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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9.第49章
    假发是顶中长直发, 质量堪忧、疏于打理, 上面还有橡皮筋扎过的痕迹。

    一开始民警没将它当回事, 只是例行公事地问驼背, 这顶假发是干什么用的, 从哪儿来的?

    驼背说是他母亲的, 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架子床下面。

    铁架床是店里白天营业的时候娘俩交班临时休息用的, 民警和小卖部的老板娘核了口供。

    老板娘说假发是她的,只是突然有一天就找不到了,丢的时候她自己还挺纳闷, 却原来是掉到床底下去了。

    怎么掉的已不可考,有可能是扔得靠墙,它从床边缝里滋溜下去了, 也有可能是野猫野狗进来拖的, 反正这个逻辑的通顺的。

    民警于是跳过了这个看似和盗窃无关的东西,清算评估了一下驼背的盗窃数额。

    赃物大多都是钱, 间或还有一些小玩意,比如造型精致些的打火机、阿迪达斯的新袜子以及一些造型各异的吊坠, 估算下来不到犯罪的量刑线, 只好依照条例收缴了赃物, 并对他进行了行政处罚。

    民警走后, 由学校负责将盗窃物归还给学生, 可这个简单的环节又出了幺蛾子。

    有些学生信口开河, 明明被偷了30, 他说他丢了300, 校方一听数目就不对,总共才500来块钱,他一个人就占了一大半,那其他人均下来一个人只能丢10块了。

    有的更扯,小偷被抓到之前没他什么事,一到归还他突然跳了出来,又是丢这又是丢那,明显就是想浑水摸鱼地占便宜。

    校方为此只能让失窃的学生先找宿管登记,填写各自都丢了什么,最好附上特征,因为特征越全取回越快。

    打火机、袜子等物品类的东西,很快纷纷回到了失主的怀抱,钱这儿复杂一点,因为会观察自己的钱身上有几个褶的人很少。

    食堂后面的宿管那儿扯了好些天皮,按照金额从低到高的顺序,慢慢将被偷钱也还了回去,还到最后居然还多出了几十块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除了钱之外,最后唯一剩下没人认领的物品,是一块用红绳子穿的石头吊坠,看起来不怎么值钱,宿管原本打算往抽屉里一扔,让它搁置算了。

    但隔天晚饭期间副校长来了解情况,得知还只剩一样东西,想起学校从去年至今的层出不穷的糟心事,随口就说了句还是有始有终比较好,尽量让更多的学生免受损失。

    既然领导都发了话,尽管宿管觉得那颗石头算不上什么损失,但还是去学校借来了相机,拍了张照片打印出来,贴在了男生寝室的大门口。

    两天之后,这则失物招领启示迎来了它的失主,但却不是男生,而是初二的一个女生。

    这个女生表示,这是她去年在冬运会期间丢的东西,是一枚藏区的亲戚送的三眼天珠,运动会怕跑丢了才取下来放在宿舍里,没想到当天就被偷了,她还以为有生之年,没有再见它的机会了。

    男生这边的宿管听她描述完石头的特征之后,将东西还给了她,并且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但重获爱物的女生回到班级和寝室,大肆宣扬了自己的喜悦,当时一起被偷的同寝室女生心里就不平衡了。

    她们想室友和男生那边的失物都能找回,自己的为什么不可以?

    碍于去年找学校讨公道没什么结果,今年男生那边又是靠自己的力量抓到的小偷,对学校失望过一次的女生寝室这次直接报了警。

    来的还是上次那两个民警,他们稍加梳理,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都在想为什么去年女生寝室被偷的东西,会和今年的失物混在一起?

    校方更不知道,他们比谁都希望各种不良的事件能够通通就此止步,可事情的发展确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件又一件的陈年往事在细微的牵连下开始陆续浮出水面。

    在班级不同、消息断层以及上课的阻碍下,路荣行和关捷对此一无所知,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街上的民警又在课间来过学校。

    这时经过沟通,驼背已经被请出了学校,但他的母亲还在经营小卖部,只是近些天生意很差,因为不少学生们在对她进行道德审判,觉得养出了那么一个儿子,她也不能是什么好东西。

    民警再次造访,让这个历来泼辣的妇女有些惶恐,心里暗自在犯嘀咕,思索他们怎么又来了。

    民警从她这儿获得了驼背的地址,并带着石头吊坠去问他出处。

    驼背正在村里的老房子里睡懒觉,被民警从床上敲起来,颇为惶恐地给对方端了椅子,又一人递了一根烟。

    民警没有接他的烟,面对面坐好以后就开始提问:“这个坠子你还有印象吗?哪儿来的?”

