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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楔子
    六十年前

    除了张三爷外,他们都死了,那年的事情扑朔迷离,张三爷每每讲起都如鲠在喉,虽然很多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张三爷如此,追问的人也只好作罢。

    事情是这样的,那年张三爷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巨石,这巨石有两三层楼那么高,架在山大沟深的老爷山一带,咋一看有些突兀不合群,再一看就觉得与众不同。

    张三爷那会还是个羊倌,他有几只羊就是在这失踪的,他是个胆小的人,见到这样突然出现巨石,与记忆中的地形大不相同,便回去将这事告诉了众人,很多人听了张三爷的话,都说这瓜娃子瞎胡扯咧,把羊弄丢了,怕大家责问他,故意编慌糊弄大家咧。

    那会下到队里的苏大海掌事,平时吆五扬六惯了,他决定带三个人一探究竟,到时给张三爷带个高帽子,好好的惩治下他凡事大呼小叫的毛病。

    于是苏大海领着三人跟着张三爷走向巨石的所在之处,一路上,张三爷心里犯嘀咕,平日里他总是毛手毛脚的,想事情也是毛毛糙糙,当苏大海跟在他的身后,给他点压力,他到明白些事来。

    首先,他怀疑起羊是不是在那丢的,这个是他不能确定的,但如果羊没在那丢,那会是什么地方丢的?想到这,他脑门子冒冷汗,很多可疑的地方他都没去过,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回去,想起苏大海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神态,他的双腿不由发虚。另外,他想起那一块巨石,那块巨石似乎平日里就在那里,并不是偶然出现的,他脑子不好使,健忘的特严重,但转眼一想,那山大沟深的地段,自己再熟悉不过了,先前是从没有那块巨石的啊。

    人最大的疑惑就是怀疑自己,张三爷现在连自己都怀疑起来了。

    走在后面的苏大海,见张三爷脚步有些缓慢,便吆喝道:“三狗子,啰啰嗦嗦的这么走,是想找羊?还是不想找?你要是找不到羊,我就弄死你。”

    张三爷听这话,心里一哆嗦,停下脚步,满脸焦虑的看了苏大海一样,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其他三人虽然跟着苏大海,但他们不是苏大海,他们对张三爷是有些了解的,张三爷生性懦弱,像个小孩子,干啥都不长记性,这也成就了他脾气出奇的好,但禁不住别人吓唬,一吓唬,他什么都忘了。

    其中一个下巴长痣的面善的中年男子,平声静气道:“三狗子,你慢慢带我们去,不用急,把事情想好。”

    “慢慢想?!!!我呸。我看这龟儿子就是不长记性,欠抽,羊都能放丢,带路犹犹豫豫的,要是在部队上,早都被枪毙了,哪能活到现在。”

    说话的是从部队上下来的,这人一脸冰冷阴沉,最明显的是他额头上有一个弹痕,据说这是在早年战争中留下的,子弹打中了他的头部,不过并未击穿他的额头,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回了。

    最后一个是生产队队长的儿子张兵,十八岁左右,一脸的秀气和一双敏锐的眼睛,他观察着每个人的脸色,同时也默记于心,队长将他安排在苏大海身边,也是良苦用心,跟着苏大海和退伍兵,学习他们的为人处世和做事风格,只是眼下情况不好说,这张三爷按辈分下来,比他大一辈,作为小辈的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张三爷感受到四人的目光,嘴唇抖动着,道:“其实我也不……”

    话刚说一半,就被退伍兵严厉的目光给瞪了回去,同事反问道:“你说的大石头在那?”

    张三爷一慌,指着山脚下的一处,道:“我记得在那的,不知现在为什么……”

    退伍兵冷了一眼张三爷,就朝山脚下跑去,苏大海见退伍兵直接向山下跑去,回头对张三爷道:“等我回来收拾你。”说完,也跟着跑了下去,其他两人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

    张三爷一个人站在山顶上,他是带路的,可现在所有人跑在了他的前头,他恨自己,但那也是一种无奈。首先,他真的是记得,他所指的地方,的确是有一块巨石的,但现在远远看去,不知为什么没了;其次,羊是不是在这丢的,他不能确定,他只能推出一个范围而已。

    他想到苏大海处罚人的场面,那时村里有一个很有名的阴阳,就被这苏大海带人绑在了旗杆下,同时当着阴阳的面烧毁了阴阳写的书,一边用鞭子抽打着阴阳,一边骂道,这就是写黄书的下场。

