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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没有谁是天生的恶人,更没有谁能真的狠心到不管自己的父母,哪怕他曾经做了有多么让她伤心绝望的事情。

    钱秀这个时候才明白那时候的钱云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就算那个时候拥有让很多人羡慕又嫉妒的钱财可是自己却拥有着她最渴望的东西,哪怕到现在那个做父亲的人心里记挂着的还是自己这个女儿,所以她到现在还是赢家。

    钱云又如何能和她比?可是只要想要自己从此散了的家全是拜钱云所赐,她心里的怒火顿时滔天的燃烧起来,手用力地攥成拳头,寒风烈烈中,她就站在那里没了动静。

    王廷一直在她不曾留意的地方靠着墙站着,漠然地看着钱秀,他或多或少能明白她的难过,可是再听到她的那句活的像条狗一样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痛心,自己对她掏心掏肺的对待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她的话里永远没有一句能稍微暖一点的东西?

    钱秀转身要走进去的时候抬演就看到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顿时也明白过来方才自己的话他已经听到了,无所谓地耸耸肩膀,看着身边没什么旁于的人,笑着说:“看够热闹了?可惜并不是什么精彩的东西,你该是很失望吧?曾经最宠爱我的爹害死了我的娘,然后现在又来和我忏悔,这种事情你觉得我应该原谅她吗?我自己倒是过不了这关的,不管他以后会怎么对我,我失去的那些东西终究是找不回来了,我没有那么大的容忍度。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只能别人对我好不能有半点对不起我,所以你要想好了,以后你要是做出什么让我觉得痛苦难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王廷这才笑起来,嘴角上扬看起来带着些许慵懒,依旧懒懒地说:“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看热闹?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短,可是我看着你的时间比你想的还要长,你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比谁都清楚。所以不要私自将我拦在你的世界外面,我和你才是最亲近的人,你知道吗?这两天那个程阙要是再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如果你要是不听话,我可说不准自己会不会一直拿药对付他,到时候要了他的性命可也别怪我。钱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看起来心狠,要是真让你做杀人放火的事情你胆子小的很。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沾染任何你觉得害怕的事情,但是你也不要惹怒我,不然我可保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钱秀抿唇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现在能说什么呢?如你所说我现在就是你身边的人,我想什么事情都得拖你一起来,所以我们早已经是一条线上的人,你想做什么活着怎么做我都不会说什么。但我不想闹出人命来,就当是为了我的弟弟,就当是我怕死,为了以后的日子自己给自己多积福。”

    王廷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些可爱,谁不怕死?可是只要自己的心里舒坦了这些事情还能算得上什么?身后的那些事等以后再说,谁能知道会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说人要往长远看,可是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眼下的日子都顾不来了,哪能说以后?王廷从没有想过让自己做个好人,自从父亲被人陷害之后,他的世界里已经不大能容得下什么善恶是非了,他只记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然后一门心思的努力去追寻。

    就在无人来往的时候,他靠近她在她的脸颊上亲了口,只属于彼此两人的亲昵,让他的心间像是装满了蜜一样甜,以前的他是一方深沉的潭水,没有活力,只能潜伏在暗处看着人世间的百态,直到现在和钱秀生活在一起才现他的世界里突然进来了阳光,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这才是生命的力量。

    “随你去,你只要知道不管生什么事你的身后都有我存在就是了,我会一直护着你的。以前为了还你的恩情,而现在你早已经是我王家的人了,所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离开程家,光明正大的和我生活在一起。”

    钱秀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进了里面,自从钱云离开之后,她的生意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起色却觉得稍微能喘几口气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被逼的没有任何活路了。原来钱云的那些铺子没有了她就转不起来,说起来倒也是讽刺的很。至于程阙,他想怎么做是他的事情,就算现在后悔了又能怎么样?当初他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如果再她艰难的时候他能给予半分同情,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谁也怪不得。人的机会有时候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再无可能,这世上后悔的人那么多,有谁能真的放下当初的偏见真的接纳你?

