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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钱老夫人虽然不怎么高兴王掌柜只给十分之一的银子,可也却是能稍稍松口气,对着站在身边的张氏无奈地叹息道:“现在好歹也是能应应急了,总不至于真的看着这些铺子真的全部倒下去,现在有谁能真心的帮咱们?不过就是这般,我心里还是不舒坦,钱云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没想到居然这般小气,只给咱们这些,我总觉得不能咽下这口气,不管怎么样,我还得找他去。”

    张氏在一旁自是连声应着:“您说的是,家里有难,她也是该帮帮的,现在反倒闹得我们像是讨饭的一样,当真是太过伤人心了,若是见到了云姐儿还是得和她好好的说说才成,谁知道是不是这个王掌柜私下里这么决定的?”她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老夫人的胃口太大了,换做有脑子的人,谁不知道这是漫天大要价?老太太当真是诚心讹人啊。

    老夫人听到自己的儿媳妇向着自己,心情这才好转了些,当即笑道:“得了,听你的,咱们还是慢慢来,什么都不想了,先把眼前的这道难关给过去了。现在这府里可是清净了,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钱浩那小子有没有回来?”

    张氏无奈的摇摇头:“他走的很是坚决,不管怎么劝都劝不住,听人说,现在好像在一个小屋子里住着,倒是也没什么派头了,听说粗茶淡饭也吃的甚是香甜,我知道他手里拿着银子,只是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钱老夫人觉得自己就是老了,不然也不能像今天这样生出这样的心思,那个自己亲口撵出去的儿子,还没几天自己就开始反悔了,都说生了儿子,自己的后半辈子就无忧了,可是现在呢?她的后半辈子还得自己劳心劳力,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报应罢。她叹息一口气:“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强求了,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去罢,哎,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什么法子也没有了。”

    张氏的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安抚道:“这会儿已经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明儿还得去铺子里看着呢,要是那些地下的人和您耍心眼可就不成了,现在的人心水能猜得到?您说是不是?”

    钱老夫人点了点头,就这样转身离开了,独留张氏一个人站在身后后面嘴角带着阴险的笑容,这一切都是钱家人逼自己的,如果不是他们做的太过分,自己断然不会选择走这一条路。她就是要让钱老太太亲眼看着,看着这个家是如何掉在自己手里的。

    她更多的还是对钱浩的失望,厌恶这个男人辜负了自己的一片真心,如果他要是肯对自己好一些,她的心自然是向着他的,可是这个人呢?居然将自己当做不存在,当真是让人觉得气恼不已。她依旧是个年轻的妇人,她的生命里也需要有个人能够真心的对自己好,哪怕就是比不过钱浩也成,没想到那天她终于遇到了让自己动心的人,那是个长相十分俊朗的男人,虽然比自己小几岁,可是眼睛里绽放出来的活力让她忍不住往前面走,最后沉沦。

    就算是错那又何妨?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这种事情发生的水到渠成,只要看对了眼就成了。所以她现在不只要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有在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人。

    而钱秀却是意外的发现向来准时回家的王廷,天已经黑了,都没回来,在屋子里等的直犯困才看到他皱紧眉头回来,她顿时变得清醒起来,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然你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王廷摇摇头说:“旁的一点事情,并不是什么紧要的,我现在还有些饿,让厨房给我做碗面来罢。”

    钱秀转身出去吩咐了,王廷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能有什么法子呢?既然钱云身边的王掌柜已经开了口了,自己肯定是要帮忙的,但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是在钱秀的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她的全部活力都表现在这上面了,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她的心里忍受着多大的委屈,可是自己站在她的身边,所以知道这一切对他来说是多的重要,他真的十分舍不得,可是一想起他们之间的未来,他就不想退缩了,对他们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够抛开一切不高兴的东西,然后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这样才能行。

