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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异变
    嘲风奋起全身之力,狠狠一劈空掌打向张禄,张禄促不及防,匆匆横剑格挡,却仍然无法彻底拦住掌风,就觉得一股寒意笼罩住了全身,仿佛身堕冰窟一般。?&bsp;?&bsp;???&bsp;?

    嘲风是清楚张禄有多大能为的,也就入室境界,比自己还差着一阶呢,估计这一掌即便不能将其击伤,也能暂且逼退,那年轻人要驱逐寒意,重新运行真气,缓过劲儿来,起码得数息的时间,自己正好趁机指引着龙猫,一起冲出包围,遁入更幽深之处。可是没料到张禄恢复的度却比他认为的要快得多,才退三步,复又贾勇而上——难道我看错了那小子不成吗?

    他确实看错了张禄,因为张禄并非此世之人……其实按照这世界的规则、认知,张禄根本就不能算是人!他外貌、皮肉、筋骨都与这天垣世界的人类非常近似,就算小有差异,也仍然落在正常范围之内,判断起来不会出什么大的误差。问题张禄内在穴道、气脉,却已经偏离了此世之人的正常范畴——至于思维差得更远,那就彻底瞧不出来啦。

    生物体内本就存在着数套循环系统,沟通部件、输送养分、调节内需,如此方能生生不息,由小而变大,由幼而长成。动物之与植物、微生物不同,多出一套气脉,由穴道为其节点——修仙之要,就是加这套气脉系统的运行,从而试图根本上改变动物的体质——人的体质改变,那就是仙了,其它动物的体质改变,那便是妖啦。在地球上,气脉、穴道始见于《黄帝内经》,最早可以推到春秋时期,晚不过东西两汉,唐宋以后才逐渐为全社会所接受。

    当然啦,到了近世又曾一度被现代医学所否定,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因为它跟机械社会的科学体系是根本背道而驰的。

    在张禄修仙的“假世界”中,这套系统在民间并不繁盛,修仙界可是全都讲究,大垣世界同理,但是两个世界人类最大的差异也正在这套系统上。虽说这差异之大只是相对而言的,若仅仅将两套气脉系统描绘出来,叠加到一处,或许非专业人士瞧不出有什么区别。然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好比地球人跟黑猩猩的da,其实也只有强的差异而已……

    嘲风掌风所及,勾引天地之力,汲取自然间阴寒之气,貌似是纯范围攻击,其实也是有其攻击重点的,那正是敌人的穴道。寒气覆体,不过瞬息之冻——他的掌风又不可能真正达到摄氏零下几十度,也不可能真跟自然之寒一般,维持太长的时间——对人体的损害非常有限,但若能透过穴道冲入对方气脉,却能一定程度上阻碍真气的运行,迟滞对方的动作,甚至极大损害其身体机能。

    这就跟往皮肤上敷一条冰巾,跟直接降低你血液的温度,两者对人体的损害是天差地远的一般。

    穴道既是气脉的节点,也是气脉沟通外界的窗口,天地元气要从穴道引入气脉,转化为真气,也只有攻击穴道,才能影响到人体内气脉的运行。气脉就好比一个水瓶,穴道就是瓶口,嘲风寒掌击中穴道,就可以将一大股寒气注入水瓶。但对于张祿来说,他瓶口是歪的,循正常方式加以攻击,结果却只有三成寒气得以注入,其余七成全都漏到外边儿去了……也就是说,嘲风预估可对张禄造成十成的损害,其实不过才仅仅三成而已。

    所以张禄恢复得很快,便又横剑急追。他小子也诡,不刺嘲风,反倒继续攻击龙猫——因为此前彭诺射箭和自己的攻击,让他意识到龙猫乃敌方之必救,而只有攻其必救,才能始终把握住战斗的主动权。

    一剑从侧后方直刺龙猫粪门——那地方肯定没有皮甲覆盖啊。龙猫只觉剑气森然,自后方袭来,本能地就一塌细腰,扭过身来。张禄连环三剑,将这畜牲缠住,那边吾丘勇蹿跃过来,掌击嘲风。双掌一交,又是“嘭”的一声,他略略吃亏,倒飞出去,但随即左腿在一株树干上轻点,借势跃回,居高临下,直击嘲风的顶门。

