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lude 2

    “感受诸神之王的慈悲吧！”

    “灭绝，在此一刺一一”

    “燃烧殆尽吧！”

    “日轮啊，顺从死亡！”

    仿佛从天之尽头倒流的火焰瞬间就席卷了大地。在视线所及之地，尽数化作焦土。而焦土之上，在几乎被火光映衬成鲜血般的霞云中，一位白发青年手持长|枪，正徐徐降落。

    隐约之中，火焰中还能看见模糊的黑影，黑影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哭嚎声，它们诅咒着世界，却最终只能不甘地，发出劈咔的轻响，化作火焰的燃料。

    白发青年终于落在了地面上。

    “啊，真是辛苦迦尔纳先生了。”有着黑发蓝瞳外貌的藤丸立香下意识地感慨说，他将自己保护在防护火焰的魔术礼装之下，自然是毫发未损。迦尔纳对藤丸立香点点头，和这位曾经拯救过人理的英雄比起来，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赞叹的事迹。只不过是将一城不肯消逝的亡魂，尽数送入冥土而已。

    逝者始终是逝者。

    无论他们经历过怎样的悲欢离合，最终都是要归于沉寂的。当然，他们这些仍然存在于世的人也没有什么资格去嘲笑这些亡魂，他们只是更早的浪花，更早的沉寂在沙滩之上而已。

    即便是已经很多次目睹特异点渐渐消亡，迦尔纳还是偶尔会感觉到微妙地怅然若失，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平和地询问藤丸立香：“还有别的微小特异点需要清理吗？”

    对此，藤丸立香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他沉默了三四分钟，颇为艰难地挤出细微的回答声：“那就……真的需要拜托迦尔纳先生了。”还不等迦尔纳回答，藤丸立香就非常心虚气短地双手合拢，深鞠躬给迦尔纳道歉，“其实，按照轮班制度，确实安排了来处理这些特异点的英灵的，只不过……”

    藤丸立香咳出一声苦笑：……实在是，吉尔伽美什王太皮了啊。”

    声音里透出浓浓的怨气。

    即便是号称“放着不管也不会对人类史有任何影响”的微小特异点，也会分为，“很轻易就能平推过去”的难度，以及“即便是顶尖从者也需要竭尽全力才能解决掉”的难度。其中，后者被戏称为高难一一基本上，都是顶尖的那几位从者才能解决掉的特异点。

    比如，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王。

    比如，太阳王，拉美西斯二世，奥斯曼狄斯。

    比如，亚瑟王的导师，梅林。

    这三位从者齐齐失踪了。

    藤丸立香几乎翻遍了整个迦勒底，仅仅只在吉尔伽美什王的游戏机上，找到了一张随意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

    [杂修，本王出门玩了。

    带了几个仆从走，不用担心。]0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没有署名。

    但整个迦勒底习惯这么喊人，和自称的，也就只有两位。

    藤丸立香：“…”

    不，他一点也不担心吉尔伽美什王会出什么意外，但一想到根本没法处理的特异点，藤丸立香就感觉到自己的胃开始隐隐作痛了。

    #急，我家英灵集体离家出走了，怎么破？#

    当天晚上，藤丸立香就发动了一场迦勒底的英灵检查，他以为和吉尔伽美什王一起离家出走的诸葛孔明……哦，不对，应该说是艾尔梅洛伊二世先生，其实只是受到了老家时钟塔的邀请，回家探亲了而已。他和达·芬奇亲写了假条，但达·芬奇亲一时还没来得及将这件事转告给藤丸立香。艾尔梅洛伊二世听完藤丸立香的诉苦，下意识地点燃了一根烟：……成吧，我大致能猜到这几个人到了什么地方去了，不用太担心他们，”艾尔梅洛伊二世顿了一下，似乎是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这句安慰实属多疑，他掩盖般地咳嗽了一声，“不过，立香，你确定走的只有这三位英灵吗？”

    啊，还有谁？

    等所有英灵全部清点完毕后，确实还有一位失踪的英灵。

    源赖光。

    这位习惯以妈妈自称，自觉带入了婆什迦罗妈妈身份的狂战士，和那三位从头到尾都写着搞事气息的从者，一起在迦勒底失踪了。藤丸立香想了一下这个搭配一一他觉得自己不是隐约胃疼，是切实在胃疼了。

    “别担心，前辈。”玛修安慰他，“之前也不是发生过迦勒底英灵离奇失踪事件……”.

