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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 天花板的悬挂灯上还挂着一个小屁孩?
啊哈, 人家愿意挂在上面就挂在上面呗。可从来没有那一条法律规定,主持人还得管理好观众们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对吧!而且, 说起来可能还有点丢人, 刚才那一下声炮轰出去, 已经是布雷森特·麦克能确定学生们不会受到永恒性伤害下的最大威力了,一次没能建工, 第二次很可能也没法把这个小屁孩轰下来。
第一次没轰下来, 还能假装布雷森特·麦克的本意是真的让大家安静。
要是第二次还没轰下来……
……他一张工作几十年的老牌英雄的老脸, 往哪儿放啊!
对吧对吧, 他也是要面子的男人啊。
而且——
布雷森特·麦克走神了一瞬, 他自以为隐蔽地瞥了一眼婆什迦罗, 白发少年立刻低下头。嗯, 确实如布雷森特·麦克之前猜测的那样,这个少年的感知非常敏锐,即便是无恶意的注视, 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诶, 等等, 他布雷森特·麦克想吐槽的不是这个啦。
这个小屁孩会后悔的。
等他成为了出色的职业英雄之后, 他绝对会后悔的。
——当层出不穷的记者冒出来, 反复追问他当年进入雄英中学时, 对全校学生放嘴炮是个什么感受时……他绝对会后悔的!虽然说人不中二枉少年, 但等未来不那么中二的时候,很可能会想把当年做出一大堆傻事的自己活活掐死。呵呵,少年我期待着你的成长,期待着你的中二病毕业哟!
“台上那个人在傻笑什么?”
“不,不知道。”
……
……
呼,活下来了。
真的是惊险刺激到差点没命的可怕场合啊。
婆什迦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由衷地感受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看啊,他活下来了,这个大礼堂里竟然有几千名学生,而且这几千名学生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那瞬间,婆什迦罗感觉自己血液凝固,肌肉僵硬,思维停顿,心跳都要骤停了。可,太可怕了,如果要在世界上选一个最可怕的绝境的话,雄英高中绝对可以排进前三的吧,前三的吧!
幸好他死死地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吊灯)!
如果掉下去的话……
会死的。
绝对会死的。
绝对绝对会死的啊啊啊啊啊!
然而即便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吊灯),婆什迦罗依旧处于非常危急的情况,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看他?为什么要看他?你们不是要考试吗?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看他?你们再看他,再看他……呜呜呜他也不可能把你们吃掉啊。极度的惊恐导致婆什迦罗手脚发软,脸色发白,就连那位台上的主持人第一次说话,他因此而没能做出回答。
不要再看他了好吗!
你们就不能做一点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吗!
不,不对,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面对必死(?)的绝境,出于求生的本能,婆什迦罗勉强冷静了一点点。现在,妈妈指望不上,而爸爸在妈妈身边更指望不上,爷爷隔了两个世界,而吉尔伽美什王……那位王只会用一串震耳欲聋的哈哈哈来嘲笑他。所以说到底,他为什么亲朋好友都是这种根本指望不上的家伙们啊!冷静点,这是生死之战了,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冷静点,进行亚瑟王修行的莉莉教过他的——
“站在人群里紧张是很正常的,我也会紧张的。”
“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实在不行,就把所有人当做土豆就好了,都是土豆,都是土豆!”甜美可爱的莉莉微笑着对婆什迦罗建议说,她思考着,用手抵住下巴,补充说明,“这还是梅林老师教我的小技巧,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每次这样一做,就会突然很想吃土豆,嘿。”
土豆土豆土豆土豆……
怎么可能把下面的人群都当做土豆啊(╯‵□′)╯ノ┻━┻☆
土豆根本不可能长眼睛的,但这群人全部都在注视他啊!
