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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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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应将包裹翻了三遍, 终于在糕点底部翻到了一个储物袋和一块玉竹牌。

    用灵力打开储物袋, 钟应提着储物袋倒了半天,只有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从里头飘出,除此之外,便只剩下空荡荡的风。

    钟应揉了揉太阳穴, 这下终于相信了,便宜爹爹身上的东西的确全在绝境中丢了, 以至于几块糕点钱都付不起。不然的话, 他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留下。

    认命的翻开小纸条,第一眼, 钟应便撇了撇嘴:“歪七扭八的狗爬字。”

    第二眼,钟应额头青筋跳动一下。

    纸条上写着:心肝儿子,午时三刻记得去星辰台报名,爹爹目前脱不开身, 待你旬假,咋们再好好亲热亲热。

    ——谁要跟你个老不修的亲热?你又不是漂亮妞儿?!

    钟应将纸条一揉,同大包糕点一起扔进了储物袋里。然后捡起玉竹牌,小心翼翼的吹去玉牌上的糕点屑。

    玉牌呈竹叶状,通体碧色, 莹润无暇。乍一眼看去,像沾着水露的碧叶。正面用小篆刻着四个字“玉馨书院”,背面则行云流水般雕刻着玉如意花纹。

    这块玉牌便是便宜爹爹给钟应开的“后门”。

    手持玉竹牌, 不管钟应修为基础如何, 有没有参加书院考验, 都能顺利报名入学,并且一年之内不得开除、退学。

    而这样的玉竹牌,每年不会超过三块。

    能得到玉竹牌者,不是当世顶尖强者、就是于书院有大恩者、或者本身身负大功德者。这样的强者,便是学院也会给他几分颜面。

    强者推荐的入学之人,自然也不会拒绝,就算是扶不上台面的烂泥,学院也会尽心尽责教导一年,在考虑要不要退回这坨“烂泥”。

    钟应收拾东西从地面爬起来,环顾四周。

    他被钟岳扔在了一条山间石道上,周边生着大片高大的松柏,这种常青树即便是在天寒地冻的冬日,依旧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和煦的光线透过长针似得叶片,在泥石道上留下斑驳光影。

    徐徐惠风吹过衣裳时钟应竟没觉得冷,便顺着小道向深处走去。

    他前世没来过这地方,但是钟岳把他送到这里,应该有他的道理吧?

    事实证明,钟岳能成为天下第一剑仙,还是有一点儿靠谱的。

    钟应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眼前骤然开朗起来,青石为阶、玉石为地的广场便映入眼帘。

    这座广场建立在半山腰,云雾缭绕、灵气浓郁,一看便是仙家宝地。而钟应正前方矗立一道白玉门,门上牌匾上正是“星辰台”三字。

    到了这地方,钟应倒是眼熟起来。

    星辰台是玉馨书院和凡世的连接点之一,也是书院夫子接应弟子之地。钟应前世入学时,自然来过此地,甚至后来他还以书院学生的身份,来星辰台接应过几次学弟学妹。

    即将重回前世住了好几年的书院,钟应心情微妙了片刻,才进入白玉门,正式踏上星辰台。

    星辰台上人来人往、极为热闹。

    有在父母陪同下慢慢爬上山腰的贫民少年,有丫鬟环绕坐着四人软轿上来的富家公子,也有孤身一人前来的独行侠,更有乘坐灵兽灵器而来的修士……

    无论是满身浊气的凡人,还是仙气飘飘的修士,书院夫子都一视同仁。

    玉馨书院传承自上古太玄道祖,道祖心怀仁善,主张有教无类。因此招生不论贫富贵贱,不论凡人修士身份之别,只看品性实力以及一丝虚无缥缈的“机缘”。

    的的确确是修道圣地。

    钟应本想直接持着玉竹牌报名,眼角余光瞥到一人时,脚步一顿,眉间闪过一丝惊讶。

    在他身侧不远处围着一圈人,人群中央摆着一盘黑白棋,棋盘边站着一位不修边幅的青年以及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玉馨书院只招收十五岁左右的少年,那少年年纪符合标准,浑身白白嫩嫩的,但是他一身肉“横”着长,体重是别的少年的两三倍,用两个字概括就是“胖墩”。

    胖墩怀里抱着只白绒绒、圆滚滚的奶狗,主人跟奶狗同时瞪着一双黑豆眼,哀嚎:“我真的不会下棋!”

