    杀还是不杀?前所未有的彷徨出现在她脸上,这个男人对她不礼貌又踩碎了她的骨灰坛,她应该要杀了他的,可是为什么竟然有些舍不得?而且她还说不出任何原因。

    就好像今天傍晚,她明明有机会切开他的脑袋,手却不听使唤的迟疑。

    秀气的眉不解的轻蹙,女鬼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脸颊上不明的灼热感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可是死人怎么会生病呢?

    忽然一段遥远的对话从记忆中跳出:

    婇宁妳要记住,身为死者最大的禁忌就是绝对不可以爱上活人。

    记得很久以前在她刚进入阴间时,有个人曾经如此告诉她,那人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母亲一样。

    可是我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爱上活人呢?

    如果有人触犯阴阳界的禁忌,妳却下不了手伤害他,那就表示妳爱上那个人了!

    莫非我不想杀你,是因为我爱上你了?女鬼看着他熟睡的脸庞纳闷的低语,可这问题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她俯身学着他上一次的动作,将唇印在他的脸颊上,然后快速坐起,苍白的双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润,就在方才,她竟产生了和阳间女子一样害羞的感觉。

    唇俏皮的扬起,女鬼身上的杀气缓缓散去,她想到了另一个让他负责任的方法,绝对比杀了他要有趣多了。

    那晚李天承又作梦了,这次和先前有所不同,像是在看电影似的,而且还是两个不同的梦。

    梦里他独自一人走在阴暗道路上,那条路正是他白天所经过的小路,此时在全黑的夜空下,较傍晚更增添几抹诡异的不安。

    茫茫然走动着,李天承看见树上一双双青绿色的眼紧盯着他,那是他绝不会忘记的,乌鸦的双眼。

    只见那全身乌黑的使者融入黑暗之中,沙哑的叫声似威胁般不断响起,伴着枝叶摩擦的响音,听来格外骇人。

    再往前走上几步,道路远处闪着微弱灯光,是一间给工人休息的铁皮屋,这屋子是早期搭给工人居住的,目前已经鲜少使用,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外面居然坐了两、三个正在抽烟或剔牙齿的工人,的壮硕上半身闪着汗水的光泽。

    李天承耸耸肩,自屋旁走过,他虽然感到小屋似乎看起来新了不少,却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这铁皮屋的空间看起来颇为宽敞,里头竟可以容纳十几个工人。

    正当他继续往前时,没有关好的后门传出物品被扫落的撞击声,似乎还参杂着女人求救的声音。

    李天承心头一震,凑到窗前细看,几个粗壮的工人正围着一名高中生模样的少女,她上半身穿着白色制服,下身是蓝色百褶裙,衣服的样式有些老旧,大概是十多年前的学生制服。

    那些工人似乎喝了不少酒,猥亵的眼神在少女身上移动,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味和浓浓的酒气,空了的高粱酒瓶散落在墙角。

    少女面露惊慌,本该服贴在耳后的头发此时披垂凌乱,身上的衣物破损不堪,有被撕扯过的痕迹,而她的手脚上都有多处细微的擦伤,李天承从少女的嘴形看出她正在恳求这些人放过她。

    一股说不出的怒火在心头爆发,他试图推开门阻止里头的暴行,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门板,他不死心的再次尝试,竟发现自己无法碰触任何东西。

    就在这时,少女趁屋里头的工人不注意,撞开铁门飞快的冲了出来,脸色苍白的吓人,她冲向路旁停放的脚踏车,骑了上去,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冲。

    臭丫头别跑!

    那些工人似乎没料到少女竟会逃跑,摇摇晃晃的跟在后头追了出来,十几个大男人骑着脚踏车在空无人烟的山道上追着少女,深怕这件事传到附近居民的耳中。

    少女像是察觉到危险的逼近,将脚踏车的动力踩到极限,若非亲眼所见,李天承从没想过脚踏车可以骑得这么快。

    这场黑夜追逐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两方人马在道路上飞驰,而李天承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工人们即将追上少女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少女的脚踏车在快速奔驰的过程中,轮胎撞上路上突起的石块,娇小的身子顿时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头部撞上一旁电线杆上的告示牌,后脑杓被活生生削去一半,露出里头跳动的大脑而她的身躯则被从山壁延伸而出的树枝贯穿,将白色的衬衫染成鲜红。

    紧追着少女不放的工人,被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竟然丢下还有一口气的她逃走,让少女独自一人在绝望中含着恨意死去。

    李天承上前想解下少女逐渐冰冷的尸身,但依旧无法碰触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在夜风中左右摇晃,双眼缓缓失去生气。

    下一秒,画面转变,他站在一间宽敞的洋房中,大厅里灯火通明,好像正在筹备着什么盛大的活动,他看见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女在人群中穿梭,就像只漂亮的蝴蝶。

    伫立在少女身旁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从她们对少女疼爱的神情看来,应该是少女的父母,李天承虽然无法听见他们的交谈,但感觉得出来他们一家人感情非常好。

    冷不防大门被人大力敲打着,男主人面露疑惑,家仆们也是一副茫然的模样,但随着门被撞击得越来越迫切,男主人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他走上前打开门向外看去。

    一名老者的尸体倒卧在门前,看来似乎是管家,所有人的表情瞬间浮现惊恐,正当男主人准备将老者的尸身拖入屋中时,一把长剑蓦的刺入,贯穿他的身躯。

    猩红从胸口扩散开来,男主人仅讶异地发出一声惊呼,就当场丧了命,身后的妻女被这惊人的变故吓得僵在原地,失去行动能力,几名盗贼打扮的人随即冲入室内,见人就杀,一时间,眼前变成红色地狱。

    李天承亲眼看见仆役们为了保护女主人和小姐被残忍的虐杀,鲜血染红了地板,而女主人为了保住女儿,将她藏在衣柜的暗门中,自己则冲出门外引开恶人的注意力。

    盗贼在她身上残忍的施虐,可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娇滴滴的妇人,被恶意的致死,尸身上没有一处肌肤是完整的。

    少女微弱的哭声断断续续从衣柜中传出,她缩着身子无助的发抖,恐惧和无助的情绪充斥着,这悲惨的景象让李天承胸口疼的难受,可他除了看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冷不防衣柜的门被人从外头用力打开,少女的藏身之处很快被发现,只听她惨叫一声,挣扎的往外冲去,可男人的动作比她更快,眨眼间,她身上的衣服已被扯下。

    失去人性的野兽在她身上疯狂肆虐,雪白上很快出现大大小小的淤痕,少女如同洋娃娃般瘫倒在地,看向天花板的双眼泪水缓的落下,一滴接着一滴。

    李天承从她脸上看到绝望的凄凉,还有一簇隐隐燃烧的恨意。

    不久,屋内的声响渐渐转弱,盗贼们累倒在地一个个倒头睡去,全身的少女被丢在地上,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少女怔怔的呆滞了一会儿,双眼慢慢被恨意渲染,撑着虚弱的身子艰难地站起来,她看着一屋子呼呼大睡的人,露出一个让李天承头皮发麻的笑容。

    只见她捡起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长刀,步履蹒跚的朝盗贼走去,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以最快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刺入那些人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几乎杀红眼的她全身沐浴在血水之中,然后她换上最干净的衣服,站在屋子中央点起火苗,火舌很快的窜沿开来,将一切吞噬殆尽。

    就在她仰首的剎那,李天承赫然发现这两个不同时代惨死的少女,有着一张相同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