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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3章 朝也防心,暮也防心
    “小娘子,咱们去哪儿?”

    提心吊胆了一刻钟的阿镝看看没啥事儿发生,彻底放松了下来,终于想起了正事儿。银^子&5@A!网

    余绽从窗帘的缝隙里朝着外头左看右看,随口道:“先找个地方歇脚,然后让寇连去找余家。”

    “哦哦,小娘子,到了。这家店里的点茶最香。他家一年四季都有杏仁酥,入口即化酥脆无比。小娘子必要尝尝!”

    跟在魏县时比起来,寇连的声音都快要飘到天上去了。

    阿镝和锤子都嘿嘿地笑。

    余绽也笑:“行啊,你去你去,找座头、点好了东西,我得先伸伸腰。”

    酒楼极热闹。

    还不到午时饭点,已经是人声鼎沸。

    二楼、三楼的包间几乎被定了个精光。

    还是寇连这消失了三年的熟脸,让掌柜的惊讶了十息,才硬生生地挤掉了一桌遣了仆人来定位子的权贵,给了他们主仆四人一个回廊最角落的小小隔断。

    “京城的吃食生意这样好做么?”

    阿镝简直叹为观止,两只眼睛根本用不过来。

    “还别说。这家店的装饰挺别致的。”余绽的眼风淡淡扫过整个大堂,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寇连有些心虚地凑了过来,陪笑着问:“小娘子看着哪儿不顺眼了?”

    “我看哪儿都不顺眼!瞧这椅子,这桌子,这墙上的字画,这廊上的花草,哪一样不是南越的?这家店,是专门招待南越来客的吧?”

    前世十八年的浸淫,余绽只一搭眼,便能看出个价钱。何况是风格倾向?

    寇连讶异片刻,失笑着回头敲敲自己的额角:“您跟着夜神医走南闯北,自然是眼光高明的。

    “您还真没说错。这家店不仅装饰风格都是仿着南越的,就连他们的吃食都是。

    “南越那边的东西清甜的多,京城许多高门大户都喜欢。小娘子有什么想试试的么?”

    对于南越的饮食,余绽实在是欣赏无能。

    她的口味更偏西齐一点,尤其是当年跟着师兄吃麻辣,在她看来,那简直是人间极品!

    南越那些甜兮兮的东西,啧啧。算了。

    摆摆手,余绽让寇连自己做主去。

    阿镝岂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求了余绽的同意,跟着寇连便蹿了出去。

    一时茶点上齐。

    余绽嫌弃地喝了口茶,捡了杏仁酥咬了一点,又挑了半块桂花藕,再试试一筷子酱鸭胗,作罢。

    寇连一口气灌下去一碗点茶,长出一口气,刚刚恍个神的工夫,定睛再看,桌上的碟子已经被阿镝和锤子一扫而光了。

    苦笑着又让伙计上了一碟子话梅,一小篓五香西瓜子,寇连起身:“小娘子歇歇。我出去转转。”

    “早去早回。”余绽点头。

    那边阿镝根本就顾不上他,拉住送瓜子的伙计问:“眼瞧着午饭了,你们有什么招牌菜?”

    “那可多了……”

    等寇连走下楼梯时,听见阿镝和锤子已经从酒酿清蒸鸭子、狮子头、笋干小焖肉、清汤火方点到了莼菜羹。

    “等着挨骂吧!”寇连遥遥地笑着,大步离开。

    三年没回来,也不知道当年的老兄弟们都怎么样了,还有没有那个交情!

    余绽绰着一个小酒杯,慢慢地呷着醇厚的女儿红,瞧着自家的两个奴仆大快朵颐。

    翻个白眼。

    算了,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能吃长身体的时候。这店里的菜又都分量不大,吃吧吃吧。

    拿着清鸡汤泡了碗饭,尝了两口鸭肉和狮子头,余绽放了筷子。

    唉。

    不合口。

    真是没辙。

    待到阿镝和锤子瘫在椅子上动不了、桌子上已经不剩什么的时候,寇连回来了。

    在余绽的示意下坐了,寇连笑着回禀:

    “余家在洛水北边、紧邻城墙的温雒坊暂时赁了一个宅子,三进,两路。

    “听说原本是想买的,但是被一位小娘子百般嫌弃,人家房主一怒不卖了。

    “还是掌家的小郎君好说歹说,人家才勉强同意赁给他们三个月,这样人家再找买家,余家也赶紧找其他的宅子。

    “小娘子看,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余绽没所谓:“你先把饭吃了,吃完咱们就走。”

    “是。”寇连笑着,一回头,伙计已经给他端了一海碗鳝丝面上来,还笑着一拍他的肩膀:

    “寇小郎,三年没吃了,可小心着,别把我们家的碗也吞下去!”

    阿镝和锤子顿时瞪圆了眼睛去看他的碗。

    “出息!”余绽哼了一声,却也抽了抽鼻子。

    “我吃饱了。下回再来吃这个。”阿镝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主仆四个从酒楼出来的时候,都有些不想骑马坐车,很想就这样溜达着去余家。

    “还是坐车吧,挺远的。”寇连想了想,比划着路告诉余绽和阿镝,“咱们在归义坊,得往回走,上东门往南过去,才是温雒坊。”

    然而刚刚吃撑,马车上一晃,余绽、阿镝和锤子都十分后悔听从了寇连的建议。

    余府门前。

    三个人跳下车来,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这是四小娘子?”老门房先看见锤子,再瞧见余绽,眉开眼笑,连忙直接开了大门请一行人进去。

    “大郎君和二郎君呢?”余绽恹恹的。

    “回四小娘子的话:大郎君军器监的差事忙得很,不到静街是回不得家的。

    “二郎君在南市、北市各买了个铺子,今日去了北市忙活,并不在家。

    “二小郎君出门了。

    “呃,老奴带您去见张娘子?”

    老门房想了想,有些尴尬。

    他其实进不得内宅。

    “咦?四姐姐回来了?”余绾甜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余绽抬头去看。

    进了京城的余绾显然并没闲着,一身素净裙衫都是新做的,就连发间簪着的白玉钗,也不是幽州的款式。

    显然已经适应了京城水土的余绾白白嫩嫩的,笑眯眯地走到离余绽十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一丝不苟地屈膝行礼:

    “可辛苦四姐姐了。听说四姐姐在魏县疫区里头一住半个月,连洗澡都没得洗,真应了医者父母心那话。”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媳妇们都惊呼着掩住了口。

    怎么一回来就对上这么一位?!

    余绽只觉得倒足了胃口,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转向旁边呆愣的一个陌生婆子:“带我去见二嫂。”

    “那可不行!”

    余绾抢着拦阻,往前走了两步,又往侧面躲开两步,深深笑着看她:

    “四姐姐是从疫区回来的。水患之后的瘟疫吓死人呢!

    “二嫂必定是欢欢喜喜地迎接四姐姐,可是她还有个不到两岁的小小郎君在怀里。您怎么忍心,让孩子去冒这个风险?

    “万一染上了疫病,算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