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池到蓝凯家时，蓝凯正对着账本发呆。

    蓝凯这个年过得很累。

    初一这一天他以非常高的效率在外面走了一圈。上午先到江滨小区给外公外婆、舅舅拜年，午饭后到颜老太太家，给颜老太太拜年，正好罗正夫妻、颜慧乐也都在，就一并拜了。然后去了张一平叔叔家，又到在锦江过年的副总、分厂厂长家转了转，最后到病房给薛姨、凌叔叔拜年，凌思思也在。

    凌思思正在发疯般地为老爸寻医问药。国内的结论让她失望后，又向美国的一些同学和老师求助，然而结果与国内差不多，对脑部受伤人的唤醒在目前医学界没有很好的干预方法，有几年唤醒的例子，但无规律可寻，是只有上帝才知道的奇迹。她不甘心，又向中医寻求秘方。

    蓝凯知道凌思思很可能只是在重复自己两个月前的过程，但也抱着点希望，不是说上帝关上一道门，就会开启一扇窗吗，或许她真能够找到那扇窗。

    从初二开始，蓝凯一头扎进了账簿，闻欣也过来了三天，俩人看得头昏脑涨，却并没有多大收获。

    基建账非常简单，除了那笔给二建的2000万预付款外，其他都是甲方供材。3年的银行对账单也看了一遍，与基建账一致。公司大账上也没有发现有对二建的付款。这一摞摞厚厚的账册和对账单显示的结果，就如二建李总所说，天讯公司欠二建工程款8600万。

    “小凯，有你想要的结果吗？”临近傍晚，曾一辉打电话来问。

    “没有，只是对账有了个大致的了解。”蓝凯说。

    “银行贷款行吗？”曾一辉对蓝凯面临的困境不无担心。

    “按道理以秦湖基地抵押，应该能贷到款，但实际上操作起来就难说了。节前我贷了1000万，就已经很费周折。再贷8000万，想着心里都发慌。”蓝凯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的感觉就好象是下雨天背棉花，越背越重。

    过年期间，唯一让蓝凯有所安慰的是北京有6家客户有了反应，表示抽时间来看看。那个最冷漠的优仕集团金处长，竟打电话邀请蓝凯去家里坐坐，这让蓝凯多少有了些信心。

    门铃声把蓝凯从账本上拉回来。

    “张总，新年好。”唐云兰的声音传上来。

    “新年好，小凯在家吗？”张池的声音。

    “在，在。小凯——张总来了。”唐云兰的声音。

    “张叔叔，新年好。从扬州回来了？”蓝凯快步走下楼梯，在家里，他觉得还是称张叔叔比较合适。

    “惦记着你的事，提前几天回来了。”张池在沙发上坐下。

    “这是铁观音，不错的。”蓝凯亲自给张池泡了杯茶。

    “小凯，我回来后就找了李总，又找了杨柳，从目前情况看，我们可能是只付了2000万预付款。”张池低头吹着浮着的茶叶，谨慎地说。

    “张叔叔，账看下来，确实只付过2000万的预付款，但听我哥说，我老爸说过只剩2000万的尾款，这是怎么回事？”蓝凯期待的眼睛看着张池。初一在颜老太太家，他又问了颜慧乐，颜慧乐直摇头，说除了张池负责工程外，他老爸通常都是和凌方仪到秦湖基地去，其他副总基本不沾边。

    “我记忆中只有一次付款，你哥会不会听错了？有一次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到秦湖基地，还有一个是你凌叔叔，你爸说6000多万付过后就剩2000万尾款了。这话不注意就会当成尾款2000万。”张池作出思考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推测般地说。

    6000多万付过后就剩2000万尾款？就是说前提是6000多万付过？如果6000多万因为突然出现了什么情况没有付过，那就是现在的8000多万？听了张池的话，蓝凯心里凉了半截。

    “小凯，这事我还真说不清楚，账务上的事不该我问啊。”张池让脸上浮出些许遗憾。

    蓝凯手插在裤兜里在客厅踱着，心里乱作一团。

    “唉，二分厂的备货做了这么多我也有责任，当时想着能消化掉，也没及时跟你通个气。”张池又让脸上露出深深的歉意。

    “张叔叔，如果真是8000多万，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蓝凯在张池面前站住。

    “我也正为这事伤脑筋。小凯，这事还真要好好想想。”张池脸上露出焦虑。

    “吃饭了，再不来饭菜都凉了。”唐云兰在餐厅那边喊。

    “张总，我想到陈茵那儿去一趟，她是多少年的财务科长，基建账又是在她手上的，虽然闻欣打过电话给她，我还想当面问问。”蓝凯没有理会唐云兰，沉思片刻说。

    “也好。我陪你一起去？”张池说。

    “你如果有空，就在这儿吃饭，吃过饭我们一起去。”蓝凯恳切地说。

    张池立即掏出手机，给潘云杉打了个电话，说晚饭在蓝总家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