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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回:嫌隙
    夜色见黑,几个丫鬟重新换了衣服,洗漱过后,坐在一起闲磕牙。

    月栀道“还是月樱姐姐厉害,没两句就引得月桂那贱蹄子跟你打起来了。”

    月樱朝着嘴里丢了一颗话梅蜜饯,轻蔑笑道“就月桂那蹄子?那是个傻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头,道,“她这儿不好用。”

    月栀道“何以见得?”

    月樱嚼着话梅,笑道“就她那个主子,还值得她那么护着,要是我,有多远离多远。”

    月栀道“梁夫人的确是穷酸。”

    月樱将手里剩下的两三个的话梅蜜饯扣在月栀的手心里,道“不是穷酸哟,我的傻妹妹。”

    月栀愣愣的,将话梅往嘴里塞“啊?”

    月樱又从盘子里拿了几个话梅,边吃边道“咱们在门口大吵大嚷了多久了?那梁夫人一直在屋里,你就相信她听不见?哪个不知道月桂是为了护着她那破主子才跟我们吵起来的,又不是聋了。你看她何时才出来制止咱们?要不是她怕打架打的闹出人命来,她能在那屋里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就这么个人,我呸。”

    月樱将话梅核儿喷在了另一个小碟中,接着道“得亏月桂那么护着她,就她这么个人,活该混成现在这样。”

    月棠在旁边听得头晕目眩,却还是接话道“我听说……听说……她跟主上的婚事是骗来的……”

    这下月樱月栀可来了精神,道“可不是嘛,天下竟然还有能做出这样事儿的人来。”

    月樱啧啧了两声,又道“果真是林子大了甚么鸟都有,穷山恶水出刁民。就梁夫人娘家,说不定还没咱们几个手头上宽裕呢。”

    她又往嘴里丢着话梅,又道“你瞧瞧她还让月桂跟咱们一起跪呢。连替她说两句的胆子都没有。你们知不知道月桂在我旁边哭甚么?”

    “甚么?”几个女孩儿全都凑了上来。

    “她在哪儿哼哼唧唧,说甚么‘夫人这一定是为了立威,为了大局,才将我和她们一起罚的’云云,这不是自欺欺人嘛。”月樱不屑道,“谁不知道她是为了护主子,她主子领她情没有?”

    “所以说,她真是个傻的。”月樱接着道,“咱们罚一个月月钱,那还有县主给咱们补贴,她罚一个月月钱,那就是真没钱了。”

    “她们主仆俩一个赛一个蠢。”月樱下了最终定论。

    月栀想了想,又道“你说,咱们进了点梨橱,县主还管不管咱们了。不会咱们就此就比不上那几个善了罢?”

    “几个善”说的是温琪娈所住的静姝轩里的“善”字结尾的丫鬟。

    月樱道“你若是又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咱们倘若在这点梨橱里听县主差遣,里子总是少不了的。”

    几个月忙道“还是月樱姐姐聪明。”

    月樱笑着往小碟里头吐话梅核儿,旋即又道“我啊,就盼着多多地攒一份嫁妆,待年龄到了,让老子娘领回去,嫁个小管事,守个山清水秀的庄子,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

    几个女孩儿也叽叽喳喳附和了起来。连月棠也磕磕巴巴道“月樱姐姐和月栀姐姐都是家生子,我是外头买来的,我就想着别那么早拿我去配人,我也想给自己多多地攒下一份银钱来,等攒够了赎身银子,我就到外头去,自己做生意。”

    其余几个女孩儿都笑了起来,月樱笑得犹为大声“诶哟哟,小棠儿一个人出去,是要做什么生意哟,现在这世道乱的,生意可不好做啊!”

    ……

    另一头点梨橱主屋里,月桂依旧低低啜泣着,梁书越皱了皱眉头,只说“今后别再和她们打架了,到时候传出去,就尽是我们的错了。”

    月桂开口道“难不成就由着她们作践夫人吗?”

    梁书越脸上淡淡的,没甚么太多表情,只道“你今后也别呵斥她们了,她们爱如何如何,总之都是温琪娈的人,你呵斥她们也是自讨苦吃。”

    这一番话让刚想道“我是点梨橱的管事大丫鬟,我应当管教她们”的月桂登时闭了嘴。

    她抽了抽,又道,“那咱们下回等主上回来,奴婢跟主上说,这王府里头的奴才仗势欺人,刁奴欺主!”

    梁书越道“你同他讲有何用?他能如何?是休了温琪娈还是将全府的奴才都发卖出去?都不能,既然如此,不如不说。”

    “夫人!”月桂焦急道。

    这事儿哪能就这么算了?

    “行了。”梁书越道,“就这样罢,你今后也不要去招惹那群贱蹄子了,今日若不是你先挑起的事端,又怎会闹到如此地步?还不长记性嘛。光知道给我惹麻烦,你若再说这事儿,我罚你两个月月钱。”

    月桂呆愣在原地。

    这话里话外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意思。

    梁书越道“行了,你下去罢,今夜不用值夜了。”

    月桂眼里噙着泪,轻声道“奴婢告退。”

    月桂是一等大丫鬟,有自己的屋子,待她回了屋,就立即扑在床上又哭了好一阵。

    夫人……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七岁上就被亲爹亲娘卖给了人牙子,要换钱给哥哥治病,此后倒卖了好几手,才在十二岁那年到了梁书越身边。

    她觉得梁书越待她挺好的,从未打骂过她。后来她见了大家的奴婢,才发觉自己的规矩做的的确是差得令人发指,可梁书越也从未训斥过她,有甚么吃食还会分她一点儿。

    是以她一直将梁书越视若亲姐,这才会在月樱出言羞辱梁书越时与她大打出手。

    她那里知道,梁书越没呵斥过她,是因为梁书越自己也没见过大家规矩。

    她平白做了管事大丫鬟之后,一直在努力,努力立威,让她自己更像个管事大丫鬟的样子,也让梁书越更有个主子的样子。

    是她哪里还做的不够好吗?

    月桂到底年纪小,在床上趴着哭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梦里也是模糊带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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