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甘草和胡忠显是宿在蒋老太太的小阁楼里的, 第二天天亮，两人便回去简单地收拾东西过来正式的常住。

    甘草白天和蒋老太太学习巫术，晚上去便利店加班，闲时到处打听关于黑衣人的事。

    而胡忠显白天在小桥街摆摊给人算命，和人谈论八卦，晚上回去收拾屋子, 再将半天的八卦转述给大家听。

    这段时间, 甘草的时间虽然安排得很紧，但是, 得空的时候, 她发现蒋老太太和老神婆好像在密谋着什么, 而且经常在大白天失踪一整天。

    至于李嫣嫣换皮的事情, 甘草在一天白天与人交班回家后，便听说已经让老神婆解决了。只不过那个小鬼，蒋老太太到底还是接了, 但是好像是时间还不到, 还是什么原因, 也没有见蒋老太太开始准备。

    直到甘草就要开学的前一天晚上，蒋老太太让胡忠显代自己上晚班，给老神婆一本巫书让她好好看看后，就带着甘草出门了。

    甘草也不问原因，乖乖巧巧地跟着蒋老太太坐着公交车，到一个已经没有任何人走的高架桥上去。

    经过这些天跟着蒋老太太的系统学习，甘草对神婆这一行有了新的认识。

    神婆这一行或者可以说是巫婆, 源起于巫，巫术和术士有一段渊源，可以说巫术和术士是一对表姐弟，两者有着一样的来源，但是又因为种种原因而各立门派。

    当历史的长河将两者反复地洗刷蹂躏后，这巫女慢慢地演变成了神婆，她大部分的保持着远古巫术的一些思想，列如巫者以女者为首，施咒的方法大部分保持着古老的方式，靠‘咒’，少以工具辅助，大多数靠着自身的肢体语言来完成，列如生活中常见的跳大神，叫魂等等。

    而术士演变成道士的过程中，他们不断地结合当时的政治背景，逐渐发展成以男者为主流的学派，不同于神婆靠语言来勾动天地灵气，他们大多数以法器和符咒等为中介，以此来勾动天地灵气。

    两者经过长时间的理念的不和，导致相反摩擦，从使两者的关系比较恶劣。

    现如今正统的家学神婆一脉便瞧不上，借助工具来达到目标的牛鼻子道士。

    同样，道士们也见不惯满嘴都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让人生疑的咒语，他们普遍认为，这些神婆大多数都是坑蒙拐骗，骗取他人的财产。而神婆也不喜欢同自己抢生意的牛鼻子老道十们。

    这也是为什么老神婆和蒋老太太见胡忠显是道士，脸色就不好的原因。

    话说回来，蒋老太太带着甘草来到高架桥上，便招呼甘草将背上的东西拿下来。

    只见，甘草从一个开口是收缩的布口袋书包里拿出一个黑乎乎滴铁盆，放在人行道靠近马路的马路边上。

    将盆放好后，甘草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钱纸，用打火机将钱纸点燃，几张几张的烧了起来。

    蒋老太太看见甘草在烧钱纸后，转头将目光投向高架桥上的转弯路口。

    甘草烧钱纸的时候按先前蒋老太太给她说好的，一个字都没有从嘴里落出来。

    这钱纸灰一点点的增多，空中还没有完全烧透的钱纸碎，乌黑的、一片片的正在空中打着一圈圈地旋旋。

    这无声地将钱纸烧了没有多大会，这人迹罕至的高架桥上逐渐热闹起来。

    一波波无人侍奉的孤魂野鬼从不同的地方扭着腰身，舞着双爪从各个地方，争先恐后地爬了过来。

    平常见过鬼的甘草见到这数量的地孤魂野鬼，也不由的开始思考，自己这是不是要先离开会，再回来之时，便见蒋老太太站在原地，对着面前的孤魂野鬼一略无视。

    “你觉得，这里面谁做李嫣嫣的小鬼比较好。”蒋老太太像挑选鸡崽一样，仔细地打量着周围团过来的孤魂野鬼。

    “她要的好像是小鬼？”甘草扫了眼周围身体基本上都与常人差不多大下的孤魂野鬼。

    “难道还得我去给她亲自杀一个小孩，然后去刨人家的新坟，再强制将她分解成小鬼吗？”蒋老太太收回挑选小鸡崽的目光，将目光放置在这高架桥的下部，仔细地看着什么？

    “……那为什么要接着这个单子呢？”甘草一不小心就被蒋老太太噎了一下。

    “不接，人家天天跟着自己，就像个背后灵一样，老娘又没有差她钱，天天跟着，他们不烦，我都烦死了。”而且还耽搁自己做其他的事，这，蒋老太太显然不会告诉甘草。

    看见蒋老太太不太耐烦的样子，甘草叹了两口气，看着从外面小心翼翼把手伸到自己盆里抓钱票的孤魂野鬼，甘草心里多多少少地也有些感慨，这都是些无人侍奉的可怜鬼。

    “那现在您打算怎么办？”甘草疑惑地问道。

    “那请小鬼的事多多少少的有些损阴德，毕竟那让一个孩子在死后不仅感受了提炼尸油的痛苦，还强制的剥夺了人重新转世投胎的资格，这样做得不得当。”蒋老太太摇着头说完，重新将收回的目光又重新放了出去。

