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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下巴被硬实肩膀抵着, 感知上一切未变,但好像又变了,她看清医生眼中的神色, 微光闪烁, 仿佛是说这些全在他预料之中,犹豫着,耳边的声线突然转冷:“宝宝在看谁?”

    停车场内,只剩他们所站的区域亮着雪白的光, 逼仄的响着他的回音,幽磁偏低, 近在耳畔。

    苏南沫一瑟,血色尽失,抓紧了他胸前外套, “……阿年。”

    混沌的视野中,他侧过身, 顺着她方才的视物方向去看, 眨了眨,又看回来, 深重的郁气没顶,安安静静的抛出三连问:“你想离开我?想听他的话?让你再疏远我?”

    “别想了……”

    他说出这一句, 嘴角微扬, 温柔的如雾。

    苏南沫费尽力气,抑住从下而上的战栗,死命地抓着他衣服, 和他对视,颤声低喊:“医生你先走!”

    来不及,指尖被布料狠狠摩擦,刮起一阵火焚的灼痛,他在瞬间挣脱了束缚朝那逃跑的身影扑过去,以迅雷之势将人压制在地,砰的震荡开灰尘,“许初年!”隔着三米多远,尖叫声中掀起拳头至肉的闷响,惊心动魄。

    她僵硬地钉在原地,指腹烫的疼,看清了他贲紧的身躯,不再是裹在外套里显现出的清瘦假象,拳风狠猛极快,带起血。

    许初年从小打过的架不计其数,少数是阿爸阿妈争吵,他要护着沫沫,多数是夜晚饭馆内有醉汉生事。

    现在,他扼着医生的下颚,不留余地钳制对方呼吸一顿猛捶。

    “够了。”

    身后她喉咙已然沙哑,虚脱一样无力,但字字冰冷刺骨:“我不管你行了吧,随你的便。”话一撂,抬脚转身就走,当真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呆愣的盯着手底下鼻青脸肿的人,眼镜片碎裂,染着血垂落在一边,那血光折进瞳孔,一片猩骇。

    苏南沫走的不远,蓦然被狠狠地撞出去几步,然后生冷的疼痛迅速勒上腰肢,“沫沫……沫沫,你不要……不要不管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水汽在喉间蒸腾,酸的眼泪沁出睫尖,不安地乱颤,急切来蹭她,蹭开厚厚的水痕,冰凉的唇轻啄下来。

    他哭着,绵弱哀求,汲着温暖气息生怕会失去,一丝也不可以,胸口剧痛:“我错了,对不起……沫沫……我错了……”

    “那你站好。”

    许初年一听,力道反而下意识地收紧,等来她不耐烦并更冷的命令:“站好!”他慌地站直,手不松,见她艰难地要转身,才连忙松开了些。

    “啪!!!”

    耳光骤响。

    李医生刚站好,拧着眉默默地摸着镜框,无奈叹息,这都什么事……就听一道耳光,清脆的他脚底踉跄了下。

    白肤上殷红的五指印,尺寸偏小,刻意远远避过耳朵,依然强劲地扇得许初年偏过头去。

    他外眼角血红,湿濡浓密的长睫低垂,覆着脸庞,又被力道震得齿龈流血,润着抿紧的唇鲜红欲滴,他垂眸望回来,眸子里清凌凌的水光,捧起她的手放指印上,急切讨好:“可以继续打,随便沫沫。”

    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扬手又一记耳光,忿忿扇到另一面,李医生戴上破损的眼镜,却也能将那泛红的指痕看得一清二楚,落向他怀中女孩的眼神便凝深,知道她这是赔罪,不用猜,她现在既无措又内疚。

    心理疾病患者多见暴躁。

    对于这位女孩,李医生微有动容,希望借今晚能让她看清现状,如果她愿意认真的考虑下人格障碍的治疗,那他受的伤多少值了那么点。

    但他不敢久留,一握拳头,大声喊:“苏小姐,今天有位姓肖的女士找过我,询问许先生的病情,但我什么都没说,你放心。”一口气说完脚底抹油快速远离危险区,推开连接公寓的门,将停车库留给他们。

    灯下昏暗静默。

    苏南沫看着眼前红着眼,正哀哀盯着她,饱受欺凌般的男人,她不动,逐渐消化刚得来的信息,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凝神于他脸上的两抹指痕,一深一浅,刹那屏住了气,强行硬撑:“回家!”

    他眉眼潮气蓄深,湿漉漉的过来啄了啄,扣着她手指。

    “我全听沫沫的。”

    苏南沫脸面结霜,不理睬。

    也就真惹她生气,他才知道怕。

    凌晨两点左右,阿妈房门紧阖,苏南沫由他给自己换鞋,再蹑手蹑脚地脱去外套挂到卧室墙上,洗手洗脸准备睡觉。

    后面一只大尾巴默默跟随,亦步亦趋洗漱完毕。

    床头开着盏小灯,苏南沫裹着被子直接滚到床边,背对着他,被角却很快重新掀起,大型的热源贴近,倔强地缠了过来,她闭着眼睛,一股潮热的气息拂脸,委委屈屈的念:“疼。”

    苏南沫应声睁眸,逆着晕黄的光,他抬起长睫,泪光在眼眶转了转,啪嗒,落在她颊上,鼻音颤巍巍的小声重复:“疼……”心口疼的快死了。

    苏南沫额上的血管跳了下。

    疼!她也疼!

