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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第29章
    感谢订阅  “真的这么巧?”钟应还是不信。

    “怎么可能?”裴闻柳摊手, “这完完全全是你小子自己的问题。”

    “我?”

    “你好好看看君不意。”裴闻柳反手一指, 正指着君不意的眉心。

    钟应顺着手指望去, 再度跟君不意的目光对上。

    钟应眉眼压抑着火气, 目光带着审视。

    君不意眸如丹青水墨, 唇瓣轻轻抿着。

    对视一眼后, 各自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钟应撇到了君不意垂落在肩头的鸦发, 唇角的伤口, 又想起幻境中那一场扭打,有些不自在, 便将目光刺向裴闻柳。

    君不意垂下眼帘,清淡又疏离, 仿佛跟谁同住都一样, 然而手背不自觉遮住了唇角红痕。

    裴闻柳强忍笑意:“星辰台上时,可是你自己色胆包天想吃人豆腐, 结果和他滚了几十阶台阶,导致君不意昏迷,耽误了七天时间。”

    “……”

    钟应有些不耐烦,这种“陈年旧事”, 有必要一直提提提吗?

    “这七天里头, 别人早就报完名, 领了身份令牌了, 就剩下你们两个, 一个躺床上, 一个关禁闭, 还是我替你们领的校服。”裴闻柳今日嘴皮子特别利索,“那么,你们两个晚了七天才登记在册的小家伙,被分配到一个院子,很奇怪吗?”

    钟应一时间哑口无言。

    好像……很有道理。

    “行了,你们别磨蹭了,去收拾屋子吧。”裴闻柳趁着钟应心神震荡时,抓住了钟应的手腕,又隔着一层衣料握住了君不意的手腕。

    将两人的手合在一起后,裴闻柳笑盈盈道:“好好相处,相亲相爱,可别再打起来了。”

    “毕竟……”裴闻柳语句清晰,给了钟应重重一击,“你们至少要同吃同住十年,一直打打闹闹,不嫌累的慌啊。”

    同吃同住十年!

    同吃同住……十年?!!!

    钟应想一想日后自己跟斗了数百年的莲中君好的像亲兄弟,走路勾肩搭背,洗澡相互搓背,甚至盖一床被子瞎侃的模样,彻底惊悚了。

    谁他娘的要跟君不意好啊?

    裴闻柳留下这么一句话,挥一挥衣袖,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徒留钟应一人僵化成雕塑,诡异的保持着和君不意掌心贴掌心,无语相对的场景。

    肌肤接触太久,温度相互渗透,变得滚烫起来。

    直到君不意烫到般抽回自己的手,又往后退了一步,钟应方才清醒。

    一瞬间,钟应脸色彻底阴沉了,甩了自己手好几下,想要甩去上头沾染的死对头的温度和气息。

    君不意拢了拢衣襟,侧过头低低咳了两声,肩背随着咳嗽而轻微颤抖。

    “走吧。”君不意轻声开口。

    不等钟应回应,他握着身份令牌,先一步离开。

    钟应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只能跟了上去。

    当他看到坐落在湖畔,背对青山的破旧院子时,钟应原本阴沉的脸更黑了。

    新生的院落,都是已经出师的瑶光院师兄留下的。因为要住十年,一般来说,那些师兄们为了让自己住的舒适愉快,绝对会好好将院落修葺一番,装饰一番。不说假山流水、奇花异草,至少五脏六腑俱全。

    而师兄们出师之后,便会将有用的带走,一些不重要的装饰品留下,留给新生们使用。

    但是,不知道从哪一代起,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瑶光院这种亲切友好的风气一下子变了。

    出师的师兄们一个个变得极为恶劣,他们会在离开之前,会把自己留下的,全部毁了。

    后面的新生入学后,面对如狂风暴雨洗礼过的院落,简直欲哭无泪。自己不好过,自然也不会让别人好过,如此循环往复,恶习就一代代传下来了。

    钟应上辈子还算幸运,他院子的前主人离开时,只把院子的东西搬了个干净而已。

    眼前的丙字叁号院,就地理位置来说是极好的,依山傍水,门口两块肥沃的灵田,湖畔修建了水榭,浅水中飘着两艘小舟,湖中是零星几片枯萎的荷叶,想必春夏时,必定是碧叶千顷,芙蕖灼灼。

    然而,小院不仅破旧,更像被两头暴躁的妖兽肆虐过一番。

    院子中原本种下的青枣树全部折了,乱七八糟的压着枯草地和半边屋子,干枯的落叶满院子都是,墙壁湿润的根部生了一层泛黄的苔藓,青石地板像是被什么东西撅了一番,凹凸不平,间缝长出杂草,焉了吧唧的迎风招展。

    这些都是表面看到的,屋子里如何杂、乱、脏,钟应已经不敢想象了。

    “……这院子以前是住了两只凶兽吗?”钟应忍不住开口。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原本歪歪扭扭挂在门上的“丙字叁号”牌匾便掉了,掀起一阵灰尘。

    钟应:“……”

    钟应赶紧后退,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君不意退的比钟应还快,轻飘飘落在了河畔的八角凉亭。

    虽然钟应看不清他的神色如何,但是钟应能感受他身上气息更冷清了些。

    也对,钟应心想,自己好歹在凡世流浪了一年,之后在魔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什么苦头没吃过。

    而身为重明皇最为宠爱的赤丹太子,君不意才是真正的娇生惯养,他怕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破房子吧?