    至于黄书不黄书,大家都不知道,大家只知道这阴阳算卦算的挺准的。张三爷曾找这阴阳算过一卦,那阴阳在见到张三爷后,说了一句到现在都令张三爷匪夷所思的话。

    “你一个死人跑来算啥子卦。”

    就因为这句话,在苏大海抽打阴阳的时候,张三爷是第一个叫好的,但打那以后,就没有见过阴阳,听有人说是被苏大海押到县上给突突了。

    张三爷一辈子自嘲惯了,反而让他看淡了生死,生也好,死也罢,反正人这一辈子能过活几天就几天,死亡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你今天弄死我,以后你们也会死的,谁也活不过天长,有了这一套说服自己的理由后,便理直气壮的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山脚下,这是一个沟壑式的地形,山的对面成断崖状,小河沿着崖体蜿蜒曲折,崖到河面有三四十丈的高度,抬头仰望,令人心惊不已,只怕那断崖塌下,将人压在其内,永不得翻身。

    而在这断崖下,的确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赶巧前日夜里大雨不断,这石头受到雨水的冲击,加之年长日久,风吹雨打,自然而然就掉了下来,只是令人不解的是,这大石头竟多半沉入了泥淖里,只露出了两米左右的头来,根本没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倘若真有那么高,这也沉的太快了。

    退伍兵是这几人眼力最好的,依然保持着在部队的优良作风,他环视了四周,目光盯着断崖的上方,那时是早晨,断崖的上方还有薄薄的武器,空气有些微微的潮湿,但很提神,他指着上空道:“看样子的确是塌方,这大石头应该就是那的。”他回过头对张三爷道:“三狗子,我刚看过四周了,羊应该不是在这丢的,你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张三爷心里虚,他从小被人欺负惯了,早就养成了怕事的毛病,一听退伍兵这口吻,他也是打死一个百个不承认,硬头皮道:“就是这丢的,就是这丢的。”

    那苏大海望着断崖的上方,他视力不行,模模糊糊的啥都看不清,也不管什么塌方不塌方的,他是个暴脾气,遇事就及,心想三狗子把羊弄丢了,怕没法交代,故意想找个借口,说这里有块大石头,难不成羊被压在这石头底下不成?另外,三狗子经常撒谎,且那样的撒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三狗子是不会承认的,死也不会承认的,除非真相大白,否则他会一直跟你犟下去。

    苏大海越想越气,他认为三狗子就是在撒谎,于是猛地转身,气势汹汹的冲到张三爷前,一脚将张三爷踹到在地,同时,嘴里叨叨个不停。

    张三爷一个趔趄倒地,脸色一片惨白,苏大海这一脚踹的太黑,一般人估计就疼的在地上打滚了,但张三爷坐在地上,什么话都不讲,任凭苏大海如何发问,他就是不回答。把苏大海气的直跺脚丫子,说张三爷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那时,没人给张三爷求过情,就连面善的中年男子,也是在一旁冷冷的观看,那的确是张三爷一段痛苦的回忆。

    就在所有人将焦点都放在张三爷的身上时,他们听到一句,羊在这里。

    说话的是生产队队长的儿子张兵,他不知何时跳上了那块大石头,挥动着手想众人叫喊着,羊在这,羊在这,这石头中间是空的,说完,他就跳了下去,同时,下方传来几声羊咩咩的叫声。

    那三人一听,扔下张三爷,向那走了过去,并且有两人从哪石头的上方跳了下去,只剩下面善的中年男子站在石头上面作为接应。

    张三爷瘫坐在地上,心里是无奈又是丧气,还没缓过气,听那羊咩咩的被接过中年男子的手里,可就在一瞬,下方传来一声惊呼,随即是呼天抢地的救命声,那声音是张兵的,因为声音很稚嫩,是一个娃娃的,但一眨眼就听不到了,随即是一阵狂乱的打斗声。

    中年男子看到下面的情况,愣住了,手中的羊也掉了下去,从他的眼中看出,下面应该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张三爷听到一句要死一起死,就看到一只特别白的手,白的瘆人的手,连同那胳膊一样瘆人,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白毛,一把就将那中年男子给拽了下去。转眼间,就听不到任何声响了。

    张三爷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从先前的丧气中回过神,起身走过去想看看什么情况,可当他要踏上那块石头时,那大石头动了,在下沉,对就是在下沉,他只觉地面一阵发软,慌的他连忙后退,一不小心磕在了石头上,绊倒在地。

    在这期间,他看到那大石头里全是血,满满的全是血,这一画面,让天生胆小的张三爷惊得魂飞魄散,他起身没命的跑,一直跑,即便腿软的瘫在地上,他依然坚持向前爬,直到他昏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