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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回:夜袭
    他定睛一看,差点儿闭过气去——第一个说要同他“纳贡称臣”的尧乎尔部特勤安江缅凯尔!

    跟在缅凯尔身后的少年郎剑眉纤长,生一双凤眼,极长的眼线斜开来去,目光明亮如星,张弓搭箭,箭无虚发,不,更准确的说,是换了杀伤力更大的弩,果决狠辣的模样,惊了缅凯尔一惊,心道果真不是普通商人,心里想着,手下不停,似乎有个和陆冥之比高低心思。

    叶斯波勒身前的人越来越少,他心下一片惨然,手上不敢停,伤了也不顾,只想突出重围去,不等他冲出去,面前就来了几人,打着马,直冲他而来。

    叶斯波勒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巴尔塔特勤都死在女真部了,你还回来做甚么?”

    那兵士哭道:“巴尔塔特勤在女真那看见了尧乎尔部缅凯尔特勤的人,叫我回来传信,可汗怕是被人阴了。”

    叶斯波勒一愣,手一松那兵士就跌在地上了,就这当空儿,牙帐外有人射鸣镝,“呜——”的一声儿拖了老长。

    河西诸部的人马疯狂往哈萨克的大营里冲去,刚开始绊马索,勾那儿折了一大队人马,哈萨克部的人松了一口气,赶紧骑兵上马,步兵套上甲胄拿起马刀,还没等哈萨克的人做好准备,河西诸部就看出套路来了,绊马索全都设在马道上,几个聪明的离了马道,一路踏着营帐就往前冲,哈萨克的营帐被搅和的七零八落,有些胆躲在营帐里“精神崩溃”的兵士直直被踏了个肝胆俱裂,血连着肠子流出来,一地恶心。

    有些个哈萨克兵士动作慢,之前闹误会的时候刚刚脱下盔甲来,这一被袭击还没反应过来,甲胄还没来得及套上,就被人砍杀了。

    先前躲着放鸣镝的燕齐谐抢了哈萨克的马,在一群人中胡乱砍杀,再加上穿着哈萨克的衣服,闹了好一阵混乱,哈萨克的兵士大叫着:“有敌军混进来了!敌军混进来了!”慌乱之下没结果了燕齐谐,反倒砍杀了许多自己人,一时间竟是自相残杀了起来,分不清敌军我军。

    叶斯波勒夜里向来睡得极轻,听得外头有声音,抓起身边的马刀一滚就下了床,登上靴子就往外冲,问道:“怎么了?”

    孟加沙尔从外头进来,叹气道:“刚刚有个兵士,喊着有敌袭,骇的一整个帐子的人都出来了,结果一问。”他无奈的撇了撇嘴,“是咱们自己的人误杀的。”叶斯波勒怒道:“谁这么混账,敌我不分了。”

    孟加沙尔道:“那兵士说听见有东西闯了进来,在草场上跑得窸窸窣窣的,引着他朝牙帐这边跑,越跑越快,他跟不上就朝前射了几箭,结果上前查看,却是是个己方兵士偷了只狗崽子顽,已经被他射杀了,那喊声也是他发出来的。”

    叶斯波勒骂骂咧咧冲出牙帐,正想问又是谁在外面闹腾,骂声还没骂出口就停住了,手上捉起马刀,“铮”就出了鞘:“有敌袭!”

    哈萨克的兵士折了一半在女真那儿,又更是有一群跟着去转了场,余下只剩五千精兵,可这五千精兵,也被今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狼来了”事件折磨的精神崩溃,如今可汗这一句有敌袭,彻底绷断了哈萨克兵士心里的弦。

    叶斯波勒叹气道:“刚叫人惊着了。”旋即怒道,“教所有人全都滚回去睡觉,没得闹得人心惶惶的,没我命令不许再出来瞎折腾!”

    叶斯波勒见那兵士浑身是血,出口问道:“这是咱们的人伤的?”那兵士仍是惊恐万状,摇着头道:“不是!”旋即抓着叶斯波勒的裤脚,哭声道:“巴尔塔特勤去偷袭女真部,却遭了埋伏了!”说完呜呜了几声,说不出话来,叶斯波勒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巴尔塔呢?巴尔塔怎么样?”那兵士哭腔道:“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抱着幼犬转过头来,刚想挪动两步,却忽的站住了。他后脑勺的头发一根一根立了起来,刹那间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他看见一支箭,刚刚擦着他头皮过去的,是一支箭!紧接着,夜空中传来了他惊恐的变了音嘶喊:“有……”紧接着,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幼犬哀嚎。

    兵士和他手上的幼犬,全都成了刺猬,像漏斗一样朝外出着血……

    他缩了缩身子,隐没在牙帐之后的黑暗中。

    叶斯波勒在帐中,捏着眉心,道:“让那群守夜的家伙没事别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就瞎嚷嚷,还误伤己军,闹得军心不稳。”孟加沙尔答应道:“是。”二人说话间,又一阵子骚动,叶斯波勒拿了刀就站起来了,要往帐子外走,却见滚进来个兵士。

    那兵士身上有伤,滚进来的时候大喊:“巴尔塔特勤来报。”叶斯波勒上前一看,的确是他侄子巴尔塔的人,这兵士惊惧交加,道:“可汗,咱们的人都疯了,见我打马进来,全都要上前射杀我。”

    叶斯波勒心里烦闷,道:“把他给我宰了,大晚上的闹得人心惶惶。”

    牙帐后头,露出张人脸来,哈萨克打扮,细细看去,却是张汉人的脸,一双桃花眼映着星光波光潋滟,是燕齐谐!他弯着嘴角笑了一下,心道,得亏有个兵士夜里守夜不专心偷着顽,做了替死鬼,不然我可就被发现了。

    这晚上没有月亮,星子却甚是明亮,叶斯波勒的牙帐外安安静静,牧羊的母犬生的犬偷偷从窝中溜了出来,一团毛球滚到守夜的兵士跟前,靴子上蹭了蹭,嘤嘤喃呢了几声,那兵士伸手抚摸,连忙从口袋里寻着有没有东西喂他。

    他父亲跟着巴尔塔特勤去攻打女真了,已去了好几日了,还没有讯息传回来,他伯父跟着妇孺和牲畜们忙碌着转场,一行往冬牧场走去,也不知何时归来。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为何只有他守在这里,只能做些喂羊喂狗的寻常事。

    嘶,不过,这东西可真可爱,他蹲下来,想把那幼犬抱起来,却忽的觉得有甚么东西擦着他的头皮过去了,他抱起幼犬来,满面疑惑。这……总不能是个蝗虫擦着他的头皮蹦过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