    驼背端详着石头,回忆似的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有的,这是我去年冬天,在生物园的院墙下面挖荠菜的时候在草丛里捡的,当时看这个花纹挺稀罕的,就拿回家了。”

    两个民警一个唰唰地写,一个板着脸问他:“你捡了为什么不上交啊?”

    驼背动了动嘴唇,最后没说话,只将目光转开了,用沉默来表示他并不是非得拾金不昧的。

    比起坑蒙拐骗,捡了东西不交不犯法,民警没有跟他纠缠,继续问道:“那你对去年11月16-18号运动会期间,学校的女生寝室被偷的事情,有什么了解没有?”

    驼背声称他只听来买东西的学生议论过一嘴:“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初一的一个女学生偷的,被老师当场在园子里抓住,开除了。”

    民警问他还有吗,他说没有了,记笔录那个民警让他在纸上签名画押,走完程序离开了他家。

    按照驼背的想法,那个女生早就被开除了,民警就算不怕麻烦,查到她的家里去,那她当着一堆老师亲口承认的偷窃,难道还能否认不成?

    这个思路固然没错,但驼背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人的性格和处境是会变的。

    民警找到孙茵茵家里的时候,她刚提上保温桶,准备骑车去医院送饭。

    她爸爸刚出完车祸,自己伤了不说,并且还作为肇事的一方,把一个过路的年轻男人撞成了全身多处骨折。

    对方特别年轻,还是个稀罕的大学生,回街道上来做毕业实习,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她爸爸可以说是耽误了别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伤者的家属比较讲道理,没有对她家狮子大开口,但光是正常的治疗费用就足以压垮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家庭了。

    她妈妈筹不到钱,哭着说不然把家里的房子抵给对方,可农村的地基不能卖和转让,街上的人要它也没用。

    伤者的妈妈大概是看他们还算有诚意,没有催得很紧,非要他们立刻赔完,但对于本分的老实人来说,欠人钱财如同心上压着大山,她爸爸在病床上长吁短叹,妈妈整日以泪洗面。

    年幼的孙茵茵面对如同行至断崖的人生坎坷,在惶恐、痛苦、怨天尤人等情绪沸腾又冷却以后,心里只剩下了一颗结晶,那就是钱。

    卡拉ok的老板平时很抠,但是知道她家出事以后,偷偷在她的工钱里多夹了500,这份心意不算少,但对她的窟窿来说远远不够。

    孙茵茵需要钱,来付医药费、来还债、来让她的家庭脱离这种凄苦的气氛。

    所以民警问她女生寝室的东西是不是她偷的时候,她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因为她的家再也经不起任何经济上的损失了。

    “是小卖部那个驼背偷的,”时隔经年,孙茵茵语出惊人地说,“那天我在生物园里,亲眼看见他从宿舍楼靠院墙那边的,2层的窗户上爬下来的。”

    “他当时头上还戴了顶假头发,扎起来的,但是他那个驼背很好认,我肯定是他。”

    两个民警对视一眼,相互都觉得这案子真有意思,居然出现了两个相互指人的嫌疑人。

    之前记笔录那个民警立刻质疑:“可是驼背说是你偷的,而且学校的老师也说,去年是你自己承认,偷东西的人是你,这个你怎么解释?”

    这问题放在一年前的孙茵茵面前,她大概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在羞耻、光彩和成年人危言耸听的恐吓里,选择继续沉默。

    可这一年多以来,她看到了社会的冰山一角。

    她辍学以后在亲戚的介绍下,来到市里的ktv后厨里当了帮工,包吃包住一个月还有几百块钱,在周围人们的影响下,她慢慢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在别人还在贴钱读书的年纪,她已经开始赚钱了。

    因为不这么想她会钻牛角尖,当时学校里的女孩那么多,为什么杨劲云偏偏选的是她——

    过来唱歌的客人们形形色色,学生只是少数,更多的是社会中人,有传说是在道上混的大哥,也有按摩店的年轻姑娘,有流水线上的年轻工人,也有正儿八经过来放松的办公室白领。

    包间就像个藏污纳垢的乾坤袋,里面什么都可能有,打架、乱.搞乃至于k.粉,孙茵茵一桩一桩地开了眼,大惊失色的底线得到了质的飞越。

    再说娱乐城的老板,早八百年就结婚了,可出现在店里的却从来不是他结婚证上的老婆,是个浓妆艳抹的小三,不算特别漂亮,而且嗓门特别大。

    按理来说这种见不得光的人挺讨厌的,但这位大姐人缘不错,她有点疯,生起气来逮谁骂谁,自己也贱、老板也贱、说她是贱人的人也贱,喝醉了还会给服务员发钱。

    孙茵茵有次离得近,被她打醉拳似的贴过来,往手臂上拍了张一百,收了她的好处,之后就对她厌恶不起来了。

    有时老板不来,大姐就带着好姐妹来,两人坐在前台对面的沙发上,操着大嗓门相互给对方点评傍家,哪里好哪里还需改进。

    这个三观姑且不论,但孙茵茵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别人叫她们婊.子,但她们自己不以为耻。