    钱秀见绣娘都做的差不多了就让她们提前回家,都是有家室的人,家里还堆着一堆的事情等着去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如果换做一切她肯定要到天晚了才能放她们回家。如今倒不知道是变成善人了还是变成恶人了。

    很快热闹的大堂里变得冷清不已,她坐在自己原先坐着的位置,冷冷地看着原先的一切东西,王廷像是一个幽魂一样从这边进来从那边出去,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她不过看了一眼再也不关心,随他去就是。果然没多久,一脸肃然的程阙又再度来了,他并不关心铺子里的生意,总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亏得钱秀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不然她真的怕是不觉中就将自己的秘密泄露出来,若是闹得大了也不能怪谁。

    王廷从厨房里端了厨娘做好的炸肉丸子出来,却不想看到的竟是程阙,眼睛微微地眯起来,嘴角的笑容降下去换上了冷厉,眼看着程阙直直地走到他的人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钱秀笑得乐不可支。

    钱秀抬眼看向王廷,果然是自己意料中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绽放的越大,看着程阙笑道:“怎么又来了呢?这几次送回去的银子不够花么?我的本事不够能给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再多的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程阙脸上闪现过一阵燥热,他烦乱地摆摆手说道:“这几天闲着无事,所以过来看你,什么时候搬回去去住吧,在这里冷冷清清的有什么意思呢?这边有王廷照看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钱秀摇摇头道:“终归是我自己一手打理起来的,别人不能明白它对我有多重要,我不能看着它出一店纰漏,所以我只有守着他才能安心。你我是什么样,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既然当初就知道不能在一起那又何必委屈自己不是吗?倒不如就这样把,对谁都好,你说呢?我经历了这世上最难熬的事情,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我也不是想要你来同情我,不过是说所遇到的事实而已。我们之间其实本来就没有多少话好说,在这里只能互相讨厌,你说呢?”

    程阙无奈地笑道:“不要把我当敌人一样,以前我本就有选择的资格,毕竟量相比起来你真的不值得我多看你一眼,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既然做了程家的人你却想与程家划清界限,你觉得这事可能吗?我只是劝你趁早醒过来,不要异想天开明白了吗?”

    钱秀难得没有再说什么,依旧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心思早已经到了钱浩身上,看得出来他确实不得自由,明天还能见到他吗?她很想知道自己的弟弟最近怎么样?还没有足月就被逼着来到这世界上,还未见自己的娘亲一面就经历了永远的天人永隔,这世界上最残忍恶毒的事情怎么会生在自己的身上?老天爷真是不公平,那个时候她真的不过只是想活得比钱云好一点,这不是女儿家之间时常生的事情吗?为什么别人没事,而她自己却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她知道这是没处说理的,所以她放弃了,连口都懒得开。

    程阙被她冷落在一边,心里一阵别样的复杂,看着她这张越红润秀丽的脸只觉得当初是瞎了眼,她就像是一颗蒙尘的珠子因为没有被人现,所以藏在土里,直到偶然间他才现自己的身边居然有这样一个上等的尤物。

    不过幸好,还不算晚,只要他在她的身边认真的过好每一天的日子想来就应该没事的把?女人其实是世界上最容易动情的人,不管怎样只要忘掉过去的不愉快就能重新开始。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早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一个人已经捷足先登,他这个本来应该最先得到的人却是落了下风,也许这一辈都活在后悔与不得之中了。

    这一天程阙在楼下大堂里坐到很晚,他和钱秀一道用的晚饭,看着钱秀上了楼却是无动于衷,就连帮着收拾的王敏都有些好奇不已,今儿这位主子可是怎么了?居然不跟着上去了,很快她就看到程阙站起身转身离开了,也没有让人陪着,那神情落寞低沉的让人唏嘘。在她的记忆里但凡是这种不缺钱花的大少爷,从没有什么能让他们觉得悲伤的事情,一直潇洒地挥霍着自家的家底,也许还能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这一回这位程公子怎么就这么认输了呢?难道他对钱秀是真的动了心思?

