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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回:解元
    巩昌府重考的乡试也要放榜了,那榜下头立了好大一群人,乌央乌央的,探头伸脑,全在往那榜上瞧。

    陆冥之一行人,并一个被捉回来给宁翊寰看病的颜初,一同往那榜底下走,宁翊宸边走边笑道:“平日里都是桂花飘香的时候放榜,是以叫桂榜,这回偏偏是在下雪的时候放榜了,改称雪榜好了。”

    陆冥之点头:“说得有理。”

    燕齐谐哼哼道:“我考完没人过来,放榜时倒是来得齐。”

    陆冥之不禁嘲他:“你又不是个小娃娃,还非得有人来接你么,这巩昌府陇西县才多大地界儿,丢不了你。”

    燕齐谐道:“哥哥您也说得有理,成不?得了得了,看榜。”

    众人齐齐朝那榜上开去,还没看清楚呢,就听旁边儿个须发皆白的男子大笑道:“中了中了!我中了!我上回还没中呢这回就中了!”说罢就要跪下磕头,冲着那榜拜了又拜:“王爷千岁,王爷千岁,草民叩谢王爷开恩科。”

    闹得陆冥之几人赶紧往旁边避让。

    那男子身旁人笑着问他道:“盖学智,你中了?”

    那盖学智道:“中了中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中了。”

    旁边那人道:“不容易啊,从三十几岁考到六十几岁,终于中了。”

    几人听罢朝榜上看去,终于在榜末找到了盖学智的名字。

    宁翊寰看完了盖学智,忙着找燕齐谐,却满榜找不着他的名字,着急的戳了戳他:“兔崽子你不是很厉害吗?我怎么找不找你,别是没中罢!”

    燕齐谐问道:“你找的甚么?”

    宁翊寰道:“燕齐谐啊。”

    燕齐谐嘴角抽了抽,心道燕齐谐是个朝廷钦犯,你要找还不如去城门贴的通缉上去找,他无奈,俯下身子,道:“我叫方尚河。”

    宁翊寰这才恍然大悟:“嗷!我忘了。”

    燕齐谐装作掩面大哭:“你连你夫君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方才那盖学智看见燕齐谐大哭,优哉游哉踱步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年轻人啊,不要伤心,这一回没中不还有下一回嘛,贵在坚持,瞧我,考到六十几岁,才中的,你一回两回没中也不要紧的。”

    燕齐谐抬起头来,道:“我中了的,我叫方尚河,不信你看。”

    盖学智抬头望去,只见那方尚河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是解元无疑了。

    盖学智颤抖起来,问燕齐谐道:“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燕齐谐正色道:“过了年关便十八了。”

    盖学智听闻,忽的两眼一翻白,就厥过去了,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儿。

    颜初职业病上来压不住,赶紧上去,一边看他一边大喊:“这盖学智有家人没有?”

    忽的扑过来个老妇人,扑在盖学智身上大哭道:“苍天无眼啊,老头子你好不容易中了举,却又闹成这样,啊呀呀呀,教我怎么办啊,教我怎么活哟!”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在盖学智身上起不来。

    颜初:“你快起来。”

    那老妇人不理会他,继续大哭道:“没天理啊!我一家老小孤儿寡母以后怎么活啊!”

    颜初:“你快起来你压着我要施针的地方了!”说罢叨叨了一堆医理。

    那老妇人听了半天,才明白他是个大夫,赶紧让开来让他诊治,站起来后,看到了站在一旁满脸惊诧的,冒充方尚河的燕齐谐……

    “你这小崽子!莫不是你刚才说了些甚么,气得我老头子都厥过去了!”那老妇人上前一把揪住燕齐谐的衣领。

    燕齐谐是个军中待久了的人,不说武功盖世也算拳脚了得了,这一般的百姓根本奈何他不了,见那老妇人的指甲就要抓上他的脸,赶忙避开,轻轻一别她的手就逃离了控制,一连逃开好几步。

    那老妇人还要上去捉他,却被陆冥之扯住,箍住她手臂,那老妇人立即大嚷大叫起来:“打人了打人了!这有人打人了!”

    颜初道:“别瞎嚷嚷了!”说罢两针扎醒了盖学智,那盖学智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见他老婆子在那儿和陆冥之燕齐谐大喊撒泼。

    老婆子扑将过来,大喊道:“老头子!”

    盖学智“哼”得一声,又厥过去了。

    颜初赶忙摸他脉,才摸上去,就扯扯嘴角,道:“赶紧弄回去罢,甚么事都没有,弄回家就醒了。”

    周围人看闹得这一出,全都围过来看,各个都口中啧啧,嘲讽着盖学智夫妻二人,看得那老婆子面上发热,像众人啐了一口:“我呸!都看甚么看!赶紧都到一边儿去!”

    说罢,拖着她家老汉起来,架着便走了,宁翊宸看过去,笑道:“现下倒是能走了,可真是奇了。”

    颜初道:“他刚醒来,又昏过去,第二回就全然是装的了。”

    宁翊寰问道:“为甚么要装昏,是想讹咱们吗?”

    宁翊宸道:“这倒未必,大约……是觉得丢人罢。”

    宁翊寰有些生气,两颊气得鼓鼓的:“他们这般待咱们,怎的不去打他。”

    宁翊宸笑道:“同胡搅蛮缠之人打架,不也成了胡搅蛮缠之人,况且,咱们先下原本就身份尴尬,再闹出大事来,岂不是要被捉了去。”

    “得了。”宁翊宸道,“咱们先回罢,免得再生出些旁的是非来。小五明日报道去就成了。”

    她忽的想起一事,问道:“新的巩昌知府何时能到?”

    陆冥之回:“咱们的人打探回的消息,只怕是今晚了。”

    宁翊宸嘴角一弯,回头走了,口中说道:“甚好。”

    小年夜了,建平十五年,也快过去了。

    巩昌知府车马劳顿,感染了风寒,到巩昌时还病着,发着高热,大夫说这病极容易过了病气给别人,闹得他赶紧把自己裹了起来,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一眨一眨。

    这位巩昌知府寒门出生,唤作左明义,才谋得了外放,身边既无亲信也无人伺候着,全是镇安王给派的人,谁知这位体弱多病的知府大人之身到西安府时,便已是这副裹得只剩眼睛的样貌了。

    众人都有些奇怪,看他生的算高大,怎的身子这般不顶用,镇安王温杉遣来的人都一直在考虑他能不能活到巩昌,要不要禀了王爷,让上头再换个人来。

    谁知,到巩昌第二日,他高热便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