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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房间里暖洋洋的, 一整天下来暖气不会断。

    阿妈去了饭馆, 决定晚上提前回来安排生日餐菜单,颇有紧张感,她不以为然,拿出小小的笔记本开机, 聚精会神地开始赶稿。

    保温杯小心轻放。

    浅蓝的毛衣晃动,松开保温杯轻轻地坐下, 趴上桌枕住双臂睁着眼, 又黑又亮的望着她,四周安静的浮着细尘,她明白过来摸他的发毛,开口说:“明天不管他们说什么,我们都不要认, 我们认的, 只有那桩灭门的案子。”

    “嗯。”

    他眨着, 颈线漂亮的弧度上覆着发尾,被她揉的逐渐松散,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唇边的肌肉抽了抽, 苏南沫黑着脸,每晚披着糖皮耍赖巨黏差点要活吞她,不管怎么求饶也没用,精神不知道有多好……恶狠狠地胡七八糟乱揉一通,本着泄愤蹂.躏得头毛炸竖,大毛团子却兴奋地哼唧起来, 仰头讨好磨蹭,她才气哼哼地收手。

    正画着图。

    手臂被一点一点拖移,远离了键盘,有脑袋搭上,沉了沉,搂着她的手埋进掌肉。

    苏南沫偷瞅。

    他静静地埋着,像是真的熟睡了过去,“不经意”轻嗅两下,含着满足长睫柔顺,终于肯安稳。

    离开键盘,做图变得吃力,她盯着屏幕,却宁愿握着鼠标艰缓地保持安静,覆着光斑的天花板下,偶有“嗒”的轻响,低低细碎,楼下有邻里说笑,在冬季充盈着再平凡不过的烟火气。

    包括了他。

    在这一刻间,翻涌难息的思虑奇异的凝成决心。

    苏南沫凝睇着他的耳廓,逆着亮窗温腻的沁着一点红光,松软清澈,她按住书桌起身,俯首小啄了口,再回到原处,平息酥悸的心窝。

    不舍得他难过,更心疼他饱受折磨,比起治疗和疏远,她想要一直宠着。

    等风波过了以后,就答应阿年回庆乡好了。

    阿妈果真在晚饭前回到了家,跟阿年商量菜式,比起她们,许初年对老头子的口味从来了如指掌,上次给爷爷做饭是去年大年三十,差不多一年过去,按老头子极挑剔的劲,这次菜式得添上新意。

    时间迫近,苏南沫想早起帮忙打下手,临睡前用他手机设置了闹铃。

    来自浴室的吹风机声戛止。

    她放下手机滚进被窝,捏着被角认认真真注视着门外,让他能第一眼看见自己,但见门前投下一片阴影,线条流畅的脚踝步入目光,滴着水,他仅套了件宽大衬衫,发间也是半湿,眼眸含雾,柔光勾勒着,美的如一尊白瓷精雕细琢,又十分深邃。

    趿着拖鞋在地板磨了一磨。

    他耳尖烫着:“沫沫……”

    整身爆红的女孩心口轰震,脑中空白了一刹,猝然受到这样大的刺激,颤巍巍着情绪翻腾:“你……你……你这是干嘛呀……”尾音虚的要不见了。

    灯光覆着一层薄纱质,晕眩又恍惚地感到光影纷乱,独独他是耀眼的白。

    许初年攥着衣摆,一瞬不错地胶黏着他的沫沫,胸膛一起一伏,被波潮汹涌的爱欲灼得发紧,他耐不住,飞快地一扑,挤进被子里揽过她实实地压住,一气呵成,隔着睡衣拢着整个娇体满填住空洞,眸光迷离地蹭,携着哄诱的意味,听她悸乱的低喘烙下一个又一个吻,沁着水可怜兮兮的唤:“摸我……摸摸我啊……”

    电流窜进尾椎,模模糊糊的晃过他水白的颈脖,她最后一丝理智烫的乍断。

    第一次有预感会死。

    被勾得没命那种。

    天上未有星子,霓虹汇成的光河堪堪洇暖了夜幕边缘。

    陆邱庭受邀来参加市慈善晚会,大厅里,一件一件的瓷器宝物过目,知晓他要参加晚会,肖慧令他带件古董回去给许老爷子庆寿,遂照着陆家老头们的喜好,简单看了几眼,他随意地拍下一座玉雕。

    任务本该结束,准备起身,主持人清亮的嗓音接着道:“这一件是Carrie大师本人的设计手稿,作为二十世纪法国最具才情的女性代表,这件手稿的意义已无法用金钱衡量……”

    “但Carrie大师的家人希望,能将手稿托付给真正喜爱艺术之人。”

    拍卖师戴有手套的双手扶着封好的画册,小心地转换角度展示,打量台下众位老总,微笑:“起拍价八百万。”