    钱秀很快从外面出来了,她没有将王廷心事重重的样子放在心上,因为在她看来生意场上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最为寻常不过的了,不管出现什么困难只要咬紧牙挺过去就成了,她将面端在他面前笑道:“以前倒是喜欢自己动手的,可是现在却是没有那个心了,等哪天心情好了,我给你做两个菜把,让你尝尝,我娘说我的手艺很好的,以前我时常跟在她的身后学怎么做菜,当初我们还开玩笑说,我要是出嫁后,我要给她做一桌子的好菜,让她高兴,谁知道那些话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现在却已经变得物是人非了,我很惋惜没有让她尝到,那边我做了,你和我都给我娘敬一杯,让她也跟着高兴下,让他知道我现在是有人珍惜和爱护的,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欺负我了。哦,对了,我忘了和你说,我娘是姨娘的身份,当初是个唱戏的,希望你不要嫌弃她,我从来没有觉得她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毕竟她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女做打算,这对当母亲的人来说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吗?如果我要是在我娘的这个位置,我也可以为了我的孩子们做任何的事情,哪怕是得被人嘲笑,我也不会后悔。”

    王廷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所以你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支持你,因为在我的心里,你是最好的人,别人不懂你,那么我就是最懂你的人,那些难过的事情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好吗?因为往后有我在你的身边陪伴你,我会好好的爱护你的。”

    钱秀的嘴角泛起满足的弧度,她反手握着他的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这般死心塌地待在你的身边,既然这样,往后我们就要永远的相守在一起,再没有谁能阻拦我们,这样可成?”

    王廷笑着点点头,他能够拥有自己想了十几年的人,这个人生真的已经很圆满了,他的生命一小半是给自己妹妹的,还有一大半是给钱秀和自己的孩子的,说来他们这些日子常常在一起,也不知道她怀上了没有,这个家里还是泰国冷清了,应该有孩子的欢笑声,这样钱秀心里的结或多或少还是能解开的,总不至于时常固执的沉浸在那些仇恨中不是?

    钱秀温柔地看着他说道:“快些吃罢,当心凉了。”

    他们两个人情意绵绵,却不知道这番平静下面掩藏着怎么样的惊心动魄,其实王廷很害怕,如果钱秀知道自己私底下和钱云有来往是不是会恨死他?他现在什么都不求,只希望她能快些怀个孩子,这样也许她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和自己翻脸,自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奢望罢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想钱秀势必要把自己和那些人一块恨的,就是他们想的那样,自己的生命种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可原谅,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些事情全部的压下去,这辈子都不让她发现才好,这是他为了自己所唯一做的一件自私的事情了。

    所以钱秀没想到的事情后,原本就要拖垮的钱家铺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重新活了起来,顿时让她的恨得连脸色都变了,她像是见到了仇人一般,那样的模样真的是太过吓人了,所以王廷在看到她气得全身颤抖的时候,只得无奈地叹口气,强忍着心头的不安安抚道:“我打听到了,是你的姐姐做的决定,她让王掌柜将银子借给了你的祖母,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翻转,你也别急,我们总归还是会有别的办法的,所以现在还是想开些,别和自己置气,要是伤了自己的身子可怎么好?我会担心的。”

    钱秀愤怒地将桌子上的茶碗全部推倒地下,愤怒道:“这个钱云,这辈子我都不能绕过她,她可真是个混账,什么时候都要冲出来阻拦我,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死心了?她简直是做梦,我会比她想的还要无坚不摧,就算我这辈子都不能斗过她,我也要让她永远犯恶心。”

    王廷看着眼前的钱秀只觉得陌生,可是心里更深的还是心疼,他也是背过仇恨的人,但是却没有想到的是,他可以咬牙看着这一切结束,但是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出现的是最为深刻的仇恨,不想饶恕任何人。

    “好了,先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一阵再说罢,毕竟他们续上钱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这几天你的心情一直不好,趁着这阵子我带你到别庄上去住一段时间,放松下心情,那里的腊梅正好开了,如何?”

