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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第20章
    第20章

    胖墩“哎呀”一声, 兴奋的捂住了嘴巴,秋时远性格胆怯,急红了脸却低着头不敢说话。

    瑶光院新生们神色各异,通通微妙的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最前方站着一个少年,肩背如玉树修竹,气韵如冰似雪,姿态从容自若。此时因为钟应的话, 脚步一顿, 身躯微微僵住。

    那是赤丹太子君不意。

    瑶光院新生中,没有一人不认识他。

    毕竟他容止出众, 又是重明国身份尊贵的太子, 出现在星辰台时是如此的高调,之后又因为那极为奇葩的一摔, 昏迷了七天,导致瑶光院这一届新生晚了好几天入学。

    而钟应因为和君不意那一“滚”,同样成了众所皆知的人物。

    短短数天,还未相互熟识的少年们,已经看了他们不少八卦了。

    先是跪在老院主面前当众被强摁头拜堂, 再是众生镜幻境出来时, 钟应凌乱的衣裳和君不意唇角的伤口, 随后两人又被分到了同一间院子。

    众人还没完全消化完这些八卦,钟应居然敢在夫子讲话时, 大大咧咧、毫不避讳的邀请君不意一起泡澡!

    这两人关系是不是太好了?

    还是真有别的关系?

    君不意缓缓转身, 手指握住了衣袂一角, 丹青水墨似得眸子落在钟应身上,他的声音非常淡也非常清:“我?”

    “当然是你!”钟应无比肯定的开口,他早便习惯了众人看他的目光,如今丝毫不觉得不妥。

    “为什么?”君不意迟疑。

    钟应依旧是理所当然的回答:“突然想跟你一起泡澡啊。”

    话音一落,他弯了弯唇角,露出小小的虎牙,桃花眼潋滟,笑容狡黠非常。

    君不意陷入沉默。

    裴闻柳摸着下巴围观了好一会儿,见钟应迟迟得不到答案,反而陷入僵局,便拍了拍手,将少年们的目光吸引过来。

    “钟应,你是不是觉得夫子我脾气太好,不会罚你啊?”裴闻柳先将矛头指向钟应。

    钟应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认罚。”

    钟应前世可谓是身经百战,三天一小罚,五天一大罚,瑶光院的惩罚他都体会过无数遍,清楚的不能更清楚。他刚刚不过是大声喧哗罢了,最多再治个“不敬师长”。

    这般小错,罚他饿个一两顿,或者去饭堂洗一两天碗、清扫几天台阶就够了,根本够不上去禁闭室的标准。

    “既然如此,限你七天之内,把太玄经抄一遍。”裴闻柳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开口,“抄不完就罚你抄两遍。”

    钟应微楞,一时间想不起来太玄经是什么玩意。好一会儿,他才记起来自己储物袋里有一大摞经书,其中最厚的一本就叫什么太玄经。

    钟应平生最恨经书典籍,一翻就打瞌睡,想到自己要抄这么厚一本,脸瞬间有点儿绿。

    裴闻柳又看向君不意,话语调侃:“这小子都受罚了。”指了指钟应,“你就快回答他吧,省的他白白被罚。”

    钟应回神,紧紧盯着君不意,心想不就是泡个澡吗?这点小事而已,君不意不可能拒绝吧?

    可是君不意却避开了他的视线,垂下眼帘,睫毛覆盖了所有情绪。

    钟应心中一咯噔,便见他唇瓣微启,道:“抱歉。”

    “为什么?”这次轮不到钟应不解了。

    君不意只答了三个字:“我不去。”

    随后,他侧过身子,微微弯下腰身,向着裴闻柳又道了一声歉:“给夫子添麻烦了。”

    裴闻柳看戏看的欢快,自然不会觉得麻烦,轻叹:“可惜。”

    摇了摇头算略过此事,裴闻柳招呼众少年们继续前进。

    君不意跟着夫子,天风翻起广袖和长发,背影清隽如莲,却一言不发。

    钟应脚底扎了根似得,半天不动弹,直到胖墩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慢吞吞的缀在了众人后头。

    “应兄弟,你也别难过,不就是一本太玄经吗?你熬过这七天,就什么都过去了。”胖墩这个罪魁祸首试图搂过钟应肩膀,安慰,“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应不领情,一把甩开了胖墩的手臂。