像是梅林这种轻浮又不靠谱的男人所传授的技巧,怎么可能会管用。然而,布雷森特·麦克第二次的追问已经到了。尽管当事人自己没有察觉到,但布雷森特·麦克的声音里确实多了两分急迫。这种急迫,瞬间让婆什迦罗陷入了更大的惶恐中,没错,是这样的,人类会对不合群的个体投以更多的关注,但一旦他们发现婆什迦罗只是个普通的人的话,就不会再……
……回答啊,回答啊!
快、快动起来啊!
婆什迦罗很庆幸自己竟然稳住了,他的声音很平稳,很正常,半分发抖都没有,应该没有任何人能看出他就是一个异类(社恐),他冷冷清清地说:“杂修!你是想让我和这些贱民站在一起吗?”
婆什迦罗发誓,这绝对是他最本能的反应。
场面寂静了三秒之后,猛然沸腾起来。
哇好可怕啊啊啊!
为什么会起到反作用?这个世界太奇怪了!明明如果是吉尔伽美什王说同样的话,迦勒底的大家就只会嫌弃地看他一眼,然后藤丸立香哥哥尴尬地挠着头站出来,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语,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就带走了,在这个过程中,哪怕是吉尔伽美什王发出豪迈震天的笑声,也根本不会有人理他的——没错啊,这才是剧情应该有的发展方式才对啊啊啊啊啊!
还是说,他少了最后的,最关键的“哈哈哈”吗?
婆什迦罗僵硬着一张脸,感觉绝望慢慢地漫过来,对不起,他不会哈哈哈真的对不起了。而且,被无数人注视,被无数人指责,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仿佛要勒死他了。这会儿,别说是腿软了,他浑身上下都在软,如果有个人稍微用手指戳他一下,很可能会看见这个外表冷漠傲慢如神灵般的少年,宛如一只没有骨头的肠腔动物般软瘫下去。
但不可以。
婆什迦罗从迦勒底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个知识就是:
无论你是中二还是脑残,无论是对不起还是哈哈哈,无论是没脑壳还是脑袋长角背上长翅膀……诸如此类,哪怕长得奇形怪状仿佛人类史里都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只要你表现出“我很强!我很奇葩!我真的很有个性!”,那么,整个迦勒底就根本不会有人鸟你。哪怕你光着腚吼着“本王的身体没有一处值得羞耻”地踩在电灯上狂奔而过,大家也都懒得抬头多看一眼,顶多就是议论一句,咦,金闪闪今天又没加班啊。
(远在迦勒底的吉尔伽美什王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但相反,如果你显得很虚弱,很娇弱,很需要同情和帮助——
然后你就会被英灵们强势围观。
所以,越是在这样的时刻,就越不能露出半分虚弱的模样出来。很快,一切就正如婆什迦罗所预料的那样(婆什迦罗:计划通get√),在那位主持人吼了一嗓子之后,人群安静了下来。他们似乎重新捡回了理智,听主持人开始讲如何通过入学考试的要点。婆什迦罗也听得很认真,毕竟,这关系到他是否能成功地被淘汰掉。
嗯,规则听起来挺简单的。
——只能打那个4P的假想敌就对了,是吧。
婆什迦罗等所有考生都离开了大礼堂之后,才重新放出火焰,从半空中一跃而下,踩在地面上。但还没等他往前走一步,一只透明的手突然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叫叶隐透,你刚才从冲进来的那一下好帅啊,能、能和我认识一下吗?”
另一只手套对婆什迦罗挥舞了一下。
婆什迦罗:“……”
婆什迦罗:“………………”
啊啊啊啊啊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救救救救命命命命命啊啊啊啊啊!
竟然有人突破了他的注意力入侵到了他三米之内啊啊啊啊太可怕了啊啊啊这个世界真的太可怕了啊啊啊这个人竟然还拍他的肩膀啊啊啊啊怎怎怎么么办办办啊啊啊啊可怕可怕可怕她还在和他说话天啊她竟然还想着要他回答可怕可怕可怕谁来救救他啊啊啊啊!