    ……”不，玛修，你不说这件事还好点。回忆起那几次事件起始和终末，藤丸立香是真的觉得，他可能精神性肠胃炎犯了，需要立刻切除整个胃一一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去打这几个从者组成的超高高难本，真的。

    好在，事情并没有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一一

    在艾尔梅洛伊二世的指点下，藤丸立香联络了正在“日本”安居的太阳之子迦尔纳先生。藤丸立香很羞愧，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打搅正在享受家庭之乐的迦尔纳，但这确确实实是他能最快找到的强援。

    迦尔纳听完藤丸立香恳请后，立刻同意。

    他甚至还拐来了自己的妻子芽衣，在两位强大的半神/神灵依凭者的加盟之下，推平高难本的活动立刻就加快了速度。但藤丸立香面对这对夫妻俩，总感觉自己心虚气短，多多少少有点抬不起头来。

    艾尔梅洛伊二世说，他大致能猜测的到这几个英灵去了哪里；而藤丸立香怎么会猜不到呢……

    ……只能寄希望于，事发之后，吉尔伽美什王不会被芽衣打死吧。

    不，他们谁打死谁都无所谓。

    藤丸立香想了想那几次爆发在死亡女神的依附者，和人类最古之王的战争，头疼地思考两秒，决定放弃这种他其实不擅长的活动一一说实话，那和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嗯嗯，只要没有又因此而制造了什么亟待解决的特异点，藤丸立香就能完美地装作视而不见。没错，就算把迦勒底拆掉，重新维修花的也不是他的钱.…

    …才怪。

    为了避免自己越来越颓废下去，藤丸立香主动地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婆什迦罗他还好吗？

    新校园生活应该很不错吧。”

    —一对于这位从小在迦勒底长大的孩子，藤丸立香感觉自己就像是多了一个弟弟。虽然对婆什迦罗的教育，藤丸立香基本插不上话，但当他不在了之后，却总觉得有几分冷清。

    “……宛如一条晒干了的成鱼被强行撸上岸。”

    藤丸立香：……等等，迦尔纳先生你这个形容真的好吗？”

    “好？”迦尔纳困扰地眨眨眼睛，“我觉得很好。”

    不不不，这个形容怎么也不像是“好”。

    ……所以，其实是不好吗？

    迦尔纳越发感到困扰起来，他的一生中，太过于尊重人类的多样性，以至于他很难评估一个人的状态属于好，或者不好，异常，或者正常；他的儿子虽然身担两大神系的神灵血脉，经过了上百位英灵的悉心教导，最终成长成了一条成鱼……

    但是，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迦尔纳带着细微内的回答：“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了……”

    “别这样。”藤丸立香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真的担当不起这份道歉，“也不是啦，其实有问题的是我。虽然我一直在向王谏言（不要教坏小孩子），但吉尔伽美什王好像从来都没有搭理过我……”

    那位人类最古之王始终沉浸在和芽衣的内战不可自拔……

    ……简直了，这两个人还是小孩子吗？

    “还有那个“灭绝一刺’……”

    尽管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仅仅只是提起，藤丸立香仍然是略带尴尬地捂住了脸。吉尔伽美什王总是讽刺，芽衣是到了更年期的女人。但偶尔，藤丸立香也会想，如果不是你们这群英灵，人家明明是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当然，只是想一下。

    “灭绝一刺”是发生在婆什迦罗五岁的时候一

    这位出生时就显露异相的半神之子，早早地就显露出了武艺方面的天赋。有不少好为人师的英灵，主动担当了婆什迦罗的武艺老师，而在这群人的发动下，有更多英灵加入了这场“暴打小孩子”的活动。

