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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柳元成抚了抚胡子,一双老眼眯着,带着危险的光芒,“沈兄,你的意思是现在就除了秦桓?”沈老国公小酌一口茶汤后点头:“没错,秦桓已经废了,留下他将来 只会成为威胁我们的祸患,柳兄在刑部多年,虽然这段日子停职在府,到底还有根基在,趁秦桓还未吐露你我之间的秘密,现在动手虽然凶险却能保秘密永远不被泄露,柳兄以为如何?”

    沈老国公虽然有征询柳元成意见的意思,但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容否定的意味,柳元成不喜沈老国公如此强势,根本没有与他商量的意思,不过他不会表露出来,如今的情况已然脱离他们的控制,沈老国公这一招虽险,待成功后便能保住他柳氏与沈氏安危。

    该怎么做两人心中都已十分清楚,只是柳元成心中还有自己的算计,现下便应了沈老国公所说,“那刑部在老夫手上掌控多年,袁杰算什么东西,他才接手刑部几日,就妄想完全控制刑部吗,沈兄放心,不出三日,必定能传来秦桓畏罪自杀的消息。”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敛下各自眼中的谋算。

    柳元成这边在送走沈老国公后,柳元成立即命暗中听命于他的刑部官员在天牢中做手脚,最好能让秦桓死在袁杰的审讯之下,到时候袁杰刑讯朝廷命官的罪名一旦流传出来,莫说牵扯出慕氏一案,就连袁杰本人也自身难保。

    柳氏一族受到牵连的消息被柳元成安排在宫里的暗桩转告给佛堂的柳太后,柳太后得知其中详情后立即在佛堂中闹着要见龙啟晨,并且以绝食相逼,底下伺候的宫人们生怕这位太后娘娘真出了什么事,也不敢隐瞒立即报到龙啟晨处。

    龙啟晨与柳太后母子感情一直不错,在龙啟晨还被封太子以前,母子二人在宫中扶持度日,过得极为小心谨慎,先帝膝下皇子众多,龙啟晨是先帝第十子,年纪很小,柳太后当时的位份也不高,只是在妃位,未及四妃。宫中妃嫔皇子众多,欺负龙啟晨的人也多,母子两人在那些 年也算荣辱与共。

    但是在龙啟晨登基成皇帝以后,柳太后与他之间的嫌隙渐渐显露端倪,柳太后以柳氏一族扶持龙啟晨登基为由命龙啟晨对柳氏一族大肆封赏,柳太后一直想提升母家地位,将朝中大把权力掌控在柳氏手中,外戚干政必不长久,龙啟晨明白这个道理,慕老太傅也知道,才会有以慕老太傅为首的朝臣们便多番上书请柳太后还政与皇帝,这才有了慕氏一案。

    龙啟晨母子间的嫌隙因为慕氏,因为司徒雪,因为朝政的缘故逐渐放到最大,自太后被幽禁在佛堂后,龙啟晨一直不肯见她,这一次朝中变故极大,龙啟晨被朝政扰得不胜其烦,听闻柳太后绝食,心中感慨良多,这才决定前去佛堂看望柳太后。

    进到佛堂内,屏退左右,龙啟晨缓步向里面走去,佛堂主殿里供奉着一尊佛像,底下供奉着香果火烛,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柳太后一袭黑色素袍跪在主殿内的蒲团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不停地转着,嘴里念着佛经。

    母子二人已经十五年未见,龙啟晨走到柳太后身后,俯身拜了一拜,“儿臣前来拜见母后。”柳太后眉心微动,没有理会龙啟晨的意思,而是将她念诵的那一卷经文念完之后才慢慢从蒲团上起身,

    龙啟晨抬起头望着身生母亲,柳太后老了许多,龙啟晨记忆中的满头青丝皆变作白发,柳太后只用一根檀木簪子别住头发,原本贵气的脸上也布上皱纹,苍老了许多,她原本上挑的眼角依旧是原来的弧度,看起来有几分威严在,一看那面容就不是易相与之人,信佛之人本该是慈眉善目的,柳太后身上却找不到一点踪迹,带着凶光的眼神,威仪的面容,柳太后一生造下太多杀孽,她根本不信佛。

    柳太后起身打量着龙啟晨,她的双眼中没有寻常母子相见的殷切关心,没有任何慈母情怀,她看向龙啟晨的目光更像是在打量自己接下来要对战的对手,饶是时隔十五年未见,她也不曾对龙啟晨生出半点母子情分来,原本该有的情分都在那几年的朝局变幻中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皇帝现在愈发有皇帝的样子了。”两人见面半晌后柳太后才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龙啟晨在来佛堂之前心中是有些期盼的,盼望着两人已经十多年没见了,母子之前或许还会有些情分在,在柳太后起身看他的第一眼时他原本那点希翼就全部不见了,十多年过去了,柳太后还是那个一心为柳氏着想的柳太后,是他想多了。

