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月底到了, 顾晗就让丫头们准备些祖母、母亲以及顾府众人喜欢吃的糕点、瓜果, 准备回府的时候带着。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到底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顾晗要回顾府给祖母拜寿的事, 想来想去，还是去桂花苑给王氏说了一声。说到底王氏也是张家的当家主母, 她的婆婆。外头的面子总要顾着的。

    “……路上多注意安全。你难得回去一趟，多住些时日也是可以的。”王氏淡淡地说道。

    “是。”顾晗点头：“媳妇儿知道。”

    “我这里有一盒上好的太平猴魁，听闻顾老夫人爱茶，就当是我送给她老人家的礼物吧……”

    王氏说着话，摆手让许嚒嚒去内室取。

    顾晗屈身行礼，“我替祖母谢过母亲。”

    等出了桂花苑, 巧玲看了眼手里拿着的茶叶，和顾晗说道：“少夫人，奴婢打眼看，夫人对您比以前和气些了。”

    顾晗笑了笑, 没有说话。王氏是个聪明人, 自己按礼节行事, 她为了名声也会以礼相待……更何况，张居龄才升了官。

    雨后的清风十分新鲜，吹在人身上也舒爽。

    农历六月二十八是武氏的寿辰。天气晴朗, 骄阳似火。

    一大早，顾晗用过饭就和张居龄坐马车往大兴走。路程短，马车又跑的快，差不多巳时三刻就到了。

    张居龄先下的马车, 随后是顾晗。她刚踩着梯凳往下走，就被张居龄一把抱了下来。

    顾府门前依然停了多辆马车，人流熙熙攘攘的，顾曙和顾暖正站在大门外迎客。前者穿绯色直裾，后者穿天青色圆领衫，都是笔挺、俊朗的好容貌。

    梁嚒嚒和桃红她们是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的，然后又有几个小厮上前，从马车里搬东西出来。

    “六妹夫，六妹妹……你们来了。”顾曙兄弟俩笑着上前，拱手道：“赶紧进去吧，祖父、祖母都等着呢。”

    张居龄回礼：“我先去同祖父、祖母问好，过一会儿再来找你们说话。”

    俩人应“是”，顾暖又说：“咱们兄弟有的是时间聚，不在这一时。”

    “大哥说的对。”

    张居龄笑了笑。

    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张居龄夫妻往凌波苑走去。武氏早得了消息在正厅等着了。

    “给祖母请安。”

    有守门的小丫头挑起帘子，顾晗和张居龄一起进去。

    “好孩子，你有着身孕呢，不敢行礼。别抻着了。”

    武氏几步上前，扶住顾晗的手，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说：“气色倒是不错，人也胖了些。可见咱们夙之会照顾人。”

    过来顾家的宾客里，有许多都是妙龄的女孩儿。大多没有见过张居龄，此时见他长得如此好看，又听说是状元郎，就多看了几眼……顾昭也在其列，她穿着大红绣金丝的褙子，有种夺目的艳丽。神情倒是冷冷的，一脸的不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晗儿她好说话，不拘给她做什么的。”张居龄看了眼顾晗，满目都是掩不住的柔情。

    顾晗脸一红，小声的“嗯”了一声，张居龄着实是照顾的好，吃穿住行他都上心。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

    武氏笑起来，她这个孙女儿一贯是温柔、腼腆的性子，难得她当众承认张居龄对她好。看来，张居龄是真的对她不错。

    晗姐儿一向是多灾多难的，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好容易养大了，又受赵氏的歹毒，小命儿差点就没有了……如今，看着她日子过的顺当，她也就放心了。等哪一日去了地底下，也算是对得住行哥儿。

    “好孩子……”武氏和张居龄、顾晗介绍屋里的人，说道：“都是你们的长辈。”有杨若的母亲，顾晗的舅母、外祖母等。

    顾家正处于鼎盛的时代，武氏过寿辰，京都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锦上添花的事，谁不想做？要是趁着这个时节，再能攀上点什么关系，就更好不过了。

    等见完礼，有小丫头进来请张居龄，说是顾临找他去书房说话。

    “祖母，我先去一趟。”

    张居龄给武氏拱手。

    “……好。”

    武氏点头，又让人领着他过去。

    等张居龄走了，孙氏才拉着女孩儿的手说话：“……晗姐儿，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身子可有不适？”

    “母亲，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我。”