    等藤丸立香发觉英灵们总爱泡在模拟战场上时，已经是这项活动持续了半个月。控制室内，亚瑟王的逆子——Saber莫德雷德神色颇有几分古怪地盯着监控画面。

    “小莫，这该不会是…”

    莫德雷德被藤丸立香吓了一跳，立刻摇头否认：“不是不是！我只是听说了一件事而已，有点在意，所以过来看看。”莫德雷德说这番话的表情很古怪，藤丸立香好奇地凑过来，看向监控画面。

    画面内，一个满身伤痕的白发小孩被击倒在地。

    “我去！”藤丸立香吓了一跳，“你们在做什么？”

    然而莫德雷德神色诡异地摇摇头，她拍拍御主的肩膀，阻止了对方关掉模拟训练器的行动，回答说：“你继续看。”

    画面里那位伤痕累累的孩子咬着下唇，表情像是想哭，又强行憋住的模样。如果是他自己的身体，一旦受到的伤害超过某个值，婆什迦罗就会转化成某种既生又死的诡异状态，反而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一一相反，只有在生命无忧的模拟战斗中，婆什迦罗才会感觉到疼痛。

    婆什迦罗仿佛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他倔强地抬起头：“再来。”

    再来。

    这句话的意志坚韧过头了。

    好吧。事情的前因后果，藤丸立香已经想明白了。也许某位英灵确实是产生过结束这场“训（nu e）练（dai）”的想法，然而，在婆什迦罗自己表达出这样明确的战斗意志后，处于对这份意志的尊重，战斗反而持续了下去。

    藤丸立香无可奈何地叹气：“你们也太乱来了……”

    “不，真的不是我。”莫德雷德弱弱地解释了一声，藤丸立香真的很少看见这位叛逆的骑士如此弱气的模样，莫德雷德解释说，“我只是听到，那群家伙在打赌啦，打赌这孩子到底能坚持多久藤丸立香不说话了。

    婆什迦罗再怎么天赋出众，毕竟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即便神灵的血脉给予了他远超出同龄人的智慧，源自母亲的怪力让他能和一流的英灵角力……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群英灵轮番上阵暴打小孩，像什么样子。@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可婆什迦罗自己想赢。

    他虽然年龄只有一点点大，身高还不到藤丸立香的腰，然而，婆什迦罗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了。

    “所以，小莫你现在在想什么？”

    莫德雷德挠了挠头发，她嘿了一声：“那群家伙真的好气人啊，全都觉得婆什迦罗不能赢……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婆什迦罗怎么就不能赢给他们看呢！”一听这话，藤丸立香就知道莫德雷德叛逆的性格又上来了，他咳嗽一声，让这位少女稍微收敛了一点小性子。

    莫德雷德又说：“没什么啦，我只是在琢磨，能不能教他一点绝招。”

    藤丸立香也没把这个绝招放在心上。

    然而藤丸立香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他就知道自己应该在莫德雷德那么说的时候，就把那位叛逆的骑士拎走才对。而这个很快，其实就是第二天，莫德雷德一脸小骄傲地找到藤丸立香：“我把绝招传授给婆什迦罗了。”

    “（）嗯？”@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反正他不是骑士，也无所谓……哦，不对，我们还给它取了一个很酷的名字，叫做灭绝一刺！

    这听起来简直就和宝具一样！”莫德雷德的小脸仿佛在闪闪发光。

    藤丸立香忍了又忍，没能狠下心，告诉莫德雷德，婆什迦罗的父亲迦尔纳的宝具咏唱里，就有一句“灭绝一刺”。算了，毕竟不是一个时代的英灵，交流也少，有误解也正常。藤丸立香习惯地露出温柔的微笑：“是吗？”

    “而且，佐佐木小次郎已经成为了第一个受害者。”

    “听起来…….等等，你为什么要用受害者来形容？”

    莫德雷德嘿嘿笑了一声，跑了。等到藤丸立香亲眼看见，她传授给婆什迦罗的灭绝一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之后，表情裂了，拼都拼不回来了一—

    莫德雷德你特么的给我回来！

    你自己熊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连着带坏别人家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隔壁有作者只要更新，有爱的抱抱，还有手榴弹。

    羡慕到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