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八回:旧事
    燕齐谐裹了伤口,一边喝药一边叨叨:“真苦,要是有蜜饯就好了。”陆冥之一个白眼翻过去:“吃什么蜜饯!姑娘家吃药都没说过要蜜饯。”燕齐谐神色诡秘:“哪个姑娘吃药不要蜜饯?”

    阿婴呗,还能是谁,脸上却正色而道:“我妹妹!”

    白芷当然不可能的,小姑娘最畏苦,只是当年苦大仇深喝药之时遭娘亲嗔过:“就你矫情喊苦,人家宁家大姑娘怎的就不要蜜饯吃?”白芷不服,只道:“阿婴她小时身子不好,喝惯了药的。”果真往事如烟,当初说话的二人早已不在了。

    叹息过后却捕捉到了余下的一丝温暖,还好还好,阿婴还在。等年关过去,她就十二了,白芷若是还在,也该十三了……

    不等陆冥之想完,燕齐谐接过话头去:“你家四个小爷我知道的,可是你家几个姑娘啊?这说的是哪个妹妹?”陆冥之苦笑道:“七个,两个姐姐五个妹妹。”燕齐谐跟着道:“哎呦喂凑足七仙女儿啊。”

    “要不再添你一个,算成八个?你家的小爷生的可是个顶个的俊俏,尤其是你,漂亮的跟个姑娘一样。”燕齐谐坏笑。“你可闭嘴罢,还找死是不是!是谁教别人给打成这样,现在躺在这哼哼唧唧嫌药苦的,到底是谁不成啊?”陆冥之很想揍他。

    燕齐谐叹气道:“我已经很可以了,我从前可是个书生。”陆冥之疑惑:“嗯?”燕齐谐笑道:“我家老爷子做贾人受够了欺压,整日想的便是让几个子弟读书入仕,天天就‘孔子云’‘曾子曰’的。”他突然想起了甚么极好笑的事情似的,“你知道我那四个哥哥唤作甚么吗?”

    燕齐谐笑得抖了起来:“燕论语,燕孟子,燕中庸,燕大学!”陆冥之一口喷了出来:“这都甚么?”燕齐谐道:“所以啊,我行五,又是个庶子,老爷子不疼嫡母不爱的,才得了个正常名字。”他又冷笑,“我那大哥哥,考到三十岁还是童生。”

    他又道:“四郎你生在勋爵之家,又是嫡子,你不知道啊,贾人家庶子日子难过啊。”

    “可惜了我娘了,原是个老秀才独养女,死了父亲,叫我家老爷子买了作妾,平日里我连声娘都叫不了,只能喊姨娘,她生我前日梦见我外祖父给她念书,念的是《逍遥游》,念到‘齐谐者,志怪者也’梦便醒了,是以,我唤作齐谐。”

    说到这儿,燕齐谐眼眶有些湿:“可后来,我娘日日受气,也教那我那好嫡母给作践死了。”他抬起眼来道:“四郎你说?这世道有甚么意思?自己的娘喊不了娘,读书也不过只能读些四书五经,

    作两篇胡说的八股,完了入了仕也只能是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漫天的虚假伦理道德,真真有个甚么意思呢?”

    是啊,有甚么意思呢?昏君当道,虚伦理,假道德,漫天的子曰诗云,存天理灭人欲,人欲没灭干净,天理也早也不在了,尽是一出出假仁假义的好戏!若是不同现今这世道抗争下去,还有甚么意思呢!

    陆冥之开口唤道:“燕小五,正是这世间道腌臜,咱们才得抗争到底,打尽了魑魅魍魉,世道才当清明太平。”他又道,“赶紧的将你那第二服药喝光了,你这伤,便是治好了左臂也得落下毛病来,怕是双手使剑不大利索了。”

    燕齐谐打着哈哈:“管他呢,大不了以后单手使嘛,再不济我读了这么多年书,正经书杂书全看了,当个师爷也不错。”

    这会子到是真真心大。

    陆冥之安顿了燕齐谐,独自出了门去,坐到帐篷前头,倒想起些旧事来,说是宁翊宸小时有胎里带的顽疾,后来是教谁给治了个七七八八来着?

    宁翊宸于自己园中坐着,指间淌出阵阵弦声,玄首琴音色正,琴音山中流水般,清澈雅致,可惜,遇上个不识无价宝的主儿。

    宁琛得了消息,心下正为着起义军的事情发愁,听见琴声不禁更加烦恼,冲出门去大叫:“拿爪子乱拨拉甚么!破丫头片子能不能消停些。”

    宁翊宸住的听水榭外林鸟惊飞。

    宁翊寰忙从隔壁院子跑了过来:“他又怎么了?”宁翊宸一挑眉毛:“你管他的。”言罢唤人来道:“去把大爷请到外院去,听不得声响还待在内院作甚么。”那丫鬟便去了宁琛那里,言语了几句,宁琛伸拳砸了桌面,胡乱卷了些书卷便走了。

    宁翊寰听闻张口结舌:“大姐姐你叫她去说了甚么?”宁翊宸笑笑:“不过是告诉他,内院是娘们儿待的地方,晦气。”说完眉一挑,“他不向来如此吗?最瞧不起女子。”

    宁翊寰只叹口气:“大哥对女子这般看法不知怎么来的,也是太过了些。”

    宁翊宸闻言道:“纲常伦理往死里读,不疯魔也该疯魔了,他前几日给你那《女戒》你看着顽顽便罢了,没事别老看那东西,我给你选了几本好懂些的经典,并几本有趣儿的话本子,你拿去看了罢。”

    听闻又要读书,宁翊寰只“哦”了一声,心道;《女戒》也没读的。宁翊宸听闻笑了出来:“怎的,不愿意啊。”

    宁翊寰忙扭帕子:“没有。”

    宁翊宸不禁失笑:“得了得了,你看话本子去罢。”

    请记住本站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