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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回:尴尬
    陆冥之一把将苟不文丢给燕齐谐,风也似的朝楼下冲。

    这个鬼地方水不往外排,又胡乱修些亭台楼阁,若是支撑的柱子塌了,再发个“大水”,这全洞底的人就全得见阎王!

    陆冥之急急朝下跑,才巧刚巧遇上了苟不文那方一个不要命的取了门炮,填药要打。昭军那方的人拼了命地朝他跟前冲,死命捉着不让,谁料缠斗之间,一个不防,那不要命的家伙就把那根短的要命的引线引燃了。

    刹那间就烧到了头。

    陆冥之眼睛闭了闭,罢了罢了,那就一起见阎王罢。嘶,就是不知道在这洞里砸扁了,阿婴还认不认得出……

    闭了半天眼睛,没听见声儿。睁开眼睛一瞧。

    ……

    哑火了。

    矿坑底部不排水,潮湿异常,统共就那么一门炮并,几只火铳,几近全都哑了火。

    陆冥之嘴角抽了抽,呵斥一众愣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兵士道:“还不拿下。”

    苟不文的私兵和他们的火器一起哑了火。

    那还不速速就拿下了。

    昭军一众实在担心洞内那一大堆高危建筑,把里头人全都提到了外头去“审”。

    有兵士探出了新情况,那矿坑还有另一个出口,又是依山旁水建了房子,修得算是华美,仿佛是个别院。再看旁边,就是一溜儿的窝棚,住了一群面黄肌瘦的男丁,看着像挖矿的工人。

    那群饿死鬼一样的家伙一见昭军就喊官老爷,一边状告苟不文的恶行,说他们都是被拐骗来的,没日没夜在这儿做苦力,累死了破席子一裹,就不知扔哪儿去了。坟茔尸首皆不见。

    陆冥之皱了皱眉头,都说拐骗妇女幼童,还没见过拐骗大男人的,这抓劳力的方法还真真奇特。

    他叹口气,可惜啊,他们也不是官老爷,和苟不文一样是亡命之徒罢了。

    苟不文瞪着他那双铜铃眼,怒道:“狗官,竟敢查到爷爷头上来了,你知道爷爷是谁吗?爷爷是苟子,战国那个!”

    燕齐谐捂住脸没眼看,那叫荀子啊。

    苟不文又道:“你们知道爷爷背后的人是谁吗?皇亲贵胄!随便就能要了你的脑袋。”

    这苟不文这样抓劳力,开私矿,连火器都有了,还豢养着大群私兵,说他背后没人,谁信呢?

    陆冥之道:“那你说说是谁,我洗耳恭听一下。”

    苟不文“哼哼”冷笑两声,道:“定康郡王温林!”

    “定康王?”陆冥之想了想,好像是封地在太原府那一位,母族出身不高,早早就藩,万岁都快忘了他生的是何模样了。他一直龟缩,大同府出事的时候全当没看见,还不如迟未和李元文反应大。

    那他怎么会默许苟不文开私矿?

    既然是位皇兄不待见的王爷,那大约是和自己一样穷罢。苟不文估计给了他不少阿堵物。

    总之他们是要绕过山西布政司了,这位纵容开私矿的定康王温林是谁,为何要纵容苟不文开私矿,那就与自己无关了。

    苟不文仍在叫嚣:“还不快放了爷爷!”

    燕齐谐道:“你将你这银矿给了我们,我们就把你放了。”

    苟不文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怎知这忽然冒出的家伙竟然不是官府来查他们的,而是来找他们“黑吃黑”的。

    苟不文笑了两声,道:“大越官府竟然出了你们这种人。”

    陆冥之接话道:“大越官府出这样的人又有何稀奇,况且,我们也没说我们是大越官府的人。”

    陆冥之凑近了道:“苟老爷久居山中,不知你可听过玉面陆四郎?”

    苟不文自然不是“久居山中”的,他在永宁州有府邸,只是今日恰好来此处巡视罢了。

    他当然听过陆冥之的名号,但是旋即嗤笑了起来:“就是那个被迟未和蔡文打的夹着尾巴逃那位?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陆冥之脸很快发绿了。

    苟不文趁机呸了他一口:“我将这矿给谁也不会给你!”

    言罢伸脚要把陆冥之他们刚刚缴上来的火药火铳往洞里踹,口中还大叫着:“童鸢!点火!炸了矿坑!”

    童鸢面无表情:“老爷我动不了。”

    燕齐谐道:“您老别伸腿儿动了,伸了也没用。”

    苟不文看着童鸢,朝他使了个眼色。

    那眼色童鸢懂的,是让他下杀手。炸矿不成,反要杀人吗?

    童鸢低下头,张开嘴,从自己脖子上衔起一枚铜钱。那上头挂着细细的红色丝线,轻轻一扯就断了。

    他将铜钱衔在嘴里,猛然发力,一甩头就从口中吐了出去。

    那枚铜钱飞快地轮转着,就凑近陆冥之身前了。

    若不是陆冥之一直有意无意注意着童鸢的动向,如今这样背对着他,恐是发现不了童鸢的小动作。

    他抽身一避,就躲开了那枚铜钱。

    但不代表那铜钱儿会停下来,飞转的铜钱速度极快,一个呼吸间就到了苟不文身前。

    常言道:“暗器练到深处,飞花摘叶即可伤人。”这飞转起来的铜钱此刻快如利刃,瞬时就割破了苟不文的喉管。

    那血一崩五六尺高,呲了陆冥之一脸。

    陆冥之:“……”

    除了一脸血一脸血不太能睁开眼的陆冥之以外,童鸢目瞪口呆,燕齐谐也目瞪口呆。

    这这这……还没问出点儿甚么话来,就让人给死了,都说狡兔三窟,他这几个窟都还不知道,人就死了?

    童鸢双手被缚,只能缓慢挪动到苟不文身前,陆冥之忙着擦脸的时候瞥了他一眼,却见他满面泪痕。

    还没等陆冥之叹息,童鸢就放声大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身子都在抽动。

    他似乎在试探苟不文还有没有气了。

    当他终于摸出苟不文没气了之后,极悲怆地仰天大呼了一声:“老爷!”

    “老爷你终于死了!!”

    陆冥之:“???”

    燕齐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