明明开了潜行的Assassin,都不可能让婆什迦罗毫无察觉地,潜入靠他十米之内的距离……
……但这个自称为叶隐透的可怕女人,她竟然……她竟然可以……
位于人类史顶端的英灵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做到了。
雄英高中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可怕。
尤其是,当婆什迦罗看到,爆豪胜己被人群团团围住,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接住的画面时,更是无法抑制的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在场的是他的话……
好可怕。
他会死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情况。
还是溜了溜了,被很多人关注就已经够让人无法忍受了,如果再进一步,发展到被人群团团围住还抛抛接接……发明这种庆祝活动的,绝对是魔鬼吧?绝对是魔鬼吧?
婆什迦罗重新将自己的旗帜卷起来,恢复成长|枪的状态。金色的旗杆散发着柔和的金辉,被主人粗暴地收了起来。
婆什迦罗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
他是不是有点……做的太过火了吧?
是的,学校不会真的让学生们出事的。虽然爆豪胜己已经被这场超级拟真的表演骗过去了。但是,除了刚开始被骗出手之后,婆什迦罗瞬间察觉,这一切危急,都只是假象而已。
子弹不是真的。
只是麻醉弹。
因为,在婆什迦罗用火焰拦下所有向学生们攻击的子弹时,那些子弹们啪啪啪地在火焰中都爆开了。搞……搞笑吧,虽然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婆什迦罗确实可以让放出的火焰温度达到融化钢铁的程度,但那也要有个过程。更何况,他根本还没有做到那种程度好吗?
之所以会爆掉,是因为,那些子弹都是熔点很低的塑料。
在第一步察觉到不对之后,再看整个机器人的行军布阵,只能说是漏洞满地,惨不忍睹。虽然和婆什迦罗隔着交手的那位控制者水平不算低,但很明显,他绝对没有真的摸过真正的军队控制,经验有些匮乏,又多多少少有些放不开手,在放水和不放水之间犹犹豫豫……
……自然就被婆什迦罗打爆了。
没有办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婆什迦罗在在模拟空间内部,被征服王、诸葛孔明、亚瑟王、凯撒、尼禄、列奥尼达斯一世、弗拉德三世、吕布奉先以及圣女贞德等等世界一流的大军事家们操练过的。婆什迦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一路被打爆的情况下,还被持续受虐的。
战场岂能有半分犹豫?
——又岂能有半分手下留情的想法?
在时间短暂到只剩下五六分钟的情况下,婆什迦罗的胜利是必然的。当然,如果时间拖长,落败也是必然的。因为他的“部下”只是一群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小孩子而已,情绪振奋时尚可一冲,等情绪冷却下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婆什迦罗很怀疑他们能不能撑到“再”的环节,毕竟,这种高强度战斗对体力的消耗极大,等睡一晚上,第二天,这群人估计全都要腰酸背痛腿抽筋地嗷嗷叫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
……他到底为什么,要在一个明摆着假模假样的测试里,那么认真地竭尽全力呢?婆什迦罗想了又想,突然内心涌起一阵不安。不会的,规则已经明确说过了,只有击败机器人,才能够算分数,他根本就没有出手……呃,好像是干掉过一个机器人……吧?不不不,才只有一个,数目太少了,根本不可能及格,没错,就是这样!
对对对,他还是安全的!
而且,而且……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啊!
在那样的场景下,在迦勒底的大家都会站出来啊。无论是爸爸,还是吉尔伽美什王,还是征服王,还是贞德姐姐,还是谁谁谁,大家都会这样理所当然地站出来啊。
领导人民,让他们免于恐惧和伤害,难道不是每一个人应有的责任吗!
婆什迦罗瞬间说服了自己。
没错,他的反应非常正常。
毫不出奇。
非常平庸。
是扔到迦勒底都不会有谁再多看一眼的平庸程度。吉尔伽美什王甚至还会嫌弃他速度不够快,命令不够明确,引领民众的强烈意志没有展现出来,用他的话说,就是:“杂修,你的表现一无是处,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夸奖的!”