    嘲风被迫应战,才两个回合,黎剑池也跟过来了,局势恢复到数息之前的状态。黎剑池和吾丘勇双战嘲风,张禄单打龙猫,逐渐都占据了上风——龙猫是已经受了一箭一掌,嘲风在击倒彭诺时被张禄一剑正中后心,虽然刺得不深,多少也带了点儿伤,运动之际,鲜血飘洒,点点落在周边灌木和乔木的枝干上。

    他不禁心中暗叫一声:“苦也。”知道今日很难逃出生天啦,深恨自己此前的托大。

    彭诺一开始假扮户,在暗中监视自己,嘲风并未察觉,但他每日黄昏必要进山去喂养龙猫,彭诺事后探查他的行进路线,却被暗藏在山林中的龙猫给现了。龙猫是异兽,虽然不会说话,也可一定程度上与主人相沟通,所以嘲风才整理行装,打算次日便更换一个潜伏地点。

    谁想临行前一日,黎剑池等人却缀将上来。嘲风既有了察觉,自然不会轻易中伏,但他侦知到来的只有三人,其中还有一个是黎四公子,当即就起了弄险之心——若能将黎剑池擒下,要挟东黎侯府,说不定可以探知“赤明符”的下落。要人家直接拿符换人是不现实的,终究黎剑池还不是侯府世子,但起码可以据此察知,“赤明符”究竟还在不在东黎侯手中——他要是已经派人去献给了王府甚至天子,那我还是早点儿洗洗睡吧……

    面对这样的形势,哪怕空手而归,身后之人应该也不便苛责吧。

    吾丘勇是东黎郡成名的武者,能为高下自可判知,黎剑池和张禄二人,嘲风曾经在航船上跟他们较量过,自恃加上龙猫,以二敌三不落下风,还有一定的机会将敌人彻底击败。谁想彭诺潜藏在侧,是个变数……其实这变数也不算太大,但张禄同样是变数,却让他大跌眼镜……好吧,这世界上还并没有眼镜这种东西。

    龙生六子,其中嘲风好“险”,所以一般屋脊上多立其像为装饰物。这个嘲风既得此名,也正因为他有喜欢弄险的恶习——换了旁人,以二敌三虽有胜算,却还到不了七成,多半就暂且避让,另待良机了。

    生平多弄险,终于赶上这回要了他的命。又战十数合,张禄先拿下了龙猫——那畜牲伤势颇重,动作越来越迟缓,张禄终于得着个机会,一剑正中龙猫右目。若是普通剑法,顶多毁其一眼而已,但“裂石剑法”刚猛无筹,张禄奋力前刺,剑尖穿透眼眶,竟然直接捅进了龙猫的头骨,还手腕一抖,稍稍搅了一搅……

    龙猫暴出一声惊人的惨嗥声,脑袋一歪,四肢脱力,直接就侧翻倒地了。张禄顺手抽出剑来,又恐这异兽生命力顽强,复一剑直取咽喉。

    嘲风见状,目眦尽裂,如同狂一般舍了当面之敌,就来攻击张禄。吾丘勇趁机一掌正中其背,打得嘲风口中鲜血狂喷,转身作垂死之击,吾丘勇被迫连退数步,也不禁喉头一甜,差点儿呕出血来。

    黎剑池又缓了一拍——若他能跟吾丘勇同时起进攻,或许嘲风都没有反击之力了。就差这个一息多点儿的功夫,吾丘勇暂且闪身而退,黎剑池一剑正中嘲风肋侧,嘲风横臂下击,“喀”的一声,竟将剑身折断,随即左拳趁势捣出,正中黎剑池右肩——一条胳膊当场就吊下来了,筋断骨折。

    只是虽然伤到了吾丘勇和黎剑池,嘲风也已是强弩之末,旁边儿张禄捅穿了龙猫咽喉,转身来战,直接就把嘲风左腿给穿了。嘲风惨叫一声,翻跌在地,张禄举起血淋淋的长剑,就待直捣其胸——

    黎剑池突然咬着牙大叫一声:“抓活的!”

    他虽然受伤倒地,痛得双目尽赤,但对局势判断还是挺准确的。眼瞧着嘲风再无战力,那么与其将他杀死,还不如生擒活捉为好。到时候把这恶贼押回侯府,说不定还能拷问出“六龙”其余五个的下落,岂非更是奇功一件吗?