    她们不能说给了孙茵茵多大的勇气,甚至可能带歪了她,但她从这些人身上学到了一点东西,那就是人的唾沫淹不死所有人。

    卡拉ok的生活很无聊,但是不缺吃穿还能小有存款,并且最近走廊里有个男生在追她,如果不是父亲的车祸,孙茵茵大概会先谈个甜蜜的恋爱,彻底将杨劲云抛在脑后。

    可是命运将她逼进了山谷,孙茵茵最近正因为车祸愤世嫉俗,她感觉自己真惨,并且被凑不出来的赔偿逼得无处发泄。

    所以面对民警的提问,她恶向胆边生地突然决定,她要拉杨劲云共沉沦。

    虽然她并不知道,杨劲云已经离开一中,去了市里。

    孙茵茵抿了好几次嘴唇,接着将发热的目光投向了灰粉剥落的墙角,沉默了半晌才说:“因为那天我在生物园里……被上机课的老师性.骚扰了。”

    “我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当时又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明明在开运动会,自己却在生物园里……所以副校长问我,刚刚从楼梯那儿爬下来的人是不是我的时候,我就顺着承认了。”

    “后来又怕杨老师还会继续找我,我就编了一套说辞,把偷东西的谎给圆上了。”

    她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两个民警大吃一惊,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偷窃案件调查到一半,会突然变性成为未成年人猥亵。

    民警心里疑窦顿生,其中一个问道:“既然你都承认了,是你偷的,当时学校没有让你赔偿吗?”

    孙茵茵:“没有,第三天女生寝室没丢东西,我只承认了那天我准备偷,但是没有得手,我说第二天丢的东西跟我没关系,是别人偷的。”

    民警挑了下眉,想起校方和驼背都没有提过这个细节,他们记下了这段供词,继续顺藤摸瓜:“好,盗窃的事情我们先放在一边,我们说一下骚扰的事,可以吗?”

    孙茵茵用力地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随后民警询问了相关细节,越问越觉得这个杨老师手法熟练隐蔽,俨然个中老手,这让他们直觉猥亵可能是一个多发事件。

    当天下午,在征得孙茵茵父母的同意之后,民警为这事做了立案。

    孙茵茵的妈妈同意追究这件事的原因令人心寒又悲哀,因为她从民警那里得知,如果猥亵属实,她们有向杨劲云索赔的权利。

    由于镇上最近比较太平,这个可大可小的事件立刻引起了所长的高度重视,民警们带着孙茵茵直奔一中,却意料之外地扑了个空,问及杨老师调职的原因,校方显得有些支吾。

    但是民警不会只向校方采信,他们问了一些学生,一下扯出了罗雨晴的事情。

    民警于是又来到罗雨晴曾经就读的初二5班了解情况,罗雨晴的室友们都还算厚道,将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包括罗雨晴最后的国旗下讲话。

    关捷看见孙茵茵,吃惊又好奇,出来问她怎么回来了。

    孙茵茵对他比较冷淡,也不想自己的过去被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只说:“没什么,就回来看一下。”

    大部分时候,关捷的迟钝不在于他的智商跟不上,而是心思没放对地方,他有一种和路荣行截然不同的敏.感。

    路荣行是想得很深,而关捷是天生的直觉比较准。

    池筱曼、罗雨晴和孙茵茵,都是牵扯着杨劲云,而又过得不那么顺利的女生,眼下警察带了一个来问另一个,关捷就觉得来意八成和这老师脱不了干系。

    上次见到孙茵茵,关捷因为迷路和赔钱的事,没有跟她聊上天。

    走了之后他想和路荣行聊,路荣行又一个劲地拉着张一叶说话,关捷就一直没机会说,其实他很想问下这个女生最近怎么样,然后听她说一句过得还行。

    至于对方会不会反其道而行地说一句不好,关捷没有想过。

    他只是因为知道了孙茵茵可能被伤害过的隐情,又不能为她做点什么,所以想扯着人性关怀的大旗,来掩饰自己的看不过去和无能为力。

    这次机会难得,关捷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向她笑道:“哦,那你看到吴亦旻了吗?”