    不修边幅的青年勾着胖墩一角袖子:“我知道。”

    “我刚刚都是瞎下的,我对围棋的了解仅限于一边是白子,一边是黑子!”

    “我也看出来了。”

    “我以后再也不敢砸您场子了,夫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胖墩可怜兮兮。

    “我没生气。”

    “那您、您干嘛非要收我为徒,教我下棋?”

    “当然是因为我从未见过棋艺如此之臭的人,见猎心喜啊。”

    “夫子!”

    “快报名。”不修边幅的青年一敲桌子,理所当然,“入我瑶光院,以后我每天给你开小灶,把你培养成围棋高手。”

    “夫、夫子……”胖墩还想继续挣扎一下。

    “你刚刚废了我一盘棋,不报名我就剁了你一双手。”

    胖墩:“……”

    胖墩屈于威胁,签下了“卖身契”,周围人几乎快笑趴下,就连钟应都眉开眼笑。

    当然,钟应停下来,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因为他认识这两人。

    不修边幅的青年是玉馨书院的夫子,棋痴裴闻柳。

    那胖墩……钟应看了半响,才从那张全是肥肉的脸上,看出自己属下的几分影子来。

    前世他成为魔君后,属下无数,但是能被他记住的,必然有其强大独特之处。

    胖墩便是其中之一,他跟了钟应非常长的时间。只不过在钟应记忆中,胖墩并不是胖墩,而是一位颇为俊美风流的青年。

    他跟钟应另一个属下自称“无花公子”,意思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实际上,他们两个被魔界中人称为“色中饿鬼”。

    这个称号一度让钟应觉得丢脸,不止一次考虑过要扔了他们两个,每次都在属下的鬼哭狼嚎中打消想法。

    可是钟应怎么也没想过,日后为自己打下魔界、立下不少功劳的一名大将,少年时期居然也是玉馨书院学生?

    .

    钟应不急着报名了,见胖墩垂头丧气离开裴闻柳后,便抬步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后,胖墩在一处地势较高、视野开阔、位置隐秘之地停下。

    他把小奶狗驱赶到了一边,自个儿小心翼翼缩起胖乎乎的身体,便偷偷摸摸的拿出一个木盒子,对着眼睛,往广场各处瞧去,看的嘴巴嘀咕不停,直流哈喇子。

    连钟应搬了一条凳子,坐在了他边上,胖墩都没发现。

    “这个不错,那双小手嫩的啊,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摸起来肯定比白豆腐还舒服。”

    “哇,这腰肢够软,婀娜似弱柳,跳起舞来肯定够妖够艳。”

    “这小脸够靓啊!”

    “这胸好大……嘿嘿嘿。”

    钟应满头黑线,照着胖墩小腿肚子就是一脚——

    “啊啊啊!”

    胖墩抱着小腿一顿惨叫,手中的木盒子咕噜噜落地。

    “别叫了,再叫就把人招来了。”钟应翘着二郎腿,凉凉开口,“你的宝贝盒子摔了,会不会摔坏了?”

    胖墩又惊呼一声,小腿不疼了,人也不抖了,利落一滚,就从地面把自己的宝贝盒子抱了起来,上下检查一遍后,死后逃生般松了口气:“我的乖乖,幸好没坏。”

    随后怒视钟应:“你是谁?你在这里干嘛?做什么踢我?”

    钟应皮笑肉不笑:“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他生的极好,一双桃花眼潋滟勾魂,便是这般不知喜怒的讥诮神色,也如繁华绽放,满室生香。

    胖墩看直了眼。

    胖墩年纪不大,却把“食色性也”四个字贯彻到底,虽然遗憾钟应是个男的,却立刻把刚刚的一脚之仇忘了,望着钟应眼珠子直转,似乎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胖墩朝着钟应挤眉弄眼,一副天知地知你懂我懂的模样:“嘿嘿,莫非兄弟你也是……此道上的人?”

    钟应挑眉。

    胖墩当成了默认,笑的像一尊福娃娃:“原来是知音啊!”

    “好兄弟,不知道这台上的美人,你认识几个?”胖墩遇上了“同道中人”,心情极好,凑到钟应边上,就差勾肩搭背了,“我跟你说,我为了今天,可是做了不少功课,要不要跟你分享分享。”

    “……你说。”钟应有点儿好奇这小子日后怎么混到了魔界,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干脆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你刚刚看的那几个,可都不是绝色。”

    “兄弟果然识货!”胖墩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今天的确来了好几个美人,可惜你来的晚,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