    更别说住了……

    估摸着死对头比自己还不开心,钟应突然就心理平衡了。

    利索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牌匾,钟应踏上了杂草丛生的泥土地,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值得惊喜的东西后,便推门而入。

    房屋门锁坏了,推开的瞬间,一股子沉闷的灰尘味窜入鼻尖,钟应看到了缺了脚的桌子、四分五裂的花瓶和矮了一截的圆椅时,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叹了口气,钟应将卧房、书房的门窗一扇扇推开,有一扇窗棂被钉死了,钟应用蛮力在边框处砸了一拳,方才推开木窗。

    木窗对着一面青墙,墙壁下摆着灰白色的大口瓷缸,大约是用来养鱼的,鱼缸边上是一排枯了的盆栽。

    脚步声浅浅传来,钟应回头看了一眼,拍去了手上的尘土,抱着胸,嘲笑:“呦~终于肯踩进来了。”

    君不意显然不欲跟钟应吵,稍稍点头后,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一股清纯舒适的灵力自掌心散开,屋中的沉闷气味瞬间被净化,唯余淡淡花木清香。

    钟应突然觉得,君不意还是有优点的。

    至少这份净化能力,修真界只此一位。

    “先来后到,这间房是我的了,你睡隔壁去。”一共两间卧房,这间好歹有张能睡的床榻,另外一间却被几株枯木压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塌了,钟应理所当然占据了好的一间。

    君不意轻嗯一声,转身离开了。

    钟应撸起袖子裤腿,用细绳扎起广袖衣摆,便从角落提出一个木盆,一个木桶去装水。

    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水井上压着枯树,钟应搬开枯树时,君不意又从屋中走了出来。

    “那间屋子……”清如山泉的声音响起,“有些乱。”

    “这地方哪里不乱?哪里不脏?”说这句话时,钟应一劈手,将枯树削成两段,“莫非你想占我便宜?想换屋子?”

    君不意沉吟片刻:“也对。”

    君不意倒没真的提换屋子的事,而是走到了钟应身边,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提议:“要不要我帮忙?”

    “你这么闲?”钟应百忙之中抬眸。

    君不意默了默,淡淡询问:“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何止忙不过来,没个半月一月,这间院子别想住人。

    “那么,我们一起干如何?”

    钟应:“好!”

    白得一个苦力,这个苦力还是不染红尘的君不意,不要白不要。

    钟应毫不客气:“过来,帮我搬树。”

    “嗯。”

    君不意上前一步,认真瞧了一眼钟应衣袖裤腿一眼后,又退开,从储物袋中掏出金色细绳,将仙气飘飘的书院校服绑的像个粽子。

    钟应瞧了眼,觉得他身上的结格外的眼熟,扎在君不意手臂上特别的不和谐,这才低头瞧了眼自己的手臂。

    ——跟自己撸袖子胡乱扎的结一模一样,丑成一块!

    钟应:“你扎个结都要学我?”

    君不意点了点头,白玉般干净无暇的手指头抚过细绳,回答:“是。”

    “为什么?”

    君不意一派从容,丝毫不觉得丢脸:“抱歉,我以前没扎过,更没打扫过,但是不把衣服扎起来的话,衣裳弄脏了估计很难清洗。”

    哦……

    钟应心想,君不意大概还不会自力更生洗衣服。

    随后,钟应这位在扶风城长大的小少爷又想,那么君不意这个“废物”到底能帮啥忙???

    钟应阖上眼帘,神识稍稍散开,一探之后,瞬间收回。

    刚刚那一瞬间,他便确定了,君不意的确在对面躺着,并没有半夜溜出去鬼混。

    “君不意!”钟应扯开嗓子吼了一声。

    依旧毫无回应……

    钟应将全身裹在被子里,只有几缕鬓发和一双桃花眼露了出来,原本又直又长的睫毛被寒风吹的一颤一颤的,少了几分锋利,多了几分无辜。

    钟应忍不住怀疑君不意是故意不理他的。

    毕竟他白天把君不意骂了一、二、三……好多次,把君不意骂的不敢吭声。半夜三更又见人,把人从梦中吵醒。

    新仇旧恨加起来,君不意不理他实在是合情合理。

    但是钟应堂堂魔君,白天却像老婆子似得,又给人打扫卧房,又给人铺床,大晚上也是实在冻到不行。

    钟应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想到这里,钟应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便往墙壁上敲了敲。

    “砰!砰!砰!”

    墙壁敲出沉闷的声音,直击耳膜,钟应对着稍稍抬着下巴,摆出一副恶狠狠的姿态:“君不意,你再不回我,我就把墙壁拆了,咋们两个一起吹凉风。”

    “……”

    “君不意!你吭声啊!”

    “……”

    “大美人!”

    “……”

    “小美人!”

    “……”

    “小妖精——”

    钟应对着墙壁,忍无可忍,打算直接去撞门时,一道极为含糊的声音低低传来,若非深夜太静,钟应耳朵太好使的话,根本听不到。

    “终于肯理我了啊。”钟应翻了个白眼。

    那声音低弱又沙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