    没有母子之情,龙啟晨也很快调整自己心态,柳太后找自己来的原因他也一清二楚,“儿臣登上皇位已有二十年,若不能做些身为皇帝应该做的事情,只怕父皇在九泉之下会寒心,儿臣做皇帝的时间不会太长,趁着现在儿臣还能动,只盼望能多做几件有功于社稷之事,将来到九泉之下才有脸向父皇请罪。”

    柳太后勃然大怒,“放肆!你就是这么跟你母后说话的吗,哀家看你这些年无人约束已全然失了孝道,你当哀家听不出来吗,你这字字句句都在打哀家的脸啊你,哀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出来。”

    不待龙啟晨继续说话,柳太后又继续大声斥喝龙啟晨“你,你现在翅膀硬了,知道立君威了,当年诸皇子势力庞大,若不是哀家苦苦哀求柳家,求他们助你登上帝位,你哪来今日高高在上的皇权,如今你大权在握,所以开始立君威了是吧,就敢拿着柳家开刀了是吧,你当真是哀家的好儿子,东楚的好皇帝!”

    柳太后固执地认为柳氏并未犯下任何过错,都是朝廷大臣和龙啟晨见不得柳氏一族做大才会对柳氏出手,柳太后一生都在争权夺利,柳元成对她也有所隐瞒,多年过去她也不曾对龙啟晨改观,依旧认为龙啟晨是见不得柳氏权力过大,认为龙啟晨是恩将仇报。

    “原来母后是这样看待儿臣为人的,母后是不是忘了,儿臣当年能称帝皆是因为皇后和司徒家在背后支持,明处又有太傅率朝臣拥戴支持,反观母后心系的柳氏一族真有从龙之功吗,母后的弟弟,儿臣的亲舅舅,以儿臣的名义在暗中贩卖私盐,买卖官职收受贿赂,母后当真以为儿臣与父皇都不知道,父皇他什么都知道,若不是因为被柳元成偷用了儿臣金印,当年父皇还在位之时柳氏一族就该满门抄斩!母后还以为柳元成是清白的吗!”

    柳太后依旧不肯相信龙啟晨所说,心底却有些动摇,不过她一直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这些都是龙啟晨在煽动她,她不会相信!“你胡说什么!先皇,呵!先皇也不过是无情无心之人,你当他真是什么圣明君主吗,他也不过是个靠女人登上皇位的伪君子,当年他上位之时用了多少阴谋诡计你根本不知道!”

    “你们都是一样的,当上皇帝的人都是一样的,你们这样翻脸不认人的,哀家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年先皇登基了容不得顾氏一族,现在你登基了容不得柳氏一族,你且说说若是你那宝贝太子登基了,这京城又要流哪一氏族的血!你给哀家说啊,哀家就在这佛堂里看着,看太子登基后司徒家还能不能活!”

    龙啟晨眉头紧紧蹙起,没有再理会已经开始疯疯癫癫的柳太后,“柳氏一族所涉案情还在审查,若案情过大,朕会下旨命三司会审,三司会审后无论结果如何,朕都命三司会审主审官员亲自来向母后禀明案情,政务繁多,朕该回御书房了。”

    说罢向还在疯癫大笑的柳太后行了一礼就转身往外走,柳太后蓦地停下笑声叫住他:“慢着!哀家听说那个孽种回来了,是不是!”龙啟晨停下脚步,脸上神情莫名地看了一眼柳太后,半晌回了一声:“悦阳是朕与雪儿的长女,是朕的女儿回来了。”

    柳太后眼睛瞪得老大,连走几步到龙啟晨面前厉声质问龙啟晨,“你居然还敢让她回来,那个孽种!孽种,她根本不是我皇家公主,是野种,是野种!你还没被那个女人骗够吗!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将那孽种迎接回宫!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龙啟晨手掌紧紧攥着,面容也比方才更加严肃,他转身双眼对上柳太后双眼,语气中也带着往常不曾有过的郑重神色,“母后,儿臣最后再说一遍,悦阳是朕与雪儿的女儿,她不是什么孽种,她身上流着东楚皇族最纯正的血液,是东楚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您比朕更清楚,若不是智缘大师在,朕说不定真的会被你们蒙蔽过去,可朕已经得知真相,雪儿从来没有做对不起朕的事情,朕也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说罢,龙啟晨再不理会柳太后,转身决绝地离开佛堂,走到佛堂外,太监总管正守在外面,龙啟晨才一跨出佛堂,胸口一阵剧烈疼痛,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太监总管吓得立即上前扶着龙啟晨,正要呼和宫人宣太医,却被龙啟晨抬手制止,“不得声张。”太监总管闻言便扶着龙啟晨上了撵轿回寝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