    一片静默。

    与拍卖无关的谈笑四起,明显对这画册兴趣寡淡,大家都是经商的,鲜少会接触到设计类,正当所有人以为这件宝物会翻篇,人群里突然升起号牌。

    短暂的寂静,来自四面玩味的眼色刷地扫向那人,接着一凝,变为惊诧。

    举牌的人,赫然是备受瞩目的陆氏集团董事,握着号牌举在半空,风轻云淡:“我要了。”

    拍卖师把眼一弯,将画册递给女郎,拿起木槌:“好,八百万第一次——八百万第二次——”

    “一千万。”

    全场又惊,那缭绕在欧式穹顶下的音色慵懒,陆邱庭眉棱跳动,抬眸冷冷的看向二楼包房,那人斜倚着露台,衣襟略敞,带着年轻人比之不过的威压无声围拢,重复道:“一千万。”

    陆邱庭自然认得他,亚洲市场里叱咤多年的陆氏强敌,如今主势力已迁移至京,对陆氏集团的威胁却不减,默默地咀嚼姓名:“霍沅……”他面色倨傲,看似未起什么波澜,低沉的喊:“一千两百万。”

    “一千五百万。”

    “一千九百万!”

    霍沅眼梢带笑娆美,也是这时,身侧的布帘动了动,无骨的温香向他蜷来,霍沅弯眸搂住,嗅着,一丝不余地倾出疼宠,“怎么不多睡会……”女人身穿的长裙样式非常传统,不见腰身亦不露背,被他的怀抱又遮去许多。

    原本前来参加晚会的董事们都会带上女伴,唯独陆邱庭是个洁癖的,同他年轻时一样,只带男助理。

    知道他是小侄子的情敌,霍沅贴着心肝妻子,温柔地吻紧,余光中陆邱庭的站姿变僵,他才笑:“原本我是想买来送给我侄子的,既然陆总执意要,那我便成人之美。”拉上布帘。

    何止是陆邱庭,不少妒忌霍沅财力的老总见到其人真身,心里真不是滋味,大家差不多同龄,但人家看着确是年轻得多,皮相顶好,意气风发,而带来的女伴则羡慕霍总夫妻,到哪皆是良辰。

    陆邱庭早早离场,从后台接过那本画册,助理抱着包装严谨的玉雕亦步亦趋,殷切地小跑几步。

    “陆总,我帮您拿画册吧,我还空着手呢。”

    寒凛的语声绷着:“不,用!”

    他看向手中的画册,一边步下酒店门前的阶梯,停了会,掩去眸里一闪即逝的暗芒,隐隐是种懊恼,再抬步快速上车。

    晨阳初出云端。

    折腾了一宿,起不来是正常的。

    由闹钟闹醒,她被麻利地抱起洗漱,镜子里是并排的两人,许初年一手牵着自家宝宝,一手拿牙刷刷牙,T恤圆领显出颈间密密的红印,红艳醒目,蓬乱的发梢当即翘起,头一歪蹭蹭旁边的小脑袋,许久未见的狼尾巴也高频率地甩来甩去,哗哗生风,趋近疯乱地甩。

    便在她穿上外套,要给他来套围脖时炸起了毛。

    “我不要,不要!!”

    “听话!”苏南沫按着他压在床沿,扯着围脖强硬地给套上去,弄得她头重脚轻。

    昨晚真是太冲动了……累的还是自己。

    见她隐约动了气,许初年极不情愿地扯了扯围脖,没再说什么。

    阿妈早出门先行处理食材,他们在家用完早饭,不慌不赶地过去,有她在,大毛团乖乖的,也不再执着围脖,挽起衣袖利索地干活。

    当他拧开灶火放上锅,阿妈匆匆进来:“来了来了,爷爷来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苏南沫湿着手放抹布上擦擦,跟在阿妈身后。

    饭馆里热闹的不止一两种声,许久没见的阿爸搀扶着许老爷子,姑姑和姑爹及她侄子从去年春节以后,今年也第一次聚齐,因着姑爹总要出海。

    她左看右看,没瞧见肖慧,转念一想发现也正常,这种氛围,身为阿爸的女朋友确实会尴尬。

    阿妈同姑姑一家关系还行,客气地打了招呼,老爷子却一进门只盯着她瞧,洪亮的笑:“我的乖孙儿唉!”

    苏南沫暗吸口气,扬起笑容:“爷爷!”

    老人张开双臂,笑得不见了眼,她眉眼一软,迎上前很轻地拍了拍他嶙峋弯起的背,属于老人腐朽如木的气息包围四周,虚抱着,一股力量拽住她跌退出来,许初年给抱牢,温温柔柔地揽着抬头叫:“爷爷。”脖子上齿印吻痕深的很,毫不避讳。

    许老爷子没想到那方面,反倒双眼炯亮,乐呵呵的,“初年呐。”

    其余人呆了。

    白皙的颈间显着几口小小的牙印,清晰到了能数出几颗牙齿的地步。

    “混……混账!!”最先咆哮的是许邵祥,涨的面部铁青,指着许初年的脖子直打哆嗦:“这,这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