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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八回:赈灾
    春寒料峭的日子也不过几瞬,迅速的和黄河大汛一起退去了,在朝廷反应过来腾出手去赈灾之前,昭军反倒先举起了赈灾大旗,修堤坝发义粮了。

    陆冥之最终还是心口疼痛,他矛盾的要命,纵然兵者诡道,战事无眼,可偏关百姓何辜,算了,能救一点儿是一点儿罢。

    就当自己是伪善。

    陆冥之夺过燕齐谐手中的算盘,噼里啪啦打了好一阵子,抱着算盘肉疼了好半天……

    他的军费啊,这么多粮这么些钱,够养活多少兵,造多少门新炮了?原先那水缸王大人的私库和镇安亲王温杉的私库,可不是要见底了。

    燕齐谐白眼一翻一翻:“想做好人就别心疼钱。”

    陆冥之问燕齐谐道:“那混账朝廷的救济没发下来?”

    燕齐谐道:“你都说是混账朝廷了,还等着救济发到这儿来?发到是发了,只是到不了民众手上罢了,咱们在西北闹腾的厉害,山东和湖广的局势一样不稳定,国库不比你的军费好到哪儿去,况且这一路贪官污吏层层克扣下来,能见着两三粒麦子就算不错了。”

    陆冥之依旧抱着算盘:“甚么群雄并起逐鹿中原,敢情是就几个穷鬼抢土地,要不要咱们和张信的顺军比比谁更穷一些。”

    燕齐谐道:“大概是我们,张信不用装好人赈灾。”

    陆冥之:“……”

    他顿了顿,又道:“湖广哪一位,叫甚么,打听出来没?”

    燕齐谐道:“陈天泽。他手上领的全是水军,局限性大,在湖广一代尚可横行霸道,北上却有些难度,短期内还成不了气候。”

    燕齐谐想了想,又道:“说起顺军,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派去齐鲁的李为梁倒还算是顶用,双方缠斗许久,竟死死缠住了顺军,没让他们逼近京畿重地,只是损耗巨大,伤亡也颇多,朝廷一直拆东墙补西墙,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陆冥之道:“照你的意思是,那混账朝廷现下自顾不暇,等咱们彻底解决拿下了偏头关,就能直接挥师东进,趁乱侵袭京师了?”

    燕齐谐道:“此次东进,最大的城市是大同府,倘若顺利打下大同府来,一路东进便势如破竹再无阻碍,倒时……”

    燕齐谐深吸一口气:“你就在大同府称王。”

    虽说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但再一次这么明了地被提出来,他还是感到心头一颤。

    燕齐谐笑道:“要行到风口浪尖儿上了,兄弟一遭,祸福同享罢。”

    陆冥之唤道:“我的师爷。”

    燕齐谐:“嗯?”陆冥之一直唤他小五,鲜少这么喊他。

    陆冥之笑道:“所以先把祸事当了,你既然说赈灾的银两粮食层层克扣发不下来,那咱们就把这群官老爷的家舍全都打劫了,反正这堆东西也是该发下来赈灾的,咱们夺了去,也好解燃眉之急。”

    燕齐谐抿了抿嘴,道:“将军,你我就不必亲自去了,遣李长冬,或是贺戎,谁去都成,你还是去那堤坝底下‘亲力亲为’,收买人心去罢。”

    陆冥之:“有理。”

    说罢命令就传了下去,遣了李长冬去“打家劫舍”,自己把算盘撂下,要去堤坝下干活儿了。

    他走了两步,回头又道:“能偷的能抢的务必全都弄来。”

    燕齐谐叹气,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抠门了,难道世家出身的家伙,不该视金钱如粪土才对吗?

    燕齐谐摇了摇头,依旧坐在房里没出去,给自己倒了点酒喝。

    他生性懒散,又不是真刀真枪的上战场,这种体力活儿,他实在懒得去。

    正懒洋洋的瘫着,忽然听到咣当一声,旁边倒了个东西,骇的他赶紧跳起来看,旁边滚倒一个不只是用来做甚么用的大缸,他心下起疑,走上前去看。

    司马光砸缸了吗?

    这一看,看的他魂飞魄散。

    “衡儿。”燕齐谐唤。

    那小崽子没哭,仰头露出两颗米粒牙,喊道:“姨父。”

    燕齐谐赶忙把他从里面拽出来,问他:“你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陆士衡伸出两根手指。

    燕齐谐:这是啥意思,两刻钟?两个时辰?这地方也没个滴漏,小崽子还能分辨出时间呢?就算有滴漏他也不会看啊。

    小崽子道:“爹爹……姨父……两个人……”

    ???

    爹爹和姨父两个人都在的时候就在了,是这意思吗?

    燕齐谐问他:“你是来找你爹的还是来找我的。”

    那小崽子眨了眨眼睛,道:“都找。”

    倒是不得罪人。

    燕齐谐又问:“那怎的又躲起来了?”

    陆士衡道:“爹爹忙。”

    很好,露馅了,就是来看他爹的,不是来看我的,燕齐谐心道。

    民间小孩子有剃发的习惯,现在衡哥儿是个小光头,燕齐谐很想在上面弹一下,终究还是忍住了。

    燕齐谐开口道:“谁同你说的大人们说事儿……呃……忙的时候不可以过来打搅。”

    陆士衡一本正经:“姨母。”他可能觉得说服力度不够大,于是补充了一句,“国家大事。”

    啥?小寰子说我们说事儿的时候都是在忙国家大事,所以不让衡哥儿过来打扰,嘶,那万一,是在胡诌些哪儿的酒好喝呢?燕齐谐心道。

    这有点儿太拘着孩子了罢?在旁边听一耳朵又何妨?只要这小崽子不乱闹腾……等等,衡哥儿很闹腾吗?燕齐谐心中又道。

    “得了。”燕齐谐跟那小崽子说,“咱们出去瞧你爹。”

    小崽子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绷住了脸,一本正经答道:“好。”

    燕齐谐牵着他,心道,真是跟他爹一个德行,不管有些个甚么心思惯爱藏着掖着,拿自己当小大人了?

    燕齐谐心里正想着,手里领着衡哥儿走,没留神儿,大步流星走得飞快,等想起来了,一看衡哥儿,基本是“拎”着走的,陆士衡两条小短腿飞快地倒换着,跟着燕齐谐“哼哧哼哧”地跑,脸涨得通红,看起来要断气了。

    燕齐谐心想:闹成这样,被四郎看到了,还不找我玩儿命?

    他摇了摇头,赶紧抱起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