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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回:琪娈
    “中毒”颜初道,“而且恐怕已中毒多年,毒入骨髓了。”

    “果然。”陆冥之冷笑了几声,“照我推测,这毒只怕是他大哥温栩下的。”

    陆冥之抬眼,问了问颜初“子始先生觉得,这温桓还能撑多久?”

    颜初思量一阵,道“我不曾给他诊过脉,只能从他面色判断,只怕说不准。”

    陆冥之道“子始先生但说无妨。”

    颜初答“多则大半年,少则三月。”

    颜初有些疑惑,将军忽然问这个作甚么,难不成要给这广阳王温桓解毒续命?他也没诊过温桓,单凭看可做不到。

    陆冥之喃喃重复着颜初的话“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太长了……”

    他抬眼盯着颜初的眼睛“我想让这日子再短些,最好在我与诚宜县主完婚之后……子始先生可懂了?”

    颜初自然懂,陆冥之这意思,便是让他给温桓再下些毒,好让他赶紧一命呜呼。

    陆冥之道“昭军不能再遭人掣肘了。”

    颜初道“我明白了,只是不知将军的婚期是在何时?”

    “三月廿七……”

    建平十九年三月廿七,诚宜县主温琪娈大婚……

    温琪娈坐在灯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灯花,英善立在一旁服侍,笑道“看将军挑盖头的样子,竟是一点儿也不慌的。”

    “可不是嘛。”温琪娈道,“一回生二回熟,他这都第三回了,有甚好慌。”

    英善心道,不但是将军面上没甚么反应,她家县主盖头被掀开的时候,也是没半点儿新嫁女儿家的娇羞,脸都没红一红。

    就好似……好似是交接兵权一般……

    英善开口试探道“将军……是第三回成婚了,那……他那位先夫人……”

    温琪娈歪了歪头,道“我知道,他与他那位先夫人情谊深厚,眼里连只母蚊子都容不下。”

    英善道“不不不,县主别这样想,那梁氏不受宠也不过是因为她只不过是中人之姿,且又只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甚么也不懂,性子也奇怪。县主不一样,县主生的貌美,天下难有女子能匹敌,况且县主自幼冰雪聪明,日子久了将军一定能看出县主的好处,对县主上心的。”

    温琪娈看着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个小妮子,又不曾嫁过人,还懂得那么多呢?”

    英善脸红了红,道“县主莫打趣我。”

    温琪娈笑道“你也莫安慰我了。就一个死人,死的透透了的死人,她还能翻破天去,威胁到我不成?只要我握住了神策令,只要让今后龙椅上坐的人流的是我的血,那这天大地大,任我逍遥。我又何苦去求那个心里装着亡人的陆冥之回头来看我一眼,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多浪费功夫啊,我拿这些时间做些别的不是更好吗?”

    英善道“可……可这世上女子大都求的,不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温琪娈道“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来的那么多情投意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不过都是搭伙儿过日子罢了。”

    “他陆冥之遇上了个跟他情投意合心意相属的,那是他幸运,我估计他把他这辈子的气运全用在遇见他那先夫人的身上了。”温琪娈又拔簪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灯花了,“可这跟我又有何相干?我嫁他又不是为了让他跟我簪花画眉赌书泼茶。”

    “况且,这世间情事,未必都是好处,你瞧瞧我那祖母和皇祖父罢?他俩好一段旷世奇恋啊,又有何用?我爹爹不照样没坐上龙椅,带着洛阳这地方做旱地走蛟。”

    慧贵妃和他那位青梅竹马的事儿,是慧贵妃死前同温桓说的,温琪娈显然不知道,只是听说先皇宠慧贵妃宠得紧,大约情分是不浅的,所以自然将那二人的事当做是一段旷世奇恋。

    英善思索了一会儿,道“县主英明。”

    温琪娈抬头又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当然英明,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广阳郡王温桓的女儿,大越的诚宜县主。”

    “嘶,不过,今后也不该再称大越了。”她促狭一笑,“我今后可就是乱臣贼子了,哈哈哈哈哈。”

    温琪娈晃了晃脑袋,又唤英善道“英善,你快替我将这一头的钗环卸了,真是坠的我头疼脖子疼。”

    英善赶忙上来,替梁书越将钗环卸了,将头发放下来,用梳子梳顺了。又吩咐一旁的二等小丫鬟打水上来,给她净面。

    两个人端了铜盆,英善试过水温时候,就用干净的巾子浸了水,替温琪娈洗去脸上脂粉。只见那盆中红红白白的一片,尽是脂粉。

    温琪娈不禁道“得亏我没照镜子,不然这得是甚么样啊。”

    呃……大约是观摩了一场刷墙?

    待给梁书越净了面,英善又问道“县主换衣裳吗?”

    梁书越笑道“既然已经卸了钗环、放了头发,又净了面,那自然就要将衣裳也换了,不然还不是要麻烦两次?”

    英善笑道“是,英善这就为县主更衣。”

    换了衣裳的温琪娈只着了中衣,倚在床边,看着英善将正红麒麟纹云肩通袖圆领袍整整齐齐叠了起来。

    她唤道“英善,你知道我大越那位昭懿长公主吗?”

    英善道“奴婢知道。熹和嘉平昭懿长公主乃是我大越第一位摄政长公主,也是我大越迄今唯一一位依帝礼下葬的公主。辅佐幼帝,率神策军,制神策令,更是将我大越半壁江山从鞑子手中夺回,一洗几十年来‘南越’之耻。”

    温琪娈笑道“第一任手掌神策令的人是个女子,我也是个女子,这风水转回来了。”

    只不过一个是挽大越王朝于危亡,一个却是推着大越王朝走向灭亡。

    这神策令果真是大凶之物。

    温琪娈抬头望向窗外,道“倘若不是皇伯父使了阴私手段,让我父王败下阵来,我也当是大越的公主。不过没关系,这神策令,终究掌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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