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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龙沐宇从佛堂偏殿出来的时候,面色沉静如水,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他走出佛堂大门后抬起头望向已将渐渐西斜的太阳,金黄色的阳光斜斜地照耀在园子里,远处的宫殿沐浴在夕阳之下,格外引人注目。

    离开佛堂,龙沐宇径直去了御书房,龙啟晨处理好政务,龙沐宇进到御书房先将迎接使团事宜回禀给龙啟晨,龙啟晨对他的安排很是满意,勉励了一两句后,龙啟晨才与龙沐宇说起今日之事。

    “因为吩咐你这这些事情,只剩下半日时间与你母妃相见,委屈你了。”龙沐宇摇摇头,“只是半日时间而已,每月能与母妃见一次就很好了,父皇交代给儿臣的是正事,三国使团即将到京,耽搁不得,儿臣也不能因公费私。”

    龙沐宇这样说着,最后苦笑着对龙啟晨说道:“况且,母妃她现在也不是很想见儿臣,儿臣过午之后才去,大概不用碍母妃眼吧。”柳妃是什么性情,龙啟晨知道,这些年来,龙沐宇入佛堂见柳妃,能与亲子相见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奈何柳妃与龙沐宇母子俩相处起来并没有那般温情脉脉。

    “之前太后要见朕,她说了许多,都是关于柳氏的,柳氏现在有麻烦了,朕不会轻易放过柳氏一族,国家法度也不会放过柳氏一族,你母妃大概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将火气都撒在你身上,这些事本是与你无关的,却让你无辜受累,是父皇的错。”

    柳氏一族虽是龙沐宇母族,但龙沐宇年纪尚小,原本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与小辈无关,龙啟晨心中对龙沐宇也有愧疚,他自知能对这个孩子做的不多,许多时候只能在宽慰他一二,父子二人私下谈话时龙沐宇曾对龙啟晨表明自己不想过深涉入朝政,龙啟晨得知后没说什么,也极少让龙沐宇入朝供职,为了不让朝臣们说闲话,龙啟晨偶尔会将一些简单政务交于龙沐宇处置。

    “身为人子,父皇母妃有烦忧不能体察本就是做儿子的不是,父皇不必自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论是谁人犯错,都该受到律法裁断,母妃她只是心中忧心柳氏才会如此,这怪不得母妃,也怪不得父皇。”

    龙啟晨笑了笑,对龙沐宇说话时也有为父之慈,虽然柳妃曾做下错事,龙啟晨却不会因为柳妃的缘故就苛待柳妃的孩子,都是他的血脉,都是皇子,他很少将心思放在几个儿子身上,但只要有机会,他依旧会尽身为父皇应尽职责。

    “身为人子,你比朕称职多了,至少你与你母亲还有每月见一次的机会,父皇我十多年了才敢见你皇祖母一面,只见这一面还让她动了怒,都是父皇没能处理好以前的事情,现在才会将你也卷进来。”

    “为君者需要考虑的很多,极少能有周全,儿臣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父皇这些年来操劳国事,朝臣和百姓都看在眼里。”以前的事情龙沐宇多少有听说一些,柳氏一族所作所为这些年他也都知道,东楚朝堂若想安宁太平,柳氏这样的毒瘤就得清楚,龙沐宇清楚,龙啟晨也清楚。

    想了想,龙沐宇又说道:“近日朝中之事变幻莫测,儿臣近来身子不好,除却准备迎接使臣事宜外,儿臣无甚心里参与朝政处置,就想待在王府里养养身子,望父皇恩准。”龙啟晨一听就知道龙沐宇这是要借此躲开柳元成对他求助,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迎接使臣事宜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你便在府中好生休息吧,一会儿朕命人备些上好温补药材送到你府上去。”

    齐王回到王府已经是晚上,龙啟晨留了他在宫中用完晚膳才让他出宫,随同齐王一道回府的还有太医院一名太医,称是齐王近日身子不好,皇上知道便调了一名太医到齐王府为齐王诊脉调养。

    柳元成得知这一消息后更是坐不住了,他有些怀疑龙沐宇是否已经察觉自己身体有异,才会自宫中请来太医为其调养身体,若果真如此,那他是否该立即使用最后一个计划,若此时龙沐宇已经知道他体内毒药与他有关,再想将此事引到龙沐宇身上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二日一早,柳元成以探病之名准备前往齐王府探查龙沐宇是否真的已经察觉有异,却被告知龙沐宇这几日都在忙着筹备迎接使臣事宜,他不是在礼部与诸位大人商讨仪程就是在明月宫和宫里几处奔走,不像是病得重的样子。

