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波有些不明白了，金帅以前怎么会认识姜连起，两个人相隔万里，怎么会有过节？

    金帅看出了孙海波有疑惑，把他两年前陪父亲回竹山县给外公和母亲扫墓的事情讲了一遍。孙海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究竟是不是公报私仇也很难说的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金帅即便是公报私仇，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对。如果姜连起没有问题，金帅就是想报这个仇也无法下手。从这一点上，孙海波也能看的出来，金帅绝对不是个善茬，谁要是得罪了他，以后有了机会一定会毫不留情进行报复的。

    孙海波现在也暗暗的替金山林担心，琢磨着什么时候和金山林好好谈一谈，让金山林主动和金帅缓和一下关系。现在蒋振国被抓起来了，当地派系没了领头人，必定成为一盘散沙，此时如果不赶快改变立场，可是要吃大亏的。

    姜连起被双规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遍了花园市官场的各个角落，到这个时候一些人才明白，金帅为什么要对债权人进行审核之后才返还集资款，为什么来到花园市之后，不仅没有去下面调研，更没有听各个县区主要领导的汇报，敢情人家是在等亮剑机会。

    一些所谓的聪明人此时也想到要采取补救措施了，可当他们从自己的亲属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就意识到已经晚了。审核小组早就找他们谈过话了，也摸清了他们借钱给强盛教育集团的底细。

    这一晚上究竟有多少人没有睡着觉，又有多少人在订立攻守同盟，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睡不着觉私下里串联的人全是那些当官的，而真正在集资案中受害的普通老百姓，却正在做着收到集资款的美梦。

    花园市电视台和花园日报，第二天布了市委和市政府联合下的一个公告，主要内容就是要求贷款担保公司的所有参与者，要主动向审核小组说明情况，解散成立的贷款担保公司。干部家属有参与其中的，由干部主动向市委说明自己的问题，主动上交来源不明资产的可以免予处分。

    消息一经传开，一片哗然，花园市的干部家属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是贷款担保公司的股东，其中有很多人都是拿着非法所得去放贷的，金帅来的这一手对这些人是够了绝的。

    目前的形势是，如果不主动上交来源不明的财产，竹山县委书记姜连起和他的老婆就是这些人的例子。虽然有些人秘密串联想组织起来与市委和市政府进行对抗，但最后却没有一个人有这个胆量，面对着国家强大的专政机器，这些人也不得不低头，虽然官可以不当，但是大牢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进去的。

    这几天市纪委可是够了热闹的，一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迫于压力，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来主动交代自己的问题，原来准备的两个接待室根本就不够用，最后增加到七个才勉强应付过来。

    经过审核领导小组夜以继日的工作，二十天之后这项工作终于结束了。市纪委在银行开办的廉政账户竟然收到了七个多亿的赃款，另外还有差不多二十个亿的集资款，也被一些干部家属放弃了债权的要求，用这部分钱抵上了他们家在政府里当官的那些人的非法所得。

    花园市委和市政府来的这一手搞的人心惶惶，也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一些工作，为此孙海波和金帅单独交换过一次意见。

    孙海波认为适可而止就可以了，但金帅却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一定要使这场廉政风暴有始有终，目前影响到工作只是暂时的，目的就是让广大的干部以后能够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在对一些干部的处理问题上，孙海波和金帅又有了不同的意见，孙海波主张要按照干部廉政条例，严肃处理这部分人，既然开始做了，就要做得彻底，只有把这些毒瘤全部清除干净，花园市的干部队伍才会更健康。

    但金帅却并不同意这样做，在常委会上他公开表态，党的干部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一些问题严重影响极坏的干部应该严肃处理，但对于一些错误不太严重的，能够主动上缴非法所得的人，应该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有一把达摩斯利剑悬在他们的头上，想必这些人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

    金帅的建议得到了所有常委的赞成，到这个时候常委们才知道，金帅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而是做事极有分寸。他来的这一手只是要杀鸡给猴看，并不想把花园市的干部队伍搞乱。一些当地派系的常委通过这件事情，也渐渐的对金帅改变了看法。

    利用这件事情，金帅不仅减轻了当地派系常委的对立情绪，还让一大批站在悬崖边上干部对他感恩戴德。要知道，把这些人抓起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金帅不主张对他们进行严肃处理，实际上就是放了他们一马，在这种情况下，想必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这种想法的。

    孙海波提出要对这些干部严肃处理，金帅则为这些人讲情，谁做得怎么样，大家都看得很清楚，通过本地派系常委这些人的嘴巴，很快就会传出去的。

    在这件事情上，金帅灵活掌握了中纪委关于反腐倡廉的有关规定，不仅拉拢到了一大批的干部，还开场了一个很好的工作局面，一些被免予处分的干部，在金帅的手下是绝对不敢不听吆喝的。

    孙海波琢磨了好长时间，越琢磨越觉得金帅这个办法高明，越想越觉得金帅可怕，和这么一个人搭班子可是要小心，否则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这期间也有一些省一级的领导干部打来电话，表面上是在关心这件事情，其实是想为某些人说情。这些电话自然是不会打给金帅的，谁都知道金帅是带着总理尚方宝剑来上任的，他本人又非常强势，能不触他的霉头还是不触为好。

    孙海波就不一样了，他是依靠老丈人，前一任省委副书记才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如果不是老丈人以提前退下去为条件，让他当上了市委书记，就凭他个人的能力也只能是个梦想。而孙海波的老丈人去年因为中风住进了医院，现在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在这种情况下，孙海波就成了最合适的出气包了。

    一开始孙海波还耐心的解释着，虽然受了不少的窝囊气，但依然不敢和这些人翻脸，最后这些说情的把他也搞得烦透了，干脆就把金帅抬了出来，让这些说情的去找金帅谈，只要是金帅同意，他会立即结束这次行动，不会处理一个人。

    这样一来孙海波把自己给解脱出去了，虽然背上了一个傀儡的名字，但总算是不会得罪这些人了，只是把金帅推到了前面。

    听到这个消息，金帅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很在意，反而认为孙海波这样做是对的。

    这也是个实际情况，金帅这个市长是上面空降下来的，省里那些人也不敢把他拿下去，再说了，金帅暂时还不想接任市委书记一职，既不怕丢官又不想向上爬，俗话说心底无私天地宽，金帅凭什么怕这些人啊？

    吕宗良在这期间也给金帅打了个电话，他也没想到金帅竟然利用返还集资款这个机会，在花园市掀起了一场廉政风暴。上一次两个人谈话的时候，金帅曾经明确表态坚决执行吕宗良的指示，可实际上却是说一套做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