    胖墩再接再厉:“你也别觉得丢脸,再丢脸也不可能比你们众目睽睽之下,滚下台阶更丢脸的了。”

    “……”钟应脸色更臭了。

    秋时远偷偷拉了拉胖墩,提醒胖墩别在人伤口上洒盐。

    “那个……”胖墩明白过来了,眼珠子一转,“那个我挺佩服应兄弟你的,看中了就敢上,从来不拖拖拉拉。这次失败没关系,再接再厉,好女怕郎缠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钟应总算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

    胖墩一见有效,继续道:“何况你大庭广众下问她,姑娘家就算心里对你有意思,也不好意思啊。”

    “姑娘家……”钟应重复这三个字,心中翻江倒海。

    抄书什么的,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是钟应哪里会为了这点小事闹脾气?真正让他梗住的是君不意那句拒绝。

    君不意那句极轻的“抱歉”和胖墩说的“姑娘家”在钟应脑海里反复转悠,钟应难得思考了起来。

    面具、一直扣的紧紧的衣领,少年人还未完全发育成型的体型,极好的脾气,不愿跟他一起去泡澡……

    为什么?

    一瞬间,一个奇葩的想法划过钟应脑海:难道君不意真的是姑娘?

    这个念头一闪过,便跟扎了根似得,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钟应心痒的难受。

    他和君不意斗了数百年,最后败在他手上,总不能连他是男是女都没搞清吧?

    那岂不是显得前世的他太无能?

    但是他以前沉迷跟死对头死磕,都还来不及找温柔又贤惠的姑娘当魔妃,根本不清楚男女身体上的细微差别……

    想到这里,钟应定定看了眼胖墩。

    钟应想:孟长芳这个色鬼天天把美人挂在嘴边,肯定清楚……

    就在胖墩疑心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东西,或者钟应受到打击“移情别恋”喜欢上自己时,钟应压低声音开口:“放堂后别跑,我有事问你。”

    胖墩:“……”

    钟应加快脚步,跟上了众人。

    胖墩拉住了秋时远的手臂,苦哈哈的问:“应兄弟刚刚那个眼神,不会是想放堂后打我吧?跟我秋后算账吧?”

    秋时远结巴:“我、我也不清楚。”

    胖墩想了想,无所谓的摊手:“管他了,就应兄弟那个垫底的修为,肯定谁都打不过。”

    秋时远欲言又止。

    ·

    这个时候,新生们已经将刚刚的小插曲抛之脑后,完全被裴闻柳口中的秘境宝地吸引。

    有好奇的少年便忍不住问:“裴夫子,您刚刚说玉馨七院都有其独特之地,那么瑶光院最独特的是什么?”

    “是恶兽林,还是无名碑?”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猜测。

    裴闻柳故作神秘:“瑶光院最特殊,因为院中算的上独特的,有两个。”

    “是什么啊,夫子。”

    “夫子别卖关子了。”

    裴闻柳笑了声:“恶兽林便算其一,顾名思义,自然是说林子里有恶兽,但是林子里这么多妖兽都不稀奇,只有一头才算的上是恶兽,才算的上独特。”

    慕归心沉吟:“夫子,是兽王吗?”

    “非也。”裴闻柳抬手,遥遥指着恶兽林的方向,“兽王指的是万兽之王,统领一块领域内所有妖兽。但是林子最深处那头恶兽据说是上古凶兽饕餮,饕餮吞吃万物,如今虽然囚禁于此,但是林中所有妖兽,都只是饕餮的口粮罢了。”

    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裴闻柳警告:“别不知天高地厚乱闯恶兽林,当然,你们是没资格给饕餮塞牙缝的,你们只会沦为外围那些妖兽的盘中餐。”

    新生们纷纷摇头,表示绝对不去恶兽林。

    胖墩挺了挺胸脯,小声跟钟应和秋时远嘀咕:“虽然上古凶兽很可怕,可是我家小白也不简单哦。”

    小白是胖墩常年抱在怀里的那条小奶狗,如今被他安顿在了院子里。胖墩非常骄傲:“小白可是上古神兽谛听的后裔哦。”

    “夫子,那另一样特殊之地是什么?在哪里?”

