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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换个厉害的来
    贾母对惜春,心里的感觉其实是很复杂的。她一边怜惜这个侄孙女,又一边痛恨东府的态度。

    尤氏是当真不管不顾了,将惜春送来之后,就当没了这个人似的。而贾珍也是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妹妹。

    贾母不让惜春跟几个姊妹一视同仁,便是想给东府那边一个警告。可惜东府完全看不到不说,还累得惜春心里有了阴影。

    贾母知道,邢霜看不下去了,她这个大儿媳,素来心软。这虽是她的缺点,却也成就了她的好名声。

    贾母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与惜春相处了这么久,也早就真正的怜惜起这个侄孙女了。可她做了恶人在先,总不能先开口,让惜春跟姊妹们去同住,这不是更让惜春多心么?

    如今由邢霜开了头,把惜春要了过去,倒是正好。贾母琢磨着,四丫头跟着姊妹一道,自己反倒安心。只是总不能让老大家的日后被人说闲话,自己可不能什么都不做。

    邢霜在贾母这里又坐了一会儿,说起惜春的事儿来,婆媳两个都是几番唏嘘。除了惋惜四丫头的命运坎坷外,还又讨论了一下东府如今的情形。

    邢霜是早早就知道,那秦可卿不是什么好人的。好在她早有准备,未免贾母不信,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当着贾母的面问:“听闻你有个表哥在东府管马,这段日子可听说那边尤大奶奶有什么动静没有?”

    金钏忙回道:“尤大奶奶自小蓉奶奶进了府,把事儿都丢给了小蓉奶奶照看,尤大奶奶倒是没什么动静。”

    贾母听出这言外之意,问道:“她没动静,也就是说那小蓉奶奶有动静了?”

    金钏张了张嘴,最后跪了下去:“奴婢不敢说,还请老太太恕罪。”

    邢霜也知道,这话不该由金钏说出口来,便对金钏道:“不中用的东西,话都说不清楚,下去吧。”

    金钏得了命,赶紧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贾母看出其中的蹊跷,问邢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邢霜扯了扯嘴角:“媳妇儿都不往那边去,哪里能知道什么?不过老太太问起来了,我又不能一问三不知的,这才叫人来也问一问。”

    贾母叹道:“罢了,我老了,你不想管的,我也不去管了。只是你可得记住,咱们两家虽分了家,却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边再不好,也是咱们的亲戚,是四丫头的本家。你若想四丫头好,就不能不管不顾那边了。

    “四丫头是个要脸的人,年纪虽小,心里却明白的很。若是那边真的闹出什么笑话来,你叫她日后还怎么活。”

    这句话,算是击中了邢霜的软肋。

    东府再怎么不要脸,邢霜都可以无视。但若是影响到了惜春,邢霜又实在不忍心。

    想想日后惜春对尤氏说的那番话,反被尤氏说她“心是冷的”,邢霜就想为惜春叫不平。

    自己家做出这些事来,人家姑娘洁身自好不想与你们为伍,倒成了心冷了?想让惜春不心冷,就别弄得一府腌臜啊!

    邢霜咬了咬牙,对贾母道:“老太太说的是,是我糊涂了。改明儿我过去一趟,再怎么说,惜丫头如今换了让我管教,我也该过去知会一声。”

    贾母却道:“你不必去,我去!”

    邢霜一怔,看向贾母,这下是真的感动了。

    “老太太!”

    贾母摆了摆手:“不必说了,你既已有了好名声,万不能叫你再被人指点。家里有一个坏人就行,这个坏人还轮不到你做。”

    邢霜感激的冲贾母一笑,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了。

    “老太太怜惜,媳妇儿感激不尽。只是老太太一世英名,不该为了媳妇儿……”

    “好了!”贾母打断了邢霜的话,看向她叹道:“你这孩子,就不能多为自个想想?即便你不为自个想,也该为咱家想想吧?你是当家主母,你有个不好的说法,咱们一家人都要连带着被人笑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邢霜不再坚持,只是含着泪郑重向贾母行礼道谢,这才回到清远居去。

    不过这事儿,邢霜没有跟姑娘们提过。只让人把东西厢再收拾收拾,赶在姑娘们从园子里回来之前,安排妥当了。

    当夜,湘云激动的跟黛玉躺在一个床上,姊妹俩夜话了一个晚上。惜春那里倒是习惯了,不像在庄子上一样睡不着了。

    结果第二天,黛玉和湘云都顶着黑眼圈起来,袭人忍不住唠叨了一路,直到进了清远居才住嘴。

    金钏见姑娘们都进屋请安去了,拉着袭人笑道:“越发的啰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老虞婆呢。”

    袭人叹了口气,望了望天:“我们姑娘还好,那云姑娘可真真是……磨死个人了。”

    金钏笑着道:“云姑娘难得来这一回,你就多担待些又如何?”

    袭人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姑娘的身子,每年打秋天起就开始咳嗽,今年是晚些了没有犯病,可昨儿个一晚上没睡,早起就有些喉咙痒了。”

    金钏对她道:“你是个闷嘴的葫芦不成?往日在太太身边如何威风,怎地到了姑娘跟前就没言语了?”

    袭人被她说的都快哭了:“我们姑娘倒是听劝,偏云姑娘是个说八百句都不听的性子。说得多了,还要恼人。”

    玉钏拿着托盘正要进屋,听了袭人的话呼呼直笑:“可是遇着个能降你的人了,你既不管用,何不换个厉害的来?”

    袭人气得直跺脚:“若有厉害的,何苦我烦恼到现在?”

    金钏戳了戳她的额头,嗔道:“最厉害的给了你了,你偏不知。那晴雯最伶牙俐齿,就是三个云姑娘也说不过她。你只叫她去守夜,看她们还不老实?”

    袭人一听,怔了一怔:“那晴雯不是针线厉害?原我还以为她是太太派给姑娘专管针线的呢。”

    玉钏笑着摇了摇头,进屋送茶去了,金钏留在外头,笑着跟袭人道:“糊涂了不是,太太挑人几时有那么简单?不单是晴雯,就是那小红,大了也是个好臂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