没错,因为敌人太弱(不是),婆什迦罗自己都觉得自己打爆对方的过程,太过一板一眼,根本就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日本最优秀的雄英高中,怎么可能将他录取呢?
他真的在考场表现的非常糟糕。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婆什迦罗终于放宽了心。
嗯,没错,他这把,稳了。
婆什迦罗终于放心大胆地走出了校门,他的爸爸妈妈都在校门口等着他。迎着阳光,婆什迦罗的脸上终于浮现了淡淡的微笑,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
……
什么才是王的生活?
当然是,吃垃圾食品,睡蒙头大觉,打死宅游戏。没错,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婆什迦罗之前内心受到的创伤,麻痹人群带来的恐惧。除了偶尔会被芽衣赶到楼下帮忙家务,生活非常祥和。
对比起来,绿谷出久的生活难过多了。
因为控制不好从欧尔麦特那里继承的One For All的个性,绿谷出久在打倒类型四的机械人时,用力过猛,个性直接震碎了他手臂的骨头。他不得不在校医院躺了两天,打上石膏,缠上纱布。等到绿谷出久回到家之后,母亲看到这一幕,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绿谷出久站在门口,半天不敢说话。
而最终,绿谷出久的妈妈也只是沉默地留着眼泪,将自己的儿子迎回家中。她突然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话,和职业英雄无关,和欧尔麦特无关,也和雄英高中无关。
嗯,都是生活的小事。
绿谷家隔壁空着的别墅终于租出去了,租客是一对年轻貌美的小情侣,他们似乎还有一个年龄不小的儿子,不过,似乎邻里街坊都没有看到过那位儿子,非常神秘。
再再就是隔壁家的夏目贵志,也是这条街上的一位著名的“无个性”。这个孩子也是很可怜,自幼失去双亲,偶尔也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在这个个性至上的世界里,大家也非常能理解他这种假装自己有什么特殊个性的行为。
嗯,就是那个行为古怪的夏目贵志,最近似乎也接受了无个性的命运,开始积极地在普通中学上学,养了只猫,也渐渐有了朋友,性格变得开朗起来了。
绿谷出久苦笑着点头。
他爱妈妈,妈妈也爱他。
只是这种爱,偶尔会沉重到让绿谷出久觉得难过。
“好啦,妈妈,我去买菜了。”绿谷出久像是逃跑一样,拎着菜篮子出门了。他买好菜返回时,路过同一条街上的那间别墅,突然就想起了妈妈的话。
新邻居啊。
如果不是妈妈确定那对夫妻年龄很小,绿谷出久大概真的会以为,这是这对夫妻为了能让儿子方便上雄英高中而特意搬过来的……
“啪嗒。”别墅的门突然打开了。
有人提着垃圾袋从别墅里走出来。绿谷出久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这个人,这个人不就是……
婆什迦罗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他刚从床上被芽衣踹下来,正处于困得睁不开眼的状态,他揉了揉乱糟糟的白发,穿着小狮子拖鞋,啪嗒啪嗒走动到门口的垃圾箱内,抬头。
他猛然和绿谷出久对上视线。
婆什迦罗:“……”
绿谷出久:“……”
绿谷出久眼睁睁地看见,这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发少年,嗖的一声,就闪现到了几米之后。气氛瞬间变得非常尴尬,绿谷出久不知道自己是该打个招呼,还是不该打个招呼。
……呃,果然,中二被看见不帅气的一面,会生气的吧。
但是绿谷出久突然就很想和对方说说话,他也知道,像是自己这种,见到了出色的同龄人就忍不住想要追逐对方背影的想法,好像是会给对方带来困扰。但是……
如果现在不说的话,以后还会有机会吗?
就算是仰望背影……
也想在靠近一点的地方,想要让他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努力追逐他……
绿谷出久对婆什迦罗露出一个友好而腼腆的微笑,他尝试着对婆什迦罗伸出手:“那个……你好,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不过在雄英高中的考场上,我见过你,我的名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