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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回:内宫
    南歌平絮絮叨叨半晌找不着重点,陆冥之听得青筋暴跳:“后来呢?”

    “后来?”南歌平顿了一顿,又哼哼唧唧哭起来,“后来方妹妹不知为甚么禁了足,我还时不时去瞧瞧她,今日……今日才知道……竟是出了这样的事……臣妾万万不知那日方妹妹作了甚么,冲撞了万岁,还望万岁恕罪……”

    陆冥之长叹一口气,从她身上完全再榨不出一点儿消息来了。

    只怕真是方奇旖的设计给旁人做了嫁衣裳。

    陆冥之向来无暇顾及后宫诸事,前朝还不够他忙的,这帮人不闹出人命来,其余小打小闹他皆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了,他觉得也没甚么好闹的。毕竟诸位后妃,无论是皇后还是低位分的选侍,门前的灰都快落出一丈高了。

    陆冥之抬了抬手,道:“行了,不必再说了,南才人查人不周,罚一月俸例罢。”

    这实在不是个多重的处罚,做做样子罢了。南歌平自然明白是何意,赶紧谢了恩。

    陆冥之从屋里头拐出来的时候,南歌平依旧哭哭啼啼的。她掏出帕子来擦脸,面上呈现出奇怪的无悲无喜。

    陆冥之一路踏雪而去,竟是瞧见了程念容还站在原地等他。她似是有些冷,朝着手心哈了两口气,对着搓了搓,转过脸来,小脸蛋冻得通红。

    程念容瞧见他,眸子一亮,欢欢喜喜上前来,唤道“万岁。”

    少年人眼眸清亮,这是陆冥之许久都瞧不见的神情,一时间竟然晃得他有些眼花。他沉吟半晌,唤道“念容。”

    程念容抬头望着他笑“我在。”

    “你可当真想好了?”陆冥之常年忧虑,眉头皱多了,眉心便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微微一用力,便能让人瞧出端倪,“入了宫中就不比从前,断不能风里来雨里去了,你今后一辈子都要束缚在朕身上,束缚在这指甲盖儿大的宫城里了。如今还未行册封礼,你若反悔还来得及。”

    “我不反悔。”程念容笑道,那双眸子生的实在是好,两丸白水银养了两丸黑水银一般,盯着瞧久了,难免要弥足深陷。

    陆冥之忽然有些沉默,抬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发顶。少年人的情谊张口容易,却是不带着一丝杂念的赤诚,陆冥之确是对她动了些心思,可其间夹杂了太多旁的东西,并不纯洁无暇。

    他实在是怕自己担不起少年人的海誓山盟深情厚谊。

    她哪里知道人世有多长,又有多少不知道的事儿自己想不到,就敢这样将她的一生系在自己身上。

    “走罢。”陆冥之牵起她的手,轻声道。

    两人携手朝前走去,陆冥之依旧微微皱着眉头,里面藏着程念容从未经历过的十四年。

    ……

    倘若闲来无事,那年岁便走的慢些,可倘若忙起来,那便是白驹过隙。

    陆冥之回了京之后匆匆过了个年,定元五年便拉开了帷幕。万岁爷依旧勤勉,破五一过,紫光阁便又灯火通明地议起事来。

    陆冥之不在京中的时候,裴荣毕雨伯忙得连轴转,这才歇过一口气来,便又回来拉车,也正是在紫光阁一众兢兢业业的操持下,大昭从大越手里头接过来的风雨飘摇的破车才磕磕绊绊踏上正轨。

    后宫除了程念容所在的永和宫以外,继续忙于落灰。

    陆冥之这个月统共去了后宫五六次,其中一次是去看南歌平生下的三皇子陆士彻,另一次是连带着三位皇子和承欢公主一起瞧了一回,其余全是歇在永和宫。

    也算是一桩奇事。

    大昭这两年开春开的晚,阳春二月了,京中的天气还是颇寒凉。

    程念容虽知晓宫中生活无趣,但没料到会这般无趣,她撑着下巴坐在灯下,有一搭没一搭翻着书看。

    看着看着,觉得周身有些冷。

    她抬起头来唤宫中的宫人“千夏。今日没烧炭吗?”

    千夏低头叹气道“回主子的话,银丝炭确实是不多了,是以今日烧的少。”

    程念容皱了皱脸“不会啊。”

    千夏也愁眉苦脸道“主子,您这个月因为失仪,被皇后娘娘罚了两回俸例了,当真是没了。”

    程念容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这肯定不对,我对账目计算的好好的,每日烧多少,恰好就能不冷不热地用到月末,今天才二月十八,怎的就用完了?”

    千夏有点摸不着头脑,呆呆道“对哦。”

    程念容一下子从软榻上跳起来气道“不对不对,账目不对,内务府短了咱们的了。”

    千夏觉得自家主子十分英明神武“那怎么办?”

    “怎么办?”程念容从鼻孔里出了出气,“当然是要找他去!”

    程念容主仆俩披了厚氅,出了永和宫,朝着内务府去了。

    陶凉在御前侍奉,今日于紫光阁当值,自然是不在,就算在他也无暇顾及这一头。如今在内务府的是原先广阳王府的内侍车启。

    车启正偷懒吃零嘴儿,见了程念容,忙将油果子藏起来

    程念容上前唤道“车公公。”

    车启吝啬地赏了她一眼。

    程念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强忍住想一拳打他个乌眼儿青的冲动,仍开口道“我今日查了,皇后娘娘是罚了我的俸例,但如今数目也不对,还望车公公将少了的补给我们。”

    车启扯了个挺难看的笑容“哎呀,怎么会?程婕妤是不是看错了。”

    程念容心头冒火,道“没有。”

    车启两手一摊“我们又怎会短了主子们的吃穿用度,那不是要吃板子的吗?”

    程念容眼角青筋暴跳“我算的清清楚楚,这数目肯定不对,不信你去我宫里点点。”

    车启又咧了咧嘴,露出一嘴的黄牙“程婕妤,奴婢今日当值呢,若随了您去,可不是擅离职守么。”意思很明白了,我忙得很,我不想去。

    程念容身后的千夏看不下去了,张嘴道“我刚还看你吃零嘴儿呢,忙甚么忙!”

    车启听见这话可不高兴了,捏了兰花指,叉着腰,喝道“哪儿来的小贱蹄子啊,有你插嘴的地方吗?这般没规矩,也不知道是哪个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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