    孙茵茵惜字如金:“没有。”

    “那你在这儿别走行不行?”关捷征求道,“我去把他叫过来,他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孙茵茵心想看到小偷有什么好高兴的,嘴上拒绝道:“不用了,我马上就走了。”

    关捷本来想的是吴亦旻跟她熟一些,比较好问她来学校的理由,但是现在吴亦旻指望不上了,他为难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决定打破砂锅问一下。

    “你回学校来,”关捷时刻关注着她的表情,打算一有不对劲就闭嘴,“是不是要找杨老师?”

    孙茵茵的眼神瞬间犀利了不少,她像个张开刺的刺猬一样骂道:“关你屁……”

    关捷连忙摆起了手:“你别误会,我没什么恶意,就是你这一年不在学校,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孙茵茵看他确实没什么不友善的言行举止,克制了一下自己无差别的攻击力,怀疑地说:“什么事情?”

    关捷还是没有得到她的答案,到底为什么而来,他又不太擅长追究,思索片刻后往教室门口指了一下:“我看见蔡警官在问杨老师调走的事和罗雨晴有什么关系,其实没什么关系,他调走不是因为罗雨晴。”

    孙茵茵果然对这个感兴趣,她追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池筱曼的实名举报,和路荣行的广播。

    这事即使关捷不说,其他学生也向民警反映了,只是他们不知道投稿的女生是谁。

    又一节课之后,路荣行被叫出教室,来到了民警面前,对方问他:“你就是那个广播有人被老师侵犯的同学对吧?”

    路荣行在教室里做题做得昏天暗地,一出来听见这么个问题,还以为是池筱曼忍不住,自己报了警。

    他点了头,问对方有什么事,民警把孙茵茵的事简单提了提,听完的一瞬间,路荣行皮肤上突然凉了一下,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他以为孙茵茵的选择会和池筱曼一样,眼下证明不一样。

    路荣行不知道这是不是就能等同于,如果那天去市里买鞋,自己没有因为一厢情愿的失望,而枉顾关捷试图攀谈的欲.望,有没有可能警察对于这件事的调查,会来得更早一些?

    这个念头让路荣行觉得有点惭愧,因为他想了很多,但是什么都没有做。

    其实如果他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他就会发现他对自己太苛求了,因为孙茵茵这一回的勇气,来自于她那瞬间对于命运的憎恨。

    总之民警摸到这里,池筱曼很快就暴露了。

    路荣行这回犹豫了一下,没有隐瞒她的姓名,他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想推这些女生一把,而且他也觉得自己不该将别人想得那么脆弱。

    池筱曼被叫出来的时候,不等问话,先和孙茵茵交汇了一次眼神。

    那种源自于共同经历下的同类感,在她们之间凝出了一种玄妙而相吸的磁场,两人谁也不用说话,就能在对方眼底看到一个畏缩的灵魂。

    也许是每一次的经历都能加厚铠甲,又或许是被同道中人赋予了勇气,面对民警的问题,池筱曼虽然难堪,有漫长的沉默期,但她最后没有说谎。

    一天之内,民警就在一中找到了3个受害者,并且实际的人数有可能更多,这个数目惊到了众人,而且性质非同一般的恶劣。

    镇上的民警迅速向市局打了汇报,第三天上午,市里的刑警一边派人去提审杨劲云,一边派人下来出入一中开始调查。

    为了尽量减少对初三学生冲刺的影响,刑警们都是常服出入,调查的主要现场集中在机房和生物园,以及杨劲云搬到市里的家里。

    刑警在细节、案情上引导和提问的专业和周密性,是学校的领导无法比拟的,不过饶是这样,他们还是花了将近2个月的时间,在海量的提问和寻找里才找到了两样关键性的证据。

    一样是那个挂在生物园树杈上,已经风化到发黄的安全.套。

    这是池筱曼从楼上扔下来的,那次这东西没有一起被抽.出来,留在了她的身体里,杨劲云也没办法,她不敢去看医生,只能任凭它在身体里停留了两天,然后才取出来。

    这上面同时有她的体.液和杨劲云的精.液,如果能坚定出dna,那么她告杨劲云,就可以说是有了证据。

    还有一样是机房最靠里面那一排,那台关捷第一次选的电脑。那次杨劲云告诉他,这台电脑的鼠标右键坏了。

    机房有多余的电脑,坏了的机器根本没人会选,但事实上这台电脑的右键完好,只是被人设置成了灵敏度最低。

    此外这台基本没有人用的电脑里面有很多个隐藏文件夹,被人删过,但是删除的人也不算太内行,他删得不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