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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Chapter 13
    试问——

    这就是地狱吗?

    听起来,这番话和不知所谓的呓语也没有什么差别。但它确确实实,是婆什迦罗现在的真切感受。

    尽管时间上,仅仅只是,短暂的二十几分钟而已……

    尽管距离上,仅仅只是,学校内部的几百米而已……

    婆什迦罗感觉自己已经经历过风霜,经历过雨雪,跌打滚爬,饱经沧桑,受尽伤害和惊吓。试问,还有比学校更可怕的地狱了吗?就在刚才,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地下,就有资深不良少年宣称要打他!!!

    婆什迦罗都被惊呆了。

    这是什么鬼的发展?

    ——正义呢?法律呢?其他围观群众该有的良心呢?老师!老师!老师!你为什么要背过头去啊,你快看,我被威胁了,我被欺负了,我的人身安全岌岌可危——

    为什么你那个姿势,看上去,反而是在保护那位正在威胁他的爆炸头少年啊!

    婆什迦罗真的差点给这位闹不清状况的老师哭出来。

    ——在所有人之中,他才是最需要被保护的那个无辜群众,好吗?

    #雄英老师公然保护校园霸凌始作俑者#

    #无辜少年惨遭虐待#

    婆什迦罗幼小的心灵遭受到了惨无人道的伤害,他认真地思考起来,试问,这样“视公平公正于无物,纵容不良学生殴打无辜同学,甚至还有可能包庇霸凌始作俑者(不是)”的学校……根本就是地狱中的地狱了吧!

    婆什迦罗觉得心好累。

    他现在只想回到家里,裹上棉被,端上热牛奶,打开电视,好好地抚平自己正在流血的内心创伤。啊,好像要求有点太高了?不,没关系的,只要给他一个纸箱子,他就可以躲在里面两三个月不出来,节能,环保,而且低碳健康。

    ……然而不行的。

    至少得把这场考试熬完。

    纵然是吉尔伽美什王,也绝对不允许婆什迦罗半途而废,更别提几乎能塞满迦勒底的婆什迦罗的老师们了。当然,参与归参与,考砸也是必须全力以赴的。为此,婆什迦罗进入考场后就一直飘在天空中,坚决不打到一个机器人。

    总之,拿出全力来——

    考出一个零分吧!

    嗯,而且地表上有个大魔王诶,这个大魔王一直在非常凶残地攻击机器人诶!虽然知道这只是考试程序的一部分,但那种狰狞的表情,那种完全将机器人毁灭的可怕气场和行为……超、超可怕的好吗!

    这种情景,就像是被坏同学堵在了厕所门口——没错,只有躲在女厕所……啊不是,只有漂浮在远离人群的天空,婆什迦罗才能勉强获得一点安全感。啊,时间为什么这么漫长呢?不是说考试只有十分钟吗?

    快过去吧,快结束吧!

    婆什迦罗虔诚地在内心祈祷。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台巨型机器人冲进了考场内。这台机器人庞大的身躯,覆盖面积广,而且猛烈的火力,逼迫绝大多数学生都不得不避让开来。就连一开始仿佛秋风扫落叶的爆豪胜己,都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攻击,小心翼翼地绕开它。

    爆豪胜己性格暴烈,但真不是智障。

    婆什迦罗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布雷森特·麦克介绍考试规则的时候,是专门强调过,和这种机器人对抗,是不会得到任何分数的。

    没有分数+学生闪避=新的女厕……啊不是,新的安全躲避场所。而且,和婆什迦罗现在所在的位置对比起来,天空虽然安全,然而,同样也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婆什迦罗能感觉到爆豪胜己充满威胁感的目光,时不时地从他身旁扫过,让人充满了惶恐感。但是,如果落脚点换成这台巨型机器人,就不会有同样的困扰了吧。

    婆什迦罗不由沉思。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类型四的假想敌体积庞大,考场内部的假造建筑物和它比起来,也非常矮小。如果婆什迦罗落在那上面,恐怕不会比人的头发上落下一片花瓣更引人注目。而且,它还自带“驱散人群”的BUFF,简直是全世界最理想的载具了。没错,只要这样,就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了。

    BINGO!计划通√

    想通种种关节后,婆什迦罗宛如一道闪电,瞬间就闪到了巨型机器人的面前。

    滴答,滴答。

    巨型机器人“脑袋”上的光点闪烁了几下,很快将头颅转向了婆什迦罗。它内置的AI系统很快就锁定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学生。数个武器系统瞬间锁定,热成像系统加载,追踪系统加载,智能战斗系统开始进行敌我能力分析,滴答,滴答,这款雄英高中支援部自主开发出来的机械人,竟然陷入了缓慢的死机中。它的性能被限制在某个安全阀以下,确保不会真的对学生们造成伤害。然而,它的攻击系统在瞬间分析了十几条进攻路线之后,又被验算系统一条一条的否定了。

