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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第 37 章
    .  贾赦随便扫量两眼贾瑚的面色, 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随便地说道:“看着挺精神的, 想来病情也没多严重。下人们就是爱大惊小怪,说什么情况危急,害得老爷我还没玩尽兴便匆匆回来了。”

    贾瑚不言,仅是气鼓鼓瞪着贾赦。他做鱼的时候害怕叫人抓了吃掉,眼下成了人却是不怕人类了。

    看见贾瑚的反应, 贾赦深深皱起了眉头。

    叫史氏说骂了一路, 他的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了,如今又见贾瑚这般, 不免有些迁怒。

    贾赦指着贾瑚不悦道:“放肆!你这是什么眼神?”挨他老娘的骂就算了, 凭什么做儿子也敢给他脸色看。

    倘若一般孩童见了贾赦横眉瞪目的发怒样子,一准吓哭找娘。偏生贾瑚新生, 对此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面不改色地直视贾赦泛着火光的眼睛,依照记忆实话实说道:“分明是你硬要带我出门, 才不是我哭着吵着要出去玩。”

    贾瑚伸指刮了刮脸蛋, “羞羞脸, 说谎是要烂嘴巴的。”

    谎言破碎, 贾赦顿时下不来台。混小子真不懂事!

    恼羞成怒, 他一时脑抽攀扯了张氏下水。“反了你, 谁教的你诬赖父亲,是不是张氏?”

    张氏平和的性子在贾赦眼中是无趣。

    因而, 他素来不如何喜爱自己这个夫人。

    只不过, 一则因为张氏乃贾赦父亲贾代善亲自定下的妻子人选, 二则张氏的父亲十分得太子看重。贾赦从前虽不喜她性子,却也待她还算不错。

    两年前贾代善离世,贾赦不再压抑喜爱女色的本性,渐渐冷落张氏,和满院妾室丫鬟厮混。

    那些女人暗地里常说张氏不是,听多了耳边风,贾赦愈发觉得张氏背着他的时候是个恶妇,腻歪她。只是因她母族权重,一直没做什么。

    眼下太子倒台,张家失势,没了那些顾忌,贾赦便自认为可以随心所欲对待张氏了。

    这会子贾赦突然扯了张氏进来,不过是他大脑时常想着处置张氏的一个下意识表现。

    贾瑚轻轻哼了哼,嘟囔道:“又乱冤枉人了吧。”

    这个人类爹真坏,虽然他没有见过自己的鱼爹,可锦鲤就是知道鱼爹一定不会这样。

    站在后方的翡心和刘奶娘,听贾赦踩完贾瑚又踩张氏,气得不行。

    后见贾赦气得喘气声如牛,担忧他发作贾瑚,二人忙不迭站了出来,心口不一请罪道:“瑚哥儿年纪还小,一时言语有失,还望老爷恕罪。”

    贾赦还未说什么,边上王夫人就假惺惺开了口。“这就是瑚哥儿你的不是了,你父亲还会冤枉你不成?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有错就改,快跟你父亲乖乖认错。”

    这话一出来,就定论了贾瑚耍小性子,闹着出去玩耍,结果自作自受害了自己。偏偏死鸭子嘴硬,不肯认错。

    事后荣国府里那些嘴碎的下人,指不定要怎么编排贾瑚呢。一旦传到了外面,贾瑚留给外人的便是顽皮、不堪为才的坏印象。

    王夫人生了颗不安分的心,昔日张家风光,张氏身为长嫂掌握着荣国府的管家权。纵然史氏以孝道压着贾赦,使得二房住在了原该大房的荣国府正堂,挑起了王夫人不该有的野心,她至多也是想一想,做做梦罢了。

    不过如今情况不同了,朝廷上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有受帝皇重用之趋向,荣国府内管家权到了她手上。故而,王夫人越发跳得欢了,愈加明目张胆地针对张氏,打压贾瑚。

    王夫人的说话声引得贾瑚看了过去,只看了两眼王夫人装模作样的脸,他就快速抽走了目光。

    奇奇怪怪还假兮兮的,不喜欢。

    突然,一道清脆如铃的女音飘了进来。

    “大伙儿人都在呢。”

    忽闻女声,众人偏头侧身看去,见一群人裙摆轻晃而入。

    领头的有两名貌美年轻妇人,一个是休憩好了的张氏,挺着大肚子,由两个丫鬟左右小心搀扶着。另一个则是宁府那边贾敬的妻子辛夫人,适才出声说话的就是她了。

    太子被废后,张氏父亲连同废太子派系的一众骨干臣子,都让皇帝关进了天牢里。

    史氏嫌弃张氏罪臣之女的身份,一见她就心中不快。

    母家出事,荣国府诸人落井下石,近段时间麻烦事一件件落在头上,张氏食不下咽,寝难安眠,时常感到胸闷气短。

    几经折腾之下,她原先怀孕圆润的身材生生暴瘦三分之一,脸色笼罩上了一层不健康的黄。

    方才从贾瑚屋里回去,她疲倦不堪的身体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撑不住睡了过去。

    张氏本以为又会和前面的情况一样,眯一下眼睛就胸闷醒过来。不成想却睡得深熟,如非她交代的时间到了,丫鬟叫起身,张氏只怕得睡到夜晚。

    更令人惊奇的是,张氏醒来后发觉心口的不适感全然消散了。

    尽管她心中仍然忧心娘家和贾瑚身体,不过表面看起来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在外人看来就是精神焕发的状态。

    史氏斜眼看向张氏,观察到她的气色反常好了起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不觉得张家还有翻身的可能,转念一猜,以为张氏用了什么提神的药。

    心中轻蔑冷哼,史氏张嘴就是一句责备脱口而出。“瑚哥儿落水染病,你迟迟才来,怎么做人母亲的?”