    钱秀其实一直站在窗前,她对程阙会不会上来并不关心,反正自有人对付他,她想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与那些恨意来说一个程阙确实算不得上什么。

    这一夜很安静,就连王廷像是也知道她心里的烦乱不堪,并没有来找她,让她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曾经生过的那些近似于噩梦一样的东西像是离她远去了,终于能松了一口气。

    可饶是如此第二天她还是起的晚了,醒来的时候听到楼下嘈杂一片,想来是那帮绣娘们已经来做活了,她自己起身穿衣裳,听到门推开的声音,不用猜都是王敏,忍不住笑道:“怎么也不进来喊我一声?”

    王敏笑道:“我哥哥说了让您多睡儿,这两天铺子里的事情不多,哪怕您不下去,他一个人都能帮您盯着。不过程府那边来人说是爷传他过去,我这才上来想要叫醒你,没想到你自己醒来了。”

    钱秀没有说什么,而是往外面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自己的心里还是惦记的很,也不知道他昨天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会不会真的来看她这个坏了心永远不会原谅他的女儿。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吃过早饭后下去没多久,一眼就看到他站在外面冲着她乐呵呵的笑着,她突然觉得今天比昨天还明显的觉得他更显苍老了。他突然伸手冲她招招手,就算她多么狠心想不理会他,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快步出去了,跟着问道:“你怎么又来了,现在出府自由了?谁知道你的话里有没有真话?”

    钱浩难得的好脾气,也不见恼火,只是笑着摇头道:“他们也不见得能拦得住我了,瞧着起色很好看,想来昨儿应该睡的好。早上没吃东西,有没有功夫?要是有功夫的话陪我去吃店东西罢。”

    钱秀对着他这张带笑的脸,莫名的生不起气来,明明自己已经吃过了却还是无声地跟在他身后去了附近的摊点吃最为寻常的豆腐脑和油条,犹记得当初小的时候,她对街头的东西很好奇,每次都是忍不住指着要喝豆腐脑,娘阻拦着说要想吃让家里的人做,可是只有钱浩却是什么都不说直接带她去吃,看她喝得香,笑着说道:“好吃的东西可不只咱们家里有,这街头有很多东西让你吃过就忘不掉了,我小时候时常在饭点的时候跑的不见人影,你祖母让人来寻我,却不想我早已经吃得饱饱的了。”

    熟悉的地方,做早点的还是那个人,还是那样的味道,只是这一切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得不一样了,只有曾经的记忆让她怀念,而对于未来的日子却没有了期盼,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没有办法再回到过去了。就算当初的记忆再怎么美好,而对于她来说只是变成了一道甜蜜的砒霜,想要靠近想要去回忆但是却不敢过多的接触,因为生怕自己只会变得更加悲伤。

    钱浩走在前面,钱秀跟在他身后,听到他熟练的和那摊主说着什么,然后又是一阵寒暄,两个人坐下来,很快一大碗豆腐脑就上桌了,明明不想吃,可是却贪恋两个人难得在一起的时间,慢慢地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第二天钱秀没有吃早饭等着和他一起吃,虽然心里恨,但是还是舍不得对他太过刻薄,人生就是这样,那点骨血之间的联系让她没有办法真的狠下心来对他。

    连着好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他们之间没有更多的话,虽然安静却让人贪恋惦念,要是就此划清界限也是舍不得的。

    王廷被程阙叫过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入赌坊,不过是让他跟在自己身边伺候着,也并没有嘱咐他办什么事。王廷向来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在程阙面前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像是什么都不能让他变得紧张起来。

    程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总觉得这个王廷有点古怪,可是却说不上来哪点不对劲,这世上的人都是贪婪的,所以表现的无欲无求未免太过假了。

    一直从清晨到太阳西斜,程阙才从集市上掏来的话本子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不开口的男人惊讶道:“倒是我的错了,只怪这书写的太过好看了,让我看得入迷了,你就一直伺候在我身边?”