    滴答,滴答,滴答。

    数据库内部的0和1宛如瀑布般刷过。

    光学成像仪中,清晰地映照着婆什迦罗的身影,白发少年神色非常淡漠,注视机器人的目光无喜无悲,即便是现在社会最智能的表情分析,也很难从他的神色中分析出任何情绪出来。明明,婆什迦罗漂浮在机器人身前,仿佛一颗尘埃漂浮在成年人面前,但是……

    数据分析完成,胜率——

    零。

    在机器人的热成像里,婆什迦罗完全是一个内部温度高达上千度的火球,而且这个火焰的温度还在波动中。检测到的最高温度足有两千七百多度,最低也有八百多度,这样的温度,已经足够将塑造机器人的合金烧融,化成铁水了。常规意义上的攻击,仅仅只是给对方彻底毁灭自己的机会而已。不过,即便是分析出了这样的结论,这台巨型机器人仍然“悍不畏死”地对婆什迦罗发动了攻击,这是写在它运行底层的代码。

    于是巨人伸出了手。

    它巨大的钢铁手掌覆盖过来,遮天蔽日,仿佛一合拢就能掐灭那浮在半空的萤火之光。

    ……

    ……

    “可恶!”

    骂出声的,当然不是婆什迦罗。

    爆豪胜己勉强推开一块差点压住他的水泥石块,四周烟尘滚滚,可视度非常低。他之前的战斗对“环境”的破坏太狠,以至于类型四的机器人过来压塌了一座高楼时,他甚至没能找到任何合适的掩体,差点被直接活埋。在这种狭窄的封闭区域用爆炸开辟一条道路……咳咳,爆豪胜己还没有这么想不开。他骂骂咧咧地从石头的缝隙中爬出来,一抬头,就在下意识地寻找婆什迦罗的身影。

    这种情况下,那家伙……会怎么做?

    爆豪胜己很快就找到了婆什迦罗,他没有多诧异,就在巨型机器人面前找到了那朵熊熊燃烧的火光,长风呼啸,将火焰的焰尾吹的非常长,仿佛一条随风翻卷猎猎的长幡。

    明亮。

    又闪耀。

    又燃烧不息。

    可恶,可恶,真的好可恶。

    爆豪胜己又忍不住生闷气了,说实话,那家伙这样做……岂不是让他之前的行为,看起来都像是小孩子幼稚的闹情绪了吗?可恶,可恶,那家伙……爆豪胜己握紧了拳头,被其他人彻底地压过一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自己仿佛被闷在易拉罐里爆炸的苦闷痛苦,但同时,更可耻的是——

    他根本就挪不开目光。

    静如新辰,动如雷光。

    奔跃,闪烁,盘旋,俯冲,转折——

    迸溅出一串几乎将眼膜灼烧穿的光芒。

    就算爆豪胜己不愿意承认,但他必须正视这种差距。视野中,钢铁的庞大和火光的细小形成猛烈的对比,仿佛摇曳中就会自动熄灭的火光,眨眼间就奔涌呼啸而动。即便在遥远的距离根本看不见,爆豪胜己也能想想得出,对方的神色依然冷冰冰的,然而他蔚蓝色的瞳孔里,涌动着席卷不休的火光,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很有力,热血奔腾,轻和重失去了原本的意义,随着每一次不可思议的移动轨迹的转折和加速,牛顿的棺材板也隐隐约约有点压不住的痕迹。

    但是……

    燃啊!

    真的超燃啊!

    每一个少年内心中都寄托着一股熊熊燃烧的中二之魂,爆豪胜己注视着这样的场景,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了婆什迦罗的位置。对方的每一次行动,简洁又高效,明确又精准,任何见到这一幕的人,都会被这种干净明朗的力量之美所吸引。因为太美了,甚至看起来像是一场力和美的炫技表演。尤其,只要想到这是一种贴着巨型机器人飞行回旋对峙的战斗,只要一个刹不住车,血肉之躯撞上冰冷钢铁会是个什么下场,爆豪胜己就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不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不会有人,会做出这种钢丝上舞蹈的炫技的。

    啧,完完全全地输了啊。

    不是,应该说,一开始就已经……

    然而这种奇怪的伤感还没有维持一秒,爆豪胜己就已经重新燃起斗志了。输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就算是输了还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而现在,一道旗帜已经立在他的面前,只需要埋头苦追,反过来超越……这没什么好难过的,以前的爆豪胜己也是这样反超霸凌过他的高年级学长的。

    没错,他可没输!

    明明……

    ……比赛才刚刚开始,而已。

    这样想着,爆豪胜己从废墟中跳出来,嗯,他可不是知难而退的懦夫,但还没等爆豪胜己往前走两步,忽然,又一道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爆豪胜己一转头——

    爆豪胜己呆住了,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

    这是开,开什么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