    “另一样是一块石碑,算是整个书院的东西。”裴闻柳轻巧开口,“天地玄黄四块字碑,黄字碑正好落在了瑶光院。”

    “四字碑的黄字碑?天啦!”

    “每一期的天地玄黄录我都会买,都把上面的名字背的滚瓜烂熟了,没想到书院居然会有黄字碑。”

    这次新生们并无恐惧,纷纷惊叹。

    天地玄黄四块字碑是上古数十位大能联手炼制的,那些大能或羽化登仙、离开九州,或早已陨落、灰飞烟灭,具体已经不可考证。

    然而,他们留下的四字碑却流传至今。

    四字碑并无毁天灭地的威能,每一块石碑仅仅只有一个作用,感应天地灵气,记录并排序前一百位真正强者的名字。

    从古至今,从未出错。

    依次往下,天字碑记录的是炼虚合道的大能,地字碑记录的是炼神还虚的强者,玄字碑记录的炼气化神的年轻一辈,至于黄字碑记录的却是修为化气以上,二十岁以下最有潜力的少年们。

    四字碑只有四块,并非随处可见,中低阶修士根本无法接触到,却有好事的大能会将四字碑每一次变动记录下来,装订成《天地玄黄录》,成批卖给那些普通修士。

    “夫子夫子,我们能去瞧瞧吗?”

    “四字碑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你们都想去?”裴闻柳左右询问,见一群少年们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笑道,“黄字碑就在学堂内部,我倒是挺乐意带你们去,可是光我一个人同意可不行,至少要五位夫子同意。”

    “可惜。”

    “夫子,以后能有机会吗?”

    见少年们垂头丧气,裴闻柳招了招手:“马上就到学堂了,待会儿我去问问院主和木夫人,她们两个同意的话,剩下的人便好办了。”

    裴闻柳这人虽然不修边幅,还喜欢用“打断你的腿”“剁了你一双手”什么的威胁人,但是他本人挺随性,不太注重礼节和规矩。

    一路跟这些少年们说说笑笑,很快便打成了一团,能开一两句玩笑了。

    走了没多久,掩映在白雪寒霜下的一排院落便映入眼帘。正前方的大殿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用水墨写着两个字“瑶光”。

    那只是块普普通通的红木牌匾,两个字也不甚花哨,可是看到那块牌匾的少年们,却半天都挪不开眼睛。

    只觉得那块牌匾如万千星辰,其中蕴含玄妙万千,令人目眩神迷。

    少年们想要抓住那抹玄妙,憋的满脸通红,额头青筋跳动。

    “醒醒!”裴闻柳一声惊斥。

    这道声音惊醒了少年们,他们喘着粗气,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差点儿走火入魔,顿时后怕。

    “这两个字是道祖写下的,你们修为不够,看一两息还成,切勿沉迷。”

    “弟子知晓了。”

    裴闻柳目光从君不意钟应几个身上扫过,又道:“不知道该说你们几个聪明好,还是蠢笨好,居然没有被道祖的字迷惑。”

    钟应看了一眼后,便挪开目光,顺带将胖墩两个拉醒。君不意、慕归心两个,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一眼。

    君不意垂眸:“境界不够,多看无益。”

    慕归心一笑,温声道:“归心曾经被道祖的字迷惑过一次,现在哪里还敢再看?夫子又不是不知道此事。”

    裴闻柳笑了两声,领着少年们进去后,让他们自己按照位置坐下,自己则出门去寻阿宛院主和木夫人。

    钟应被分到了丙字叁号院,座位自然也是丙字叁号。钟应一路寻过去,找到自己的位置时,对面也有一人停下。

    乌发白裳,端庄有礼,宛如画上水墨丹青,正是君不意。

    他朝着钟应点头致意后,便悠然落座,将一本本经书从储物袋中搬出,最上方赫然是那本太玄经。

    钟应心里头不痛快,看到君不意更不痛快了。

    以钟应的脾气,他本该一脚踢在桌椅上,让君不意别来碍眼,可是胖墩的话再度浮现。

    姑娘家……

    姑娘……

    钟应目光扫过君不意线条流畅优雅的下巴、干净毫无血色的皮肤、形状姣好的唇瓣,心火瞬间扑灭了。

    他纠结的想,如果君不意真是姑娘,他欺负一两次还好,处处欺负的话,显得自己多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