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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王廷看着眼前被关闭的门嘴角勾出一抹笑来,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高兴,曾经压在他心上的不甘与难过在顷刻间便全部消散了,他感觉出来了,钱秀对他的亲近没有半点反感和抵触,这让他像风一样飘摇的心终于在这个时候平静下来。

    他借着屋子里留的那盏灯摸索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就在他洗过脸刚躺上床只听自己的门被敲响:“哥,你睡了吗?”

    王廷不得不坐起来穿好鞋将熄灭的灯重新点燃,这才开口说:“快进来吧,这么晚不睡觉做什么?”

    王敏推门开笑着走进来,坐在桌旁看见哥哥嘴角挂着一抹笑,她轻声问道:“看来哥和她谈的甚好,我以前不能理解哥为什么对她念念不忘,现在看到你这么高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我心里也跟着开怀。她也许不知道吧,不过对我们当初的一饭之恩,竟让哥哥为了她赔了自己的一辈子。”

    王廷向来和自己的妹子什么话都说,闻言摇摇头道:“这怎么能算赔呢?我心中喜欢她,看她不能得到好好的对待,我心中也难过,若是将来能与她一同生活,能够陪伴在她身边为也就心满意足了。倒是你,你没必要陪着我,若是有中意的人回来告诉哥哥一生,哥哥会给你做主的。”

    王敏笑着说:“我如今和你们在一起,我心里也踏实,并不急着找人家,而且这里给的工钱也不算少,我做着还挺好的。只是大哥,就算她答应了你也不可大意,毕竟有人看不得她好,若是被外人现你们的关系与你们谁都不好,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与王廷来说,他的整个世界里除里相依为命的妹妹,唯一牵挂的就是这个女人了,他甘愿为这个女人赴汤蹈火,只要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愿意回应她半分就可以了。听到妹妹这般语重心长的话点点头:“我知道,你不要担心,好好做自己的事,我心里有分寸的。”

    王敏伸手握着哥哥的大掌,哽咽道:“哥哥总是护着我,要不然我也不会活到现在,我相信她肯定能明白大哥的心意,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在这里待下去,大哥我们就远走关外,找一处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好好的过日子好吗?”

    王廷其实一早就有这种心思,他想带着钱秀离开这个地方,程家不过是一个小户人家,加上和邓家也有过节,就算他带钱秀离开也不会有什么事,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钱秀的心思。她现在完全被泡在了仇恨中,中毒至深,已经没有办法将她从里面拉出来了,只是就算如此,她变得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善良的小姐,王廷也会一直守护着她,直到她自己愿意离开这摊浑水。

    他看得出来,这个程阙并不是什么好人,单从他对家里的那个妾侍言听计从便能知道这个人并不会有什么出息,他唯一不舍得亏待钱秀的地方,也不过是因为钱秀有着他所没有的经商能力,长得就是个绣花枕头,没有半点值得人高看的地方。他知道这个铺子现在已经站的很稳,钱秀虽然糊涂做了不少错事,但是她对这个铺子却是下足了心思,让他有些不忍心。

    长夜漫漫,夜风刮的有些吓人,在王廷的窗前有一颗高大的树木,上面还挂着枯败的叶子,投在窗户上的枝桠犹如鬼魅一般,偶尔还能听到树叶落地和被风吹走时出的沙沙声。

    兄妹两之间再没有什么话好说,很快王敏离开了,王廷坐在那里好一阵的呆才笑了笑,但愿那人给自己的承诺是真的,只要事情一了他就可以带着钱秀和妹妹远远的离开这里。

    他承认晋州是个很繁华的地方,虽然比不得京城,可是一样让很多人慕名而来,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觉得自己的家不在这里,总是时刻想着要离开这里。只要他再多忍耐一阵,钱秀自然会和自己一起离开。

    王廷是个局外人,他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就连钱秀和她的弟弟重新在一起他也知道这是个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这天下的人有哪个不会为自己打算?钱府的那位夫人绝对不可能让钱秀重新出现在钱善眼前,如果被逼得急了说不定会差人来害钱秀爷说不定,至于她想斗败钱云那完全是天方夜谭,不说六皇子在钱云的身后是多大的力量,柳家也暂且不说,单说钱云手中的那几个本来是钱家的铺子就让人轻易不敢去挑衅,钱秀拿着鸡蛋去碰石头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可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和她说明白,因为她正在气头上,如果自己要是不知死活的和她说,只会把她考过来的心推远,这对王廷来说是这个世上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重新倒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只知道睁开眼时外面的天已经泛起了蒙蒙亮,他应该起了,就算被子再怎么温暖他都不能贪恋,因为自己是个男人,人活着的日子很短,但是要做的事情却很多,也许每流走一个时辰,他要做的事情成功的机会就被拉低一次,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起床叠了被子,洗漱过后,推开窗户让清早的空气流进来,现在外面的街道已经看得清楚,地下一片狼藉,四处都是落叶,让人们不得不正视现在秋天已经要过去了,而冬天就近在眼前了。

    王廷站了一会儿把窗户关上,然后下去打开店门,一会儿后来铺子里做饭的厨子缩着身子从外面进来,看着精神抖擞的王廷笑:“小伙子就是好,天天都这么精神,今儿想吃什么?趁着主子们不在我给你们做喜欢吃的。”

