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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园子里人多眼杂,朱照未在她们面前多停留,不管他心中存了何种心思都不好被旁人知晓。%.┡.

    骆常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钱云,虽说相貌美艳却也看不出半点过人之处,加之钱家大小姐骄纵跋扈的‘威名’在晋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倒是有几分怀疑六皇子莫不是也是个只看相貌的俗人罢?

    于宁最爱吃秦娘子做得糕点,两只手各抓一个,六皇子转身刚走她就冲着钱云挤眉弄眼:“这里小姐这么多怎么单单给你送吃的?”

    钱云心里也拿不定,她想引起六皇子的注意,如今算是成了?她却恍惚起来,总觉得不真实,昨夜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尚在想要如何才能入得贵人的眼……

    钱云左右看罢,见并无人注意,轻咳一声道:“许是这里只认得我一人吧?你看别家小姐都离得远,堂堂皇子殿下怎么能亲自跑那么……”

    她突然圆不下去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想的说法有多站不住脚,他出身非凡,向来是给人伺候的,送糕点这种事何须他亲自动手?恒晟就在他旁边,他这样做若是被准皇后娘娘看到,自己怕是要惹猜忌,不能因小失大。等于宁吃完,钱云拉着她走远了些。

    她们才离开不久,就见琳琅高兴不已地提着裙摆来找六皇子,钱云登时松了口气,想来还是避着他些才好。

    两人在紧临湖边的石凳上坐下来,绿水中枯叶漂浮,偶有飞鸟掠过湖面激起圈圈涟漪,更透出秋的惨败萧条。

    钱云望着湖面想起那天在铺子里见过的男子,轻声问道:“那人……你可与他说过你的情意?”

    于宁自嘲一笑:“未曾再见过,铺子里有管事在,我不去也无事。如今爹娘回来了,我更是清闲的很。”

    想起今天她出门的时候远远看到他背着草药篓子过来,看到她快步迎上来,俊脸上露出温暖舒适的笑,于宁看了一眼便上了马车,蓝色的帘子将他隔绝在外面,也将她的不舍斩断,自讨没趣做什么呢?

    她自然不会知道周景脸上的欣喜在她转身上了马车后垮塌下来,垂着肩膀甚是颓败。是他痴心妄想了,总想见她,所以没、日、没夜的上山采药,一天一天的失望都催不毁他那颗固执的心,好不容易看到她,他想问她近来忙什么,为何不去铺子里了,他有东西想送她……如今全然成了笑话,他在外面待了许久才走进铺子将药草称好结算了银子,而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转。

    周景想,或许该答应陈掌柜帮他去看守果园,这样既免了奔波劳累又能让自己忘却烦忧。

    于宁的话中有挥之不去的难过,再钱云看来就像是两个隔着天涯的人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隐忍的抽泣声与女子娇声的呵斥混杂在一起,让原本玩乐的小姐公子们都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于宁好奇不已,拉着钱云走近了些。低处的枝丫擦着钱云的肩膀,她往前看了一眼,只见有个身材娇小衣着粗简的女子站在那里抹眼泪,邓远瑶不甚客气的数落,钱秀在一旁劝着。

    那女子抬起头,秀气的脸上满是泪水,钱云蓦地怔愣在那里,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钦州地小贫瘠,她实在想不出来程琴怎么会在这里。谁能知道在众人面前如此胆小又卑微的女子,在她这个嫂子面前是如何嚣张,抢她的饰,恶声恶气地咒骂自己,俨然是个心肠歹毒的恶婆娘,今天既然撞在她手上就不能让程琴轻易躲过去。

    “听说程家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和骆家,还有你的祖父私交甚好,只是丢不下家中祖业这才回去了,往时也有来往,许是你不放在心上才不知道。”

    钱云那个时候心心念念的只有邓远才,家里来客人来得是谁她从不在意,以至于嫁到钦州时才知道两家渊源。

    自家府邸出了这等事,骆常婷自然得出面调和,若是寻常时候并无什么,如今两位贵主在,实在让她觉得丢脸。

    钱云如葡萄般盈亮的眼紧紧地盯着程琴,骆常婷说什么她一句都没听到,只听到程琴柔弱满含委屈的声音:“我不过在这里赏景,这位姐姐过来撞了我却还出言不逊,骆姐姐我没想给你惹事。”

    邓远瑶却是不饶人,她打小就没怕过谁,更何况眼前这个人看着一身穷酸气,便更不把此人放在眼里。

    “这位妹妹实在是冤枉人,我与阿秀要去前面亭子里坐坐,哪知她匆匆闯出来撞倒了阿秀,阿秀大度不与她计较,她倒是恶人先告状。我也不为难你,你给阿秀赔个礼这事就完。”

    程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对家中的子女也是娇惯得很的,程琴从未被人这般当着众人的面数落过,眼眶越来越红,泪水积蓄在其中,要落不落看着楚楚可怜。

    有人看不过去,在一旁劝道:“远瑶,兴许这位妹妹只是不小心呢?谁没个不小心的时候?大家又没什么仇怨,和和气气的将事翻过去就好了。”

    这个园子里除了两位贵人,邓远瑶也算得上是个有身份的,别家小姐平日里对他都客气的很,也不过好心劝一劝免得让谁脸上都不好看,哪知道迎来的却是邓远瑶不客气地瞪视。

    “哪有撞了人不赔礼的?这不知是谁家的规矩?今儿我要是听不到一句顺心的话,这事绝对没完。”

    钱秀见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一阵难过,她和庶出的自己有什么不一样?自己不过是有邓远瑶这个朋友才没人敢小看她,要不是这样,今儿受奚落的就是自己了。

    “算了,远瑶,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贵人们都在呢,让人家看了笑话。你快别哭了,擦擦眼泪吧。”

    程琴看着眼前散出清香的帕子,眼底涌上一阵恨意,装什么好心,要不是她们紧揪着不放自己哪会这般丢脸?倔强地抿紧嘴,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