    嫁入荣国府数年,张氏早习惯了史氏时不时的无理刁难,并不因此感到难过,甚至可以说内心毫无波动。

    她温婉一笑,自若解释道:“媳妇早先来过了一回,确认瑚儿没有性命之碍,肚子里这个又闹得慌,身子撑不住便回去躺了一会子。”

    既已来瞧过了人,又有孕为由,史氏无刺可挑,一时无言。

    因辛夫人在,她不好继续给张氏脸色看,故而淡淡“嗯”了一声,就不搭理了。

    不是蠢到一定程度的人均能觉察出婆媳二人之间的刀光剑影,辛夫人眼睛不瞎,脑子也不笨,当然感觉到了气氛的冷凝。

    实际上,辛夫人也不大喜欢拎不清且偏心眼的史氏。只不过对方不是自家府里的,又身为长辈,是以一直不好多说什么。

    她爱怜地揉了揉贾瑚的脑袋,得来一个甜甜的笑容。之后才看向贾赦,出声打破了屋中的沉寂。“刚刚你们聊什么呢?大老远的,没进门就听见了声音。”

    她和张氏走来,只听到了贾赦的声音,却没能听清话中的内容,以为是些关心贾瑚身体的话,便问了。

    她不提起还好,一说贾赦当下就记起了先前的事情。

    他斜眼没好脸色地瞥了下张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盏晃动。

    贾赦指着贾瑚的鼻子,带着迁怒成分道:“你看看你,身为兄长,却远不及珠哥儿半分乖巧。还不给我下来,跪下认……唔……”

    原来,是贾赦情绪激动之下,狠狠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他先是鼻头一酸,眼睛淌下了两行泪水,紧随着就是剧痛传遍脑袋。

    贾赦的伤口很大,一晃眼的功夫就满嘴都是血了,张嘴想喊人叫大夫。

    声音未响起,满嘴的血水就争相溢了出来,沿着下巴吧嗒吧嗒往下落,掉了贾赦满前衣襟是血红。

    贾赦痛得出不了声,满身冷汗涔涔,颤抖欲昏。痛死了!他的舌头,不会断了吧!

    榻上,贾瑚无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

    看吧,就知道有人会倒霉。

    不过这可不是他干的。

    谁让他是一条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还长了“瑞”字的锦鲤呢。

    身为活着的祥瑞,凡是跟他站一边的,好运哗啦啦的来。但凡跟他敌对的,贾瑚什么都不用干,对方自会遭罪。

    君不见,这些年来,污染了他栖身湖泊的罪魁祸首们。一个个的,不是锒铛入狱,就是倒霉到了家。

    就连上一世母星毁灭,全世界的生命消亡,他也是最后一个失去生机的。

    即便如此,他也没死成,反还幸运的做了人。

    这里荒山野岭,方圆百里不见人烟,即便是叫破了嗓子也无甚用。是以赶着涂渊和贾赦下马进了一个山洞里,反贼们索性拔掉了二人嘴里的堵塞物。

    只不过,他们身上绳子依然没有解开。

    发现贾瑚没被带进来,贾赦一下子就急了,壮了壮胆子喊道:“我儿子呢,把我儿子还给我!”福娃娃不在身边没有安全感怎么破?

    守在外头的贼人冷哼一声,不多时一刀疤脸提着酣睡状态的贾瑚走进来,停在了贾赦面前。

    贾赦本质还是比较怂的,面对刀疤脸阴鸷的目光,不一会儿他就装不下去刚强了。

    他往身后山壁缩了缩,“你、你想干什么?”

    “再瞎吼就割掉你的舌头下酒!”杀气腾腾地威胁了贾赦一句,刀疤脸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然后放了贾瑚到他的肚子上。

    这下子,贾赦便成为了一张人形大床。

    睡梦中,贾瑚亦好像感觉到自己躺到了温暖柔软的“大床”上,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身体仿佛小虫子似的拱共了几下,自动在贾赦身上找了一处最舒服的位置继续呼呼睡。

    打量着贾赦陡然僵硬的表情,刀疤脸以为他知道害怕了,不屑地嗤笑一声,转身走出了山洞。

    良久,贾赦磨了磨牙,难产似的挤出了一句话。“我生的是一只猪吧!”

    涂渊简直不能再同意了,“是有那么点像。”

    贾赦:“……”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之后,贾小猪迷迷糊糊转醒。

    涂渊发现后呼出一口气,暗道:可终于醒过来了。

    感觉到了身上的动静,贾赦哼了哼,双目无神地盯着山洞顶,有气无力地开口道:“我从不知道你这么能睡?”

    贾瑚握着小拳头揉搓圆眼,揉掉了眼里朦胧的雾气,后捂着小嘴巴打了个哈欠。“这是什么地方?阿爹,你带瑚儿来这里做什么?”

    贾赦简直想呵呵,木着脸道:“想太多,我哪有本事带你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