    柳元成见不到龙沐宇,立即命手下人以最快的速度调集京城附近人手,以及他这些年掌控在手中听他调遣的军队,在东楚境内有数十州县内有他暗中豢养的私兵,有的是在田庄私产以家仆身份养的私兵,这些主要集中在京都附近几个州县,然后是以山匪为名占山为王的私兵,每一处都是几千人马,合起来便有了几万人马。

    加之这些年在京中经营,豫州有一处地方驻军将军是他手下心腹,只要他一声令下,豫州驻军就能将京都城团团包围,到时候京都求救信发不出去,他只要杀入皇城,杀了皇帝与众皇子,抢夺了玉玺,伪造遗诏命齐王即位,他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这东楚就是他的了。

    柳元成的确想得很好,若这篡位谋逆的计划在十五年前执行,那他说不定真的能成功,十五年前龙啟晨根基未稳,柳太后把持朝政,边境也不安定,大将军司徒擎常年领兵在外,朝中无可用武将支持龙啟晨,若那时发动政变,柳元成胜的机率很大。

    但是如今情势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龙啟晨根基稳固,司徒家众位大将也都在京中,大批兵权都在司徒家手中。柳氏一族却只掌握极少部分兵权,兵力不能与司徒家抗衡。自古以来政权都是靠兵力来争夺,柳元成手上兵力不多,要想谋逆,如天方夜谭。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柳氏已然处于弱势,柳元成却在这个时候想着谋反,就连司空影痕也惊叹这老狐狸是真的老了,连脑袋也糊涂了,竟妄想在这个时候孤注一掷,真有点不知死活的意味。

    慕修尧听完司空影痕这一番嘲讽之后,对司空影痕说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让柳元成以为他在禁军中安排的心腹步步高升,到现在竟已经到了副统领的位置,京城的守城军将领又是柳元成侄女婿,外面豫州驻军也是他的人,他暗中豢养的私兵也在逐渐向京城靠近,现在只要能杀了司徒老将军,夺天下兵马的兵符,何愁谋逆不成。”

    司空影痕抿了一口茶水然后笑道:“若换做是你有了这些筹码,夺这东楚江山只在朝夕之间,换做是我亦然,偏偏这老狐狸老了,又有些慌不择路,他败局已定,都是他自己下烂了这局棋怪谁。不过有一点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他的这局棋会烂成这样,有失他当年作奸犯科的风范呐。”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大抵是坏事做得太多,也不止你一个仇家,恨他的人多了去,要他死的人也不止你一个。你最近想得有点多啊,怎么,是有哪里不对吗。”并非慕修尧夸张,司空影痕这几日时常走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问她她又说没什么,慕修尧实在忍不住才说了这么一句。

    司空影痕想了想才对慕修尧说:“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柳元成的背后到底有谁在帮他,为什么他手下会有南疆的控蛊高手,我这次中的蛊如此难以去除,中蛊之时我没有时间多想,现在脑子空下来总忍不住深处想,那个人控蛊之术在南疆鬼族中也算绝顶高手,这样的人会和柳元成合作,又是背后有主人的,我在想那他的主人究竟会是谁,既要月阑琴凤鸣箫又要我的命。”

    “你之前不是得到消息称慕容峰和柳元成之间有合作吗,那这个人的主人会不会是卫垣,此人行事不能以常人论之。”司空影痕摇摇头否决,“不,卫垣此人行事阴险毒辣,慕容峰要我的命我能理解,卫垣为何要我的命,又要那两件宝物,而且控蛊那人太过厉害,以卫垣的能力还不足以令一个控蛊高手为其卖命。”

    “那倒也是,那老匹夫做不出什么大事,手下也不会有如此视死如归之人才对,倒是那日一件事,我让查了查,这几日事情多都差点忘了。”“什么事?”司空影痕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刚中毒之时,我派人追查下蛊之人下落,后来有人暗中将下蛊之人踪迹透露给我们,我的人半信半疑之下去柳府追查,将那一人一举抓获,后来我派人调查,发现暗中传递此消息的人竟与黑羽门有关。”

    “黑羽门,难道那人是黑羽门之人?可是黑羽门中人为何要传递此消息,我可记得之前他们还接过几笔暗杀我的生意呢,这又是为何要出手相助。”司空影痕有些疑惑,她思来想去也没能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与黑羽门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