    张禄听得喊叫,硬生生直住了剑落之势,手腕一翻,把剑刃横在了嘲风颈侧。吾丘勇扑上来,双拳上下翻飞,瞬间便封闭了嘲风身上数处大穴。

    “点穴”这门技艺,在地球上出现得比较晚,天垣世界既有修仙传承,又讲究以武入道,相关技术却已非常成熟。所谓点穴,就是通过击打穴道来暂时阻碍甚至停滞人体气脉系统的运行,普通人气脉不通,直接就瘫痪了,武者气脉不通,情况稍好一些,但也起码再使不上力气,动不了手啦。

    张禄前一世瞧过的某些武侠小说中,把点穴吹得神乎其神,似乎一封闭了大穴,这人就跟施了定身法似的,当场僵在那儿了。其实点穴是点穴,定身是定身,定身法属于变化系法术,可以短时间内异化人体的肌肉皮骨,使其跟死物似的,一丁点儿都动弹不得。点穴虽然也能产生类似效果,但人体并无根本上的变化,说白了肉还是软的,不会变硬,要是原本人是站着的,只会一跟头栽倒,不会继续跟个雕塑似的杵在当地。

    且说吾丘勇封闭了嘲风多处穴道,三人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打赢啦,勉强可算有惊无险,虽说除了张禄外,另两个全都带了伤。张禄踢了龙猫一脚,察觉到那畜牲是彻底咽了气,这才蹩过去探看彭诺。那家伙受的伤比较重,始终昏迷不醒,基本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好在随身带着治疗内伤的丹药,赶紧撬开牙关,给他在舌下塞上一丸。天垣世界大概是因为元气充沛的缘故,用草木、动物、矿物等制炼成的丹药,效果普遍要比地球上的中草药强得多。彭诺这伤搁地球上,估计直接可以下死亡通知书了,在天垣世界则还有得救。

    众人商议,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再加上彭诺的伤势,就不宜夜行折返。张禄建议先回山下的村子歇脚,吾丘勇摇摇头:“嘲风既然藏身在那村中,或许还有接应之人,不可不防。”他说我过来的时候在附近见着过一个山洞,咱们不如暂且进洞休息,明天一早,我就跟公子押着嘲风返回郡城,张禄你先守着彭诺,等我们派人过来接应。

    还有那龙猫浑身都是宝——别的不提,它那层厚皮就是制作软甲的好材料啊——也只好等天亮了再来剥。

    于是进入山洞,生起一堆火来。吾丘勇特意多给嘲风放了点儿血,等进山洞后大家伙儿都安置好了,才给他包扎。嘲风也就只剩下半条命啦,就算他有什么异术可以主动冲开穴道,也不是三人的对手——黎剑池光靠一条左臂就能重新放倒他。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商定了守夜的次序——吾丘勇守上半夜,张禄守下半夜,至于黎四公子,就让他睡个好觉吧。

    张禄虽然并没有受什么伤,终究激战良久,难免神思困乏——他不禁琢磨,自己有多久没犯困了?仙人不必睡眠,可以利用天地元气转化为真气,保证机体自然而然地新陈代谢,但自从被压制了等级送来此世,睡眠就变得必不可少啦。只是从前没感觉过有这么累,从来都是到点儿了习惯性的自然入睡而已。

    和衣而卧,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但是突然之间,他就觉得心脏猛的一阵狂跳,竟从熟睡中主动苏醒。睁开眼瞧瞧,洞外的天空还是漆黑一片,身边儿的火堆将灭未灭,只剩下一点带着红光的余烬,吾丘勇箕坐在火旁,双目大睁,炯炯有神。

    察觉到张禄醒过来,吾丘勇转过头来一瞥,低声问道:“冷吗?我添点儿柴火。”才刚把腰一躬,打算起身,变故就在刹那间生了!

    就见原本横在地上的嘲风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右掌一收即放,朝着吾丘勇侧背直击过来。掌风挟着寒意,其声呼啸,恍惚间整个洞窟都被怒卷的北风和飘扬的雪花所覆盖,其势竟如未伤,并且比方才激战时更要强横!

    张禄惊得眼珠子都快努出眼眶了——我靠原地满血复活啊!就算是修真世界,这种事儿也不应该生吧!他是吃了什么大补丸了?他身上我们都仔细搜捡过,就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啊,有点儿钱袋啥的也全都给扒走了,这特么根本就……根本就不科学嘛!

    这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作者给开的逆向金手指?主角明明是我啊,怎么会是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