    钱秀摆摆手说道:“我没什么心情,所以还是算了,我在家里呆一阵子,对了,说来我爹搬出来之后我还没去看过他,毕竟他总是守在我身边帮我说好话,我不能让看着她不管,所以还是就这样罢,你若是有时间就和我一同去看他,如果没时间就算了,我一个人也可以。”

    王廷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愿意的,虽然明知道钱浩不喜欢自己,可是他还是想更多的亲近她的家人,而且她现在也是对自己身份的肯定,他作为她的家人有什么理由不能去呢?

    钱秀看到他像个傻乎乎的毛头小子一样难掩脸上的高兴,自己也跟着笑出声来,他开始挑选自己要穿什么衣服,应该带什么东西去比较合适,钱秀无奈地摇摇头,说出了一道让王廷哭笑不得的话:“你也别忙着在这里收拾自己了,你也知道我爹他不喜欢你,所以你穿的再怎么精神也没用啊,所以只要带着这份心意去看看就成了,而且他那边还有个金珠姨娘,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她是唯一一个不会对我弟弟生出歹心的人,我就是看在这个份上也不能让她有半点不痛快,所以带些女人喜欢的东西就是了,也算是对她的谢礼。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初她跟在我爹身边的时候人就很木那,好像很知足,只要能吃饱穿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不管别人怎么刺激她,她不是抹眼泪就是沉默不语,这样的人真是少见的很,却也难得的觉得这样的人不会做出任何的伤害人的事情。”

    王廷笑了笑说道:“也许只是她比较知足,她想要的也不过是这样的生活,能够安静平稳地过完自己想过的生活这就足够了,毕竟没有谁愿意和别人对立起来,她这样的人看似蠢笨,却是人生中最为聪明的存在,她知道适当的隐藏自己,在没有你们的日子里过着属于自己的快乐日子,这就已经足够了。如果没有经历那么多的事情,我想我也很愿意这样的,人生其实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把大好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多可惜啊,我十分不愿意这样,但愿我们将来能够过上这样平静的日子。”

    钱秀想了想只是抿嘴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对她来说这种希望还是不要乱想的好,谁知带这辈子能不能实现,这一切会不会知道人生中的一道梦呢?

    第二天两人到了钱浩住的小院子里,王廷只见钱秀嘴里说的那位金姨娘正坐在屋子里抱着善哥儿拍打着哼着歌,那种样子让人不难看出她是真心在看护这个孩子的,嘴角上涌出来的笑意更是温柔而多情,让人看着十分的想要靠近她。

    而旁边的钱秀看得眼眶一红,自己的弟弟现在有一个与娘想象的人带着,要不是如此她真的不能完全放心的在外面去做自己的事情。金珠姨娘看到他们进来,脸色一红,却是伸出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们小声点。

    钱秀难得温和的点点头,等着金珠姨娘将善哥儿放在床上安顿好,才笑道:“善哥儿昨夜哭闹了一晚上,这会儿才睡着,小孩子还是得多睡觉才能长身体,所以我才不让你们开口的。对了,你爹他出去了,昨天也是一晚上没有谁,现在倒是让他睡反倒睡不着了,所以说出去散散步。”

    钱秀难得的笑着说:“金珠姨娘,我弟弟多亏有您才能过的这样好,以前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原谅我,您是钱府中唯一一个好人,对我们没有任何的敌意,这个时候谁都对我们落井下石,只有您……”

    金珠忍不住笑道:“秀姐儿说的是什么话呢?我呀,就是一个吃苦的人,我觉得现在我的生活过的很好,我干什么要做那种没良心的事情呢?而且善哥儿本来就很小,没有人照顾怎么成呢?将来他就能和他的妹妹一块玩耍了,这样以后家里也能热闹点。我所求的也不过是个安稳,其他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而且我也不愿意费心思。”