    昨天钱秀要离开的那会儿,铺子里的很多人都已经离开了,她的吃食还是王敏给备的,他顿了顿说道:“张婶儿,昨天钱姨娘没回去,她往后也在这里住下来方便打理生意,所以你还是照着她的口味来做的好,免得到时候落落埋冤。”

    张婶儿赶紧点头道:“我这就赶紧去做去,免得到时候丢了这份好差事。”

    钱秀所在的这个铺子其实很多东西都是照搬钱云的点子,虽然说这样做有些掉价儿,但是对上工的来说心里却是欢喜的很,都是穷苦人家的人,要不是家里日子难熬谁出来费眼睛给人做这个?吃顿饱饭也是不易的,好在这里管着一顿饭,便是没有大块的肥肉最起码还能看见点肉末,味道也甚好,所以人们还是很愿意留在这里的。

    钱秀一直睡到很晚才起,伺候她起身的是铺子里的一个绣娘,程家倒是要送个丫头来伺候的,但是被她给拒绝了,她冷笑着看着传话的人说:“你去给公子带个话儿,他天天来铺子里看账本,上面的东西全都找不出半点错处来,还用费这等心思来找人看着我?让他适可而止,不然别怪我找上门去给彼此个没体面,我脸皮厚也不怕闹什么丢人的事情,他自己掂量着些。”

    那个丫头第二天早上没有来,显然程阙也觉得这样做没什么必要,她心头的那重担子终于放下来,她也想要一个清静的地方能让她喘口气。可是真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又会觉得很孤独,幸好昨天有个人和她说那些话,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胡思乱想些什么,也许说不定哪天真的会摊上人命官司。不过她自己倒是有几分自信自己能挺得住的,为了弟弟,她也不能做什么糊涂事,只是漫长的这十几年的等待,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白天的时候她对王廷依旧很冷淡,只当他是一个干活的伙计,她想了很久总觉得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并不合适,所以她在用午饭的时候让王廷将厨娘张婶儿给叫进来,嘱咐道:“反正铺子里能住的地方不少,你天天的跑也不方便,天又冷了,你老了还是住下来的好,万一我半夜想吃什么夜宵你也好给我做不是?”

    张婶儿点点头应道:“钱姨娘说的是,我会照您的吩咐做的。”

    钱秀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的安排让她避开了金莲为她设置的局,一开始金莲真存着这等龌龊心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可能会没猫腻?只是让她遗憾的事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手脚就被来给程阙送消息的人说出来的话给堵了回来。那钱秀自己觉得不妥竟让那厨娘也在铺子里住下来,她又忙着让人去派人查,那婆子是正经人家的人,品行好的很。

    程阙听到这话嘴角勾出一抹笑,轻声说道:“倒是个有分寸的,以前我倒是没看出来她还有这等本事,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该是时候去铺子里看看了。”

    金莲讨好道:“爷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还没见过是什么样的,要是能行能不能给我爷缝件冬衣?我来的匆忙,只带了一件来,连替换的都没了。”

    程阙摸着下巴,而后冷了脸说道:“怎么这么不懂事?那地方可是你能随便指派的?绣娘们忙得脚不沾地,都在不停地赶工,要是到时候交不出东西来,拿你的脑袋去填补?我们为的是赚钱,那里不是你能耍小心眼的地方,你要是再敢存什么坏心思可别怪我不给你好脸,你明白了吗?”

    金莲从没见过程阙和自己这么大的火,心里顿时委屈起来,连眼眶都红了,可是她不敢落泪,这话确实是她越了规矩,赶忙说道:“是金链错了,爷别生气了,正事要紧,您快些去办吧。”

    程阙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转身离开了。在程阙看来他只有有营生的买卖才能再这个地方站稳脚,他才能有偶然看一眼钱云的机会,他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坏了他的好事,就算是再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的金链爷不行。

    程阙的背影消失不见,金莲大步回到卧房里趴在床上哭了好一通,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可是他呢?说翻脸就翻脸,真是一点都不怜惜人,早知道她就应该多去庙里拜佛,让他不要成功来晋州城才是,这样他就不会为了钱云而神魂颠倒,这个铺子说不定也能轮到她来管。哭着哭着自己都觉得没来意思,就这么的把眼泪给止住了,咬牙切齿地想总有一天她会再次把钱秀给撵出去,不能让这个碍眼的女人在自己眼前得意。她不是没看出来,程阙对这个女人的识相心里是很满意的,只是当初的坏印象将这点好感给盖了过去,不然也不会冷落了钱秀。

    钱秀虽然比不上她的姐姐钱云,可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心里变了几遍,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感情了,趴在床上又继续睡起觉来,总有一天她会想到好法子。

    程阙来到铺子里的时候,钱秀正盯着看绣娘的手艺,偶尔说某一处不甚合心思,那认真的样子让人看起来也觉得赏心悦目。程阙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女人了,其实她长得真的挺好看的,只是可惜了他实在吃不消她的恶毒,只得作罢,到了旁边的小屋子里去看账本了,上面娟秀的字让他突然间看的很是厌烦,昏昏沉沉的,没多久居然睡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胳膊麻得厉害了才醒过来,只见自己的胳膊下面摊开了的账本还在,而自己就这么睡了,也没有人来管一管。

    他有些气冲冲地走出去,本来想质问钱秀的,只是看到她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和那绣娘商量花样子要怎么改才好,他的气突然就消了下去,抓了抓头,转身又回去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钱秀,让他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现这个女人和钱云比其实也不是差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