    顾晗笑着安慰孙氏，她看了看四周，发现顾晴、顾昭、顾昣她们都在，唯独少了顾晞，就问道：“五姐姐呢，怎的没有看到她？”

    “她原定的是给你祖母过完寿再回昌平，但是前天收到了罗家来的信，说是如哥儿病了……”孙氏拉着女孩儿坐在一旁，说道：“你五姐姐一听，就着急坏了，天不亮就和罗瑞收拾收拾，坐马车走了。”

    罗瑞是顾晞的丈夫。

    “是啊。”武氏叹气：“晞姐儿这一走，我也是担心，如哥儿还那样小，怎的就病了……罗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她这些孙子、孙女里，统共就顾晞有了孩子。老人都是隔辈亲，她心里自然是挂念的慌。

    “祖母，五姐姐是个有福气的……”顾晗开口道：“您放心，如哥儿是她的儿子，沾着她的福气，也一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

    “晗姐儿倒比小时候更嘴巧了，瞧她伶俐的样……”

    武氏还没有说话，一个和孙氏眉眼相似的妇人就笑道：“这话说的，我心里都喜盈盈的。”

    顾晗抬眼去看她，“姨母谬赞了。”说话的是周浩波的母亲，孙氏嫁去南京的姐姐——孙梅梅。

    武氏笑道：“可不是，我们晗姐儿解语花一样的，最能宽慰人的心。”

    “那是亲家会调／教……”

    一个穿深褐色褙子的老妇说道：“府里的丫头个个心灵手巧，水葱似的人。”她是顾晗的外祖母李氏。

    “老姐儿又来笑话我。”

    武氏哈哈大笑，“您看中了哪个，只管和我说，回头都让你带走。”

    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众人又坐着说了一会话，武氏心疼顾晗怀着身孕，就让她先回春在堂休息：“你的屋子我一直有安排人打扫，先去歇一会吧，缺什么的再让丫头给你三婶母说。”

    孙氏也说：“这会儿离开席还早，你有着身孕，要谨慎些。”

    顾晗也确实觉得有些累，就点头离去了。

    才走一会儿，顾昭也找了借口出了凌波苑。

    顾晗头上都出了薄汗，今儿来的人又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打招呼、一迭的行礼问询……她挑的都是阴凉地方走。凉爽不说，还能少说些话。

    “六妹妹，等一等我。”

    顾晗走到一处竹林旁，顾昭就一路追上了她。

    “四姐姐。”

    顾晗笑着开口：“有什么事情吗？”

    “……六妹妹是装不知道还是演技太好？”顾昭走到顾晗眼前：“还是说，你没有收到我给你写的信？”

    “收是收到了，只是不知道四姐姐究竟要干什么？”

    顾昭“哼”了一声，倾城的脸阴狠一片，她仔细地看了看顾晗，突然笑道：“六妹妹，你真虚伪。”

    “你在胡扯什么？我哪里虚伪了？”

    顾晗警告她：“今儿是祖母的寿辰，你最好老实一些，不要无事生非。”

    “你明明喜欢的是周浩波，却嫁给了张居龄，还做出一副幸福的模样……”顾昭的嘴角带着笑，眼神却尽是嘲讽：“你还怀上了张居龄的孩子，你自己说恶心不恶心？”

    “你住嘴！”

    顾晗冷声喝道：“还说我无事生非？最擅长这些的是你吧？”她看了看周围，还好这里人少僻静，没有什么不相干的人，不然被听到了还如何了得，“我嫁给了张居龄，自然喜欢是他。你少红口白牙地污蔑人。”

    “你送给周浩波自己绣的帕子……上面的花样是兰草，角落里还缀了一个字——晗。”

    顾昭一步步地逼近她，“你敢说你没有做过？”

    顾晗却惊住了。她前世没有嫁给张居龄的时候，有一年踏青是和顾暖、顾晴、周浩波他们一起的……路途玩耍时，她的帕子遗失了，当时找不到，后来才得知是被周浩波捡了……

    那帕子都在周浩波手里了，她就不想要了。并不是她送给周浩波的。

    至于为什么会传成是她送给周浩波的？顾晗并不太清楚。

    “说不出来了吧？”顾昭见顾晗不说话，更嚣张了，“你表面上装的懂事有礼，背地里却如此的男盗女娼……”

    顾晗怒道：“你住嘴。”她没有说话是在想送帕子的事情是前世发生的……顾昭怎会知道前世的事情？

    周浩波有她的帕子也是在前世，这一世并没有，她当然不能承认：“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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