    钱秀点点头:“我知道您也不容易,这么多年让您看笑话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我的弟弟能够平安长大就成,他跟在您的身边我很放心。而且我想他肯定能成为一个好人的,我不想让他长大之后再经历这样的事情,说到底这是所有人的错,可是很多事情明明能够在一开始就杜绝的,只是人们从来不愿意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哦,对了,您也怀着身孕,还是得顾好自己的身体才好啊,不然我会愧疚的。”

    金珠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现在好好的,昨天晚上你爹也帮着看了很长时间呢,他虽然不说出口,但是对善哥儿还是很疼爱的,我说句不得当的话,还请你不要怪罪我。”

    钱秀忍不住笑道:“您这是说什么话呢?我很尊敬您,您想说什么都可以的,我和您之间没有任何的敌意,我们都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人。”

    金珠叹口气说道:“咱们两人的年岁虽然相差不大,但是我还是想端回架子,说来不怕你笑话,女人一旦跟了人不自觉的满脑子都是这个人,我看到他日日夜夜睡不安稳还是觉得有些担心。秀姐儿,我知道我说的话你可能不喜欢听,但是我还是想说,你爹真的很担心你,他其实最疼爱的还是你,你自己心里也能感觉到的,只是你不承认罢了。你被老夫人撵出来的那天,其实你爹已经去求了老夫人很久了,他也是个可怜人,想来是从小被人给压制的久了,所以才这般做不得主,和你娘在一起的时候,他那才算是放开了手脚,可是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是没有办法的,谁也不想看到,可是老天爷已经安排成这样,我们不能有任何的布满。但是你不能做的是,去肆意的伤害一个疼爱你的人的心,你这样真的有些过分了。我自小没有父亲,我娘身体不好,不然也不能将自己卖身到钱家来,我很羡慕你能有这样疼爱你的父亲,可是我看到你这样伤害他,真的看不过去。”

    钱秀低下头,尴尬地说:“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样做过分了,可是心里就是有口气下不去,所以不得不将这些怒气连带着发在他的身上,其实我只是很他为什么不能为了我们变得强硬一点,这样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也许很多人都能过上快活的日子了。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他引发的,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偏激,我的心里真的挺难过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好好的一家人最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可以一直活在那个时候该多好。不过您今天跟我说了这话,我会听的,而且我也本来就是来和他宽心的,希望他不要在想这么多的事情了,还是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钱浩彼时正从外面进来,看到屋子里的人先是一愣,而后听到自己女儿说的话,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道:“是阿秀来了啊,金珠,你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干坐着呢?还不快去倒茶?”

    钱秀对爹这般使唤金珠姨娘有几分不满道:“怎么能这么说呢?金珠姨娘还怀着身子,断然没有伺候我的道理,我现在也是闲人就来帮忙吧,您快坐着吧。”

    钱浩没想到对自己都没什么好脸色的女儿居然对自己的这个姨娘反倒是客气的很,当即心生不满道:“她做这些本来就是应当的,倒是你和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钱秀撇嘴道:“金珠姨娘是个好人,人家刚才还劝解我要对你好一点,你不能不记着人家的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亲近的人了,突然发现生出事情的时候我能找的也只有金珠姨娘了,所以现在我不管您想什么,都不能亏待金珠姨娘,不然我可是不依。”

    钱浩点点头,无奈地说道:“成罢,看来以后我还得拜托金珠帮我在你面前说好话了,不然只怕是让你这个女儿恨死我。”他看到一边做着的王廷,也难得的笑了笑:“你来了啊。”

    王廷也是十分的意外,赶紧点头说道:“您近来可好?若是有什么短缺的直说就是,我让人帮忙送过来,在外面有诸多的不便,还是不要委屈了自己。”

    钱浩想了想,叹息这说道:“我出去想了想我这么些年,其实我觉得我对云姐儿满是亏欠,可是我知道这辈子怕是补不上了,最疼爱的也就是秀姐儿了,可是这个丫头却将我当成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