    王廷看着书面上写的春宫图三哥字,闻言笑道:“小的家中清贫实在是没有念书的机会,大了却是没了那个心思,人们都说书中有美人也有金银财宝,如果我要是识得字就好了,这样兴许我也能做个财的美梦。”

    程阙闻言只是笑道:“都是骗人的鬼话罢了,我自小被领去学堂读书识字,到现在也未见有半分美人和半分金银,要我说不识字倒也是好的,只盯着自己的小日子就成,知晓别人的事情有何用?王廷有什么打算,打算一直在程家铺子里待下去吗?”

    王廷笑着点头说道:“程主子给的银钱也多,姨娘对我们这些人也客气,常嘱咐厨娘给做些好吃的菜,说来都是这辈子难得的,我们心中知足的很,所以只要主子不嫌弃我打算在这里长待下去的。”

    让人跳不出错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程阙暗自笑话自己,想来应该是想的太多了,可是不管怎样他听到金莲在房子里成天嚷着说钱秀和王廷有一腿,让他不得不怀疑。

    这几天他派人私底下去查了,并未查到有半分不妥,他们都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自然是忠诚的,但是心里的那根刺还是不能消除,总是看到王廷心里就跟着难受。他私底下差人去问厨娘,厨娘也是个实在人,就是说起王廷来多是夸赞的话,说是个极其热心的小伙子,平日里还会帮忙干活,是个难得的好人。但是他还是觉得不能再铺子里待着了。

    “有没有心思跟在我身边?往后不用去铺子里了,那边我会找个人帮忙照看着。”

    王廷嘴角泛起一抹笑,笑得极为温和:“多谢爷的好意,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的妹妹从小与我在一起没有分开过,我都是看着她睡着了才能回去睡。这真是……”

    程阙倒是从探子那里听过这个话,倒也不好在口气强硬的要求他,只得笑着叹了口气,如今却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钱秀以后搬回府里来住。以前不在意就算她在外面活的怎样,他都不会关心,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他都由着她的,可是现在既然放在心上了,那么他就要切断可能出现的胡言乱语。

    “我也不勉强你,这些时候钱姨娘总和我闹脾气,既然你妹子与她说的来,倒不妨多劝劝她,总归是程家的人怎么好一直在外面待着,让旁人看了笑话可怎么好。以往是我糊涂,但是不管多大的气这么久也该消了不是?女人总是这样,稍有半点惹到她们就跟你翻脸。”

    王廷或多或少能听得出来程阙此时不过是在试探他,但是这种不动脑子的富家公子想与他斗尚且嫩了些,他转而说道:“说来,小的一直有话想和爷说,只怕爷还在气头上所以恼了。这档口小的也不遮掩着了,金莲姨娘虽说做事过分了些,可是她一颗心还是向着爷的,当初她也是气疯了头才说那些糊涂的话。先前偶然经过钱姨娘跟前的时候,听到她和我妹子说爷对金莲姨娘的处置太狠了,女人一旦有了中意的人全心全意的都是为了爷的。我倒是觉得钱姨娘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的,她待爷的心倒是好的。”

    程阙心里突然升起一阵不耐烦,他这样为金莲开解更让他觉得金莲身上曾经让他喜欢的小缺点变得很凸显,心头闪过一阵浓浓的厌恶。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算了,不说她了,只会让人心烦。往后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至于怎么做我心里有分寸,罢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罢,今儿就不留你了。”

    王廷转身离开,眼底闪过一抹阴鹜,他知道程阙心里再猜疑什么,但是妄想就这样隔开他和钱秀的距离真是异想天开,他绝不会让程阙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