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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2章:天是什么
    第二个死的,是带头反抗的魁梧男子。

    不带一丝犹豫,剑过不留人,行过不沾血,那身形,如鬼如魅,如影如随,那长剑,剑身透亮,血不留痕,玄铁而铸而锋,由厚及薄,刃若秋霜,刀似坚冰,人影一晃,那剑便疾速入了鞘,不见了动静。

    “凰殿之中,从来不缺心外之人。”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眸一移,也不再去看这些应声倒地的尸体,而是将目光一滑,须臾,勾唇笑道:“水护法似是在此站立已久,不知现在,腿是否麻,手是否僵?”

    玉枕砂一出现,就已带动了暗处之人的视线,他太惹眼,披星戴月般,总是吸引了来自万物的目光,让人移不开眼,动不了步。

    司岭一惊,才发觉自己已中毒,来自手心及脚背的痛楚是那么明显,并逐步加深,有扩展的预兆。

    失笑之后是沉重的思索,司岭抬头,用内力压住毒素,行至外方,顿住脚步,“副殿主依旧是手不留情,司岭领教了。”

    鹤氅披于身,像是遮去世间一切温度,衣角曳然,纷扬至叶,云雁细锦衣上绣文蔓延,祥云流走,弹花暗纹附于衣襟之上。

    他步伐动了,那立领长袍微敞,里面的锁骨若隐若现,在锦衣下显得格外雪白,太透彻太清明,乌黑长发被一兰麝木簪束起,腰佩兰玉内有明光萦绕,外有温泽透彻,甚是好看。

    貌如画,含笑似春风,极为出色的眉眼微微挑着,笑得好生浅淡。

    “水护法最近极为清闲,想来也是殿主纵容之至,不如多走动一番,感受各国风土人情?”

    玉枕砂语气娓娓,似是潺潺而出,不轻不重,却无法忽视。

    司岭垂了眼,“殿主需要人,司岭凡事以殿主为先。”

    玉枕砂闻言,懒懒抬眸,微眯,“水护法当真是殿主的人呢,让我甚感欣慰,百年来,凰殿的动乱不断,水护法却时而不在殿中,是去祭念殿主,还是借此招兵买马?”

    “司岭的心天地可鉴,从不妄言。”

    “天是什么,地又算什么,可以帮你鉴别人心?”玉枕砂的目光冷了下去,他走到一旁的桌上,足尖一点,坐于面上,顿了顿话语,补充道:“殿主临走时让我修身养性,我依她言,身修之,性亦养之,却未想到回来时,只见到殿主的尸体。”

    “我动不得的,他人也不能动,这一世,殿主的安危,不容有任何闪失,我宁可杀千万人,重铸煞气,也要挡在她前面,为她护住一切。”玉枕砂眼底流淌浓重的杀气,他倏忽一笑,那妍丽的面容之上展现出奇异的纯净,万分清澈无波。

    在眼中荡漾的,是划不开的波。

    司岭一时无言,听到这笑得恣意的人又问道:“殿主如今身在何处?”

    “练功房,闭关。”

    语落,眼前的人像是一阵风,忽来忽去,已没了影。

    司岭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那远处的景色晃动起来,时高时低,起伏不定,突然,他脑海里划过几个零碎断裂的记忆片段,这些混乱的片段钻进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离之不远。

    他的面色蓦地惨白起来。

    玉枕砂的速度可谓是速中之速,快中之快,待他来到练功房时,在外面候着的几位凰殿成员只感觉一阵风吹过,衣角在视线一闪,接着,又恢复原样。

    “你看见什么了吗?”一人揉了揉眼,觉得刚才的风有些不正常,下意识去问身旁之人,

    “副、副殿主,回来了……”那一直目视前方的人侥幸看到了锦衣乱入的一幕,至今仍是瞠目结舌,他反应过来,额上汗已落于地面,不禁背脊再次一凉。

    副殿主,不仅是很多人的噩梦,同样也是凰殿的噩梦。

    空气瞬间变得凝固起来。

    “铛铛铛——”

    这铃声清脆而急促,钻入玉枕砂的耳中,他微微挑了眉,准确无误的看见室外纵横交错的红线,在脚底满布,与青丝同细,与空气同轻,仿佛融为一体,不易察觉。

    脚步一滞,宽大的衣袖拂过,那红线齐齐断裂,连接着的铃铛也碎了个彻底,被碾压为齑粉,与尘土混为一体。

    练功房的门也被震开,细细看去,里面空无一人。

    “你是有多不愿见到我,才会匆然离去,连司岭也不吩咐?”他眸子一沉,手上的剑收起,看到那未来得及关上的纸窗,须臾,破窗而出,身形化为游龙若惊,向远方离去。

    那在窗下打扫的下人见此变故,吓得面色发白,怔忪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那人,那影,那步,太过熟悉,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之中,回荡在诸人心中,久而不散。

    斗笠戴于头上,薄罗衣袍被微微挽起,露出雪白的皓腕,极长的青丝被竹簪束起,鲜许垂落耳前,分不清是那肤更清,还是发更明。

    燕鲤晃了晃手中的玉箫,轻轻一拢眉,道:“墨少主近日很悠闲?”

    “嗯!”墨玖端详了燕鲤一会,又摇头,状似不解,他开了纸扇,视线一转,“燕姑娘就这么走了,那人看到后会不会因此而大发雷霆?”

    燕鲤懒懒的抬眸,“若真如此,他也不用再待在凰殿了,凰殿容不起这尊大佛。”

    墨玖闻言,笑得畅快,他提了手中的酒壶,仰头饮了口,像是颇为享受,连语气都轻快不少,“倒是我不解,殿主收了礼,又带走物,是打算对凤世子以身相许么?若不是如此,殿主这可是强占他人之物,断别方之念,其为可耻啊!”

    “不如,你也送我一百年人参,对我以身相许?”她不紧不慢的回答,面色不变,手中提着的木盒也屹然不动,与她的步伐协调一致,散发出檀木之味。

    墨玖闻言连忙摆手,“不可,不可!”他说完,又顿了顿,接着道:“我要是以身相许,墨家定会废了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少主,到时候我到哪忽悠人去!”

    燕鲤眉眼一弯,看向墨玖,戏谑道:“凰殿有你的去处,苦力我来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