    面上维持淡静,手脚不动:“那你打人的时候,你觉得被打的那个人疼吗?李医生是个好人,虽然当时说话没顾着环境,找准时机,但至少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结果你呢,半夜三更,趁我睡觉大老远的跑一趟把人家给揍了。”说到这,冷笑:“你二叔还真惯着你。”

    沫沫并不知道他还揍了刘三儿,作为私家侦探,处心积虑地替人搜集所需信息,以此博得高利,许邵祥至今未有动作,但不代表以后会一直安静,所以有他们在,始终是祸患。

    许初年眉棱阴沉,至于李姓医生,三番两次诱导沫沫疏远他,如果不是二叔跟沫沫透露他的消息,就在今晚,他早把那该死的医生一样揍得半死不活,跟刘三儿一起,两人足以能消停半年。

    只是先出口恶气。

    苏南沫被男人四肢缠的不能呼吸,后颈僵酸,小幅度转了转,蹭到几滴水珠,是他睫毛上的,潮湿的睫羽受惊地轻掀,同凉凉的面皮一起来蹭,连连亲吻,每蹭一次,红肿的伤处热痛一分。

    他偏偏痴迷,要更痛,痛到沫沫更心疼他。

    害怕被她丢弃的恐惧触至边界,摇摇欲坠,挣扎在混沌的边缘。

    “我好疼……”

    苏南沫懒得搭理,疲惫的只想睡,这一次阿年犯的错不轻,不能简简单单就原谅了,况且他根本不知错,说什么都没用。

    他却固执起来,一个劲地来碰她的脸,随着她沉默推移,拂到脸上的烫浊鼻息渐重,终于安静,捉住她的手挪到那片滚烫骇人的肿伤处,贴紧蹭了蹭,对准指痕飞快地再度扇了一次。

    “你干嘛!!”顾及阿妈在睡觉,她硬是咽下惊喊,霍地坐起身抽出了手,橘暗的光芒为房间镀了一层柔光,两人的阴影倒映在墙上,被褥被她引开小半,露出身边着短袖修颀的身廓,那条手臂被她一挣,回到了她腰上,揽紧慢慢地起身。

    许初年顶着热痛的伤,没有骨头地再次依附过去,拿起床头的睡衣拥住她,拥着唯一的浮木,满腹的酸涩翻搅,再也承受不住,抵着她暖暖的肩窝搐起呜咽,一字一字,费力的哀求:“别不理我……我受不住,沫沫。”泪珠滚落。

    可怜的要命。

    真是一刀刀往她死穴戳。

    “别哭了,抬脸。”苏南沫口气生硬,看身上的大可怜听话地坐直,发红的湿瞳倾尽粼粼璀璨。

    空气凝滞,她深呼吸,凶凶地拿袖摆拂他的泪,在别人面前厉害的,爪爪见血,到自己这就弱小无助还可怜。

    拍他胳膊,闷着声:“去冰箱拿袋牛奶过来,冰敷下。”

    客厅里没开暖气,还得嘱咐他套上衣裤,大毛团得令,一扫眉间的黯然,神采奕奕冲出门飞快拿来冰镇牛奶,脱衣平躺,一手握着冰牛奶敷脸,一手勾着她的晃摆,乖觉不少,小心的说:“沫沫睡,我敷一会就好。”

    苏南沫神色早软了,想要说话,车库里的场景疾闪而过,涣散的目光聚焦于近在咫尺的无辜眉眼,和面对医生时的就像两种人。

    该怎么处理……

    疏远他,他炸毛,疼爱他,就悄悄地溜出去打人。

    团进宽热起伏的胸膛阖目入睡,清醒前最后一秒,是那充盈了全部的心跳声,从四面轻笼来,茫茫的冬夜,只此一处港湾,遮风挡雨,似守着得之不易的珍宝。

    阿年很久没犯过病,有她陪着情绪一直较稳,哪怕近期她频繁地接单工作,只要不出门,那便不存问题。

    但,一遇上能跟他们“分开”一事联系上的,他顷刻就感觉受到了极大威胁,毫无预兆地钻起牛角尖来。

    说到底还是太缺乏安全感。

    一觉睡到临午,如常是阿年先起床做家务煮饭,再唤她起来,面对格外殷切的目光,记忆悉数回笼,苏南沫发现问题仍很棘手,心中总有一个结拧得不上不下,气色就弱了。

    她抿抿唇,接过他手中的衣服,不知怎的想耷下眼皮,做不到对视,“我自己穿吧。”

    许初年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还会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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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顶着一个吴家少奶奶的名头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你连她一根手指也比不上!”

    男人阴冷的嗓音回荡在客厅中,还在一句一句说着,女人似是被激怒,不甘心的大喊:“可我真的爱你,那你告诉我,我究竟哪一点不如她!”

    一声轻叹。

    霍沅头疼的拧紧了炼乳盖,将做好的三明治仔细地切成两个对等三角,再摆上新鲜果片,以及温热柔软的土豆泥,最终淋上蜂蜜。

    他端着盘子缓缓进了客厅,沙发上乌黑的脑袋,走近了能见她长发披肩,侧脸洁白,看着电视剧正在出神。

    “姝姝,不准看了。”他过去直接关掉电视,坐到她身边伸手一揽,捧起她的脸将她视线拉回到自己身上。

    少女的眼睛黑漆漆的,眨了一下,突然怯怯的叫:“霍沅。”

    【评论后找我微博私聊见后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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