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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9 章 哽咽梦中语
    “你觉不觉得,牡丹临走说的那几句话,有些怪怪的?”沈太后皱着眉,问椎奴。

    椎奴叹了口气,扶着她起身,往偏殿走,轻声道:“宫门口看见她,悯郎问十句,她才嗯一声。宁王这件事,实在是伤得她太狠。

    “王妃那个人,刚强得半点儿弯都不会打。若是知道了宁王爷做过这等事,怕是当时就能打点行囊跟他和离!

    “牡丹这怕是两头都得瞒住,心里煎熬着呢。”

    沈太后默然,过了一时才摇了摇头:“离珠不过是哀家的义女,起个热,甚么人都跑了来看。牡丹却孤孤单单,连个能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也难怪了……”

    椎奴嗯了一声,扶着沈太后迈过门槛:“等离珠好起来就好了,她们小姐俩还算能说上几句话……”

    “我保不住宁王血脉……我愧对南家的对列祖列宗……我不是福星……都是因为我……呜呜……”

    昏迷中的沈沉哭着喃喃。

    坐在她身旁的钟幻神情大变、呆若木鸡。

    弓身站在一旁伺候的微容瑟瑟发抖。

    “又说胡话呢?”沈太后慈祥而忧虑地出声问道。

    钟幻愣了愣,起身,含笑:“是。”

    “唉!”沈太后过来,坐在床头,伸手抚了抚沈沉的脸颊,顺手给她牵一牵被子,轻声道:“也不知道这孩子平素里都看些什么书、听些什么戏,自发热,满嘴的胡说八道。吓死人了。”

    “她自小就爱说梦话。有时候白天跟我斗嘴输了,梦里总会再吵一架,好赢回去。”钟幻含笑解释。

    偏殿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沈太后笑着看他:“离珠明日还可需要行针?”

    “醒过来就不用了,好生吃药,安心休养便罢。”钟幻答了,又笑,“就算她闹着让我再进宫来给她行针,太后也别答应。

    “她是为了图快。只是这回伤心,她该好好养一养。我开温补的方子,再留食疗的方子,太后娘娘管得住她,盯着她用,最好了。”

    “好,咱们遵医嘱。”沈太后也笑了起来。

    时间到了,钟幻拔了针,又仔细再给沈沉听了一回脉,再拉着微容事无巨细地交待了半个时辰,才背了药箱,依依不舍地告辞。

    沈太后笑着令椎奴亲自送他出去,又道:“你们慢慢走,我让人去喊萧韵。”

    “他也闹着来了?”钟幻一愣,接着便不高兴:“也不怕毁我师妹的清誉!回去定要让他吃三天的窝头咸菜!”

    椎奴用力点头:“正该如此。太后看着萧敢的面子,不好对他怎样。如今只让他去太傅跟前领几样功课而已。”

    “那更容易了。他领回来的功课做完了我先看,我不骂得他趴在地上哭,我这钟字便倒着写。”

    钟幻得了沈太后的默许,决定放开手脚,狠狠欺负萧韵一回。

    可这件闲事之前,他要先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回到钱家,先令董一亲手把萧韵拎上西南楼,连于玉璋一起饿掉中午饭。然后立即便叫了董二过来:

    “你去给我查一件事。”

    “小郎吩咐。”

    “查余家二房那位已经去世的白氏。”

    “……先前小郎查余家的时候,不是查过白氏了?一个落拓书香家的胆怯小姐而已?”

    “不,往上查。查到根儿上。她祖籍哪里,出过些什么人物,她母家是什么来历——尤其要查,白氏跟京城这边,有没有牵扯。”

    钟幻的脸色沉沉。

    二傻子的那些话,让他觉得自己模模糊糊已经摸到了一点边——

    为什么二傻子除了同胞的兄嫂,对整个余家从未亲近信任?

    为什么流落江湖那么多年,以她爱热闹的心性,却是师父说一句“不进京城”,她便奉若圭臬,远远躲开?

    为什么魏县那么危险的地方,说一句涉及苍生百姓,她便连命都不顾了?

    为什么她才进京不过数日,便能对皇室中人如数家珍、对朝局天下那般看重?

    为什么太后说一句要认个义女,她推辞的话半个字都没说,竟然一转头便能跟宁王当面硬刚、维护太后到了半点委屈都不肯让老太太受的地步?

    还有,她为什么要给她自己的生辰八字作假……

    钟幻越想越觉得烦躁。

    若是余家仅仅是北狄余孽这么简单,那复杂就只可能是白氏!

    ……

    ……

    终究,那个提心吊胆的家将平安去了莱州。

    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自己派去的人,无声无息,生死不知。

    韩枢忐忑之余,再见到韩橘时,不免渐渐地开始惊慌起来。

    连着三四天,只要看见韩枢,韩橘脸上便立即似笑非笑起来。

    全身直冒冷汗的韩枢逃回自己的院子,抓着余绾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怎么办?怎么办!?以大兄的手段心胸,他定会将我碎尸万段!”

    就这样沉不住气!

    可见是个从未经过风浪的纨绔了!

    余绾心里鄙夷得要命,却还得小心翼翼地提点他:

    “派去的,是谁?可有家人、把柄在三郎手里?肯否为三郎效死?”

    韩枢呆了一呆,迟疑着点了点头:“只有两个是我的人,一个全家都在我姨娘的手里,一个自幼便跟着我,忠心耿耿。剩下的都是他们二人在外头招募的死士。”

    ……蠢货!

    自幼随身的人也会派去做这种藏头藏尾的事!

    余绾越发后悔,当时哪怕是冒着惹韩枢起疑的风险,也该过问细节的!

    “那,大兄可认得这两个人?”

    “认得其中一个……”

    “那不如……三郎就,假作不经意地跟管家抱怨一声,说自幼跟您的那个,说是请假两天,却一直没回来?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推脱的?”

    “……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个?”

    韩枢擦着汗,又匆匆走了。

    余绾看着他的背影,脸上一片冰冷,忽然想起了自己前几天看见的那座地牢。

    会不会,已经被韩橘抓了,囚在那座地牢里?

    咬了咬下唇,余绾决定还是自己出马,冒个险,去探探。

    这种事却是不好带下人的。

    “我头疼,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预备下水,一时回来,我要洗个头。”

    余绾令人拿了一件深绿色带兜帽的斗篷出来,穿好,慢慢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