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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回:前尘(薛廷璧番外)
    沈晏然道:“二哥哥待我极好,知了围着树打转似的,大哥哥只瞧着我笑,但我心里也是欢喜的。”母亲不做声儿了。

    今日的薛家院子同往日一样好玩儿,只是大哥哥不在,说是西郊大营里去了,只有玺二哥哥同她玩,玺二哥哥折了一串子槐花,说要给她戴上,她看着他,心想,薛家哥哥生的可真好看,大哥哥明朗俊俏,二哥哥清淡儒雅,都是一般不分上下的好颜色。

    她晃着腿,坐在池子边上。

    薛廷玺忽的唤她:“晏然?”

    她回:“啊?”

    薛廷玺又道:“待你及笄了,嫁给二哥哥可好?”

    沈晏然一惊,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她二人身后的薛廷璧,她羞极,扭头就跑。

    薛廷璧目光滞了滞,滑到手上的大红庚帖就收回了袖子:“抱歉。”

    薛廷玺仍是高高兴兴的:“不妨事的大哥哥,晏然今后就是你弟妹了,我同母亲去说,她定然会同意的。”

    薛廷璧笑道:“好。”

    沈晏然要嫁人了,可甚么是嫁人呢?和别人过一辈子,和玺二哥哥过一辈子吗?好像也不错罢?稀里糊涂的,她就从沈家闺女便成薛家媳妇了。

    可此后在薛家,她再没见到过薛廷璧。

    大哥哥去哪儿了?大哥哥领兵去了。她心下慌慌,有些不是滋味。玺二哥哥对她很好,特别好,可她心里觉得哪里不对。

    嗯,大约是时光荏苒,捉知了钓鱼儿的童年一去不复返了有些感怀罢,她也没放在心上。

    过日子嘛,舒舒服服就是了,不想那些有的没的。

    忽的,她从书桌上惊醒了,手底下压着薛廷璧身死玉门关的信,他死前在玉门关城头,一箭取了敌军的枭首,他用打磨过细腻洁白的玉簪的手,站在她和玺二哥哥身后撑伞的那双手一箭取了敌军的枭首。

    她愣住了,怔怔落下泪来。

    “廷璧哥哥?”

    穿着豆绿灰贴里的少年郎,十二三岁,同她笑了笑,心尖都颤了。

    沈晏然毫不犹豫:“喜欢呀,大哥哥二哥哥都喜欢。”

    母亲皱了皱眉:“为何?”

    沈晏然不明所以:“玺二哥哥新做了花笺给我呀,所以我才去寻他的,大哥哥你又没好东西拿给我。”

    薛廷璧神情微微一滞,将滑到手边的玉簪又收回了袖笼:“我同你一起去罢。”

    到了书房,里头坐着那郎君青衣儒生打扮,正坐着读书。沈晏然欢欢喜喜唤他道:“玺二哥哥。”

    薛廷璧微笑道:“好看。”

    那时薛家的院子真有趣儿,薛家大哥哥二哥哥都在,三个人一起粘知了钓鱼儿,一晃眼就到了十四岁。

    那日母亲带她上薛家之前,忽的转过脸来问她:“晏然啊,你喜欢薛家哥哥吗?”

    夏日中午炎热,她只穿了茶白的立领纱衫,蝴蝶飞在两袖和衣摆上,薄薄的纱衫里一抹雨过天晴蓝,系着杏黄的薄纱月华裙,每一褶上都爬了一株常青藤。

    薛伯母道:“都是孩子家,穿了纱衫也不妨事的,孩子听咱们絮叨也烦,就让她出去顽罢。”

    母亲微微笑着嗔薛伯母:“就你惯她。”摇着扇子颔首让她出去了。

    薛廷玺转过身来,也欢喜道:“晏然妹妹。”旋即又看见的薛廷璧,也就高高兴兴叫他:“大哥哥也来了?”

    他举起手中的东西,对他道:“你瞧我给晏然妹妹做的花笺。”

    沈晏然欢欢喜喜道:“去书房寻玺二哥哥。”

    “噢。”薛廷璧声音有些落寞,“我当你是特特来寻我的。”

    沈晏然扭扭捏捏扯着帕子:“我树荫下头站着。”

    母亲皱了皱眉,柔声道:“晏然,你这穿得,可见不得外客呀。”

    她敛衽行礼道:“廷璧哥哥。”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背着弓箭负手而立,见她也揖礼道:“晏然妹妹。”

    他穿了件豆绿灰鹤啸九霄的贴里,只用用护臂收了一只袖口,另一只护臂拿在手里。额上勒着二指宽的二龙抢珠抹额,身姿挺拔。

    他见她只着了立领纱衫,这衣裳是向来见不得外客的,他不禁睫毛颤了颤,问:“晏然妹妹这是上哪儿去?”

    沈晏然欢欢喜喜出去了,一路走着,想着到书房去,廷玺哥哥说新压了月季的书笺给她,她穿过长长的廊檐,旁边的池子里开着大片大片的荷花,粉粉嫩嫩惹人爱怜,她走到大槐树下的时候站住了。

    槐树下站着个人。

    沈晏然坐在堂屋里吃冰碗子,薛家伯母和自家母亲聊得正欢,谁家的姑娘又定了亲用的翠宝斋上好的头面,宫里赏赐下来的锦缎,外头知了一声一声扯长了嗓子叫唤,她听得烦闷,只想家去瞌睡个半盏茶的功夫,可薛家伯母和母亲的嘴里不停,怕是晚上都家去不得,说不定还会在薛家住下。

    “娘亲。”沈晏然唤道,“我想出去顽。”

    母亲轻轻摇着扇子:“出去作甚,外头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