    “而且，这黑巫术的东西，我们这些作为有良知的神婆，都很少动手去碰。而招一个孤魂野鬼，做一个柳灵，让她去帮助李嫣嫣解决职场上的一些问题，这不刚刚对着李嫣嫣的心思吗？”蒋老太太将前两天傻老婆给她想的方法，原班不改的说了出来。

    “柳灵？”甘草听到一个新的词。

    “所谓“柳灵”即柳树精灵，巫法中有一种化死魂为柳灵神将，以供施法人役使的咒术。它还有一个故事来源的。”蒋老太太扭头笑着对甘草说道。

    “蒋姑能给我说说吗？”甘草一边烧着钱纸，一边好奇地问道。

    “可以。”蒋老太太好像已经挑好了目标，便走到一旁，站在路灯下，给甘草讲道。

    “据道家的《道缘汇录》里记载，八仙中的吕洞宾的家僮郭寄儿在吕洞宾离家出走学习道家法术的时候失去了联系，后来吕洞宾得道成仙，荣归故里的时候，在一颗大柳树下看见他，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吕洞宾成仙了，当然少不了这不知道何时死的小小家僮。于是，吕洞宾便帮助他脱离肉身，让他成为柳树精，化成人形，恢复本性，称他为柳仙。”

    蒋老太太摇头晃脑地给甘草讲着一个道家的故事，在甘草看来，有些莫名地好笑。

    好笑归好笑，甘草依旧认认真真地无视着自己面前盆里无数抓拉的双手，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地听着。

    “吕洞宾点化家僮鬼魂成为柳树精，让他接着担任自己的童仆，服侍自己，吕洞宾这番举动让后来的道士们看着有些眼红，他们也不太满足自己的凡人童仆，都纷纷想效仿吕洞宾有一个柳树精来服侍自己，便苦心专研，终于让他们发明了一个法术，柳灵之术。《万法秘藏》卷二便记载有“混炼柳灵儿法”，据称炼成此法后，柳灵化为人，与主人配合默契，可任其呼役，扶危救苦云云。”

    说到这里，蒋老太太不屑地笑了下，“什么救苦云云，说白了都是攀比，好懒之人的法术嘛，这些牛鼻子老道些都尽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的。”

    蒋老太太的故事说完了，甘草手里的钱纸也烧完了。

    见甘草的钱纸烧完了，蒋老太太上前两步，伸手在盆边的鬼堆里一抓，提溜出一个五岁左右大的女娃娃。

    这女娃娃被抓出来的瞬间愣了下后，便两手自然的下垂着两腿边，两只小短腿控制不住地打着颤，本来就苍白的脸，被吓得像是一张白纸似的，那圆溜溜大眼里止不住地往下流着红色的血泪。

    周围的孤魂野鬼一见女娃娃被抓，眨眼之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走之前还不忘的将盆里最后烧完一张钱纸给带走。

    甘草拍拍手，从地上起来，看着蒋老太太手上的吓得不敢吱声的小女孩，笑道，“就选这个女娃娃了吗？”

    “就她了，看着就是一个小鬼的样子。”蒋老太太将手里女娃娃提起在眼前晃了两晃。

    “那现在怎么办？”甘草看了眼，哭的稀里哗啦，脸哭得一片血红的小女孩，疑惑地问道。

    “先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不愿意，我们在重新找个，只不过可能找不到怎么小的，还干净的。”蒋老太太将小女孩从手上轻轻地往下放。

    蒋老太太嘴里的干净是指没有沾过人血的意思。

    看见，小女孩站着原地，动都不敢动，只能站在原地来回的打颤，甘草不由的一笑，怎么会怕成这样，这不是还没有把她怎么样吗？

    甘草心里感到好笑的同时，面对着小女孩蹲了下去，轻声细语地说道，“小朋友几岁了？”

    “五……五岁了。”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瞧了甘草一眼后，小声地说道。

    “五岁了啊？爸爸妈妈呢？”甘草笑着又问。

    “爸爸……妈妈……我……不……知道。”小女孩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天生就这样，结结巴巴的说着。

    “那小朋友是为什么在这里的呢？”这怕不是有口疾？甘草心里暗自想着。

    “被人丢下来的。”小女孩好像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会后，才慢慢地开口说完。

    看来并不是有口疾的，甘草抬手摸了摸小娃娃的头，这一摸，便摸到小女孩的头上是软的，这说明，这小女孩是头碎掉了，“谁把小娃娃扔下来的呢？”

    “爸爸，妈妈，妹妹。”小女孩低头，两只手不安的搅动着。

    听到这话，甘草和蒋老太太不由一愣，这意思是，杀她的是她的父母和妹妹。

    “他们是娃娃的亲爸爸亲妈妈和妹妹吗？”甘草疑惑的问道。

    “嗯。”小女孩轻轻地点点头。

    “为什么呢？”甘草不明所以的问道。

    “他们说我是耻辱？姐姐，什么是耻辱呀？为什么我比妹妹早出生几分钟就是耻辱，妹妹就是小天使？”

    双胞胎？姐姐是耻辱，妹妹是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给好朋友过生日，回来晚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