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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0 章 有问君须答
    “我知道你是谁。你也知道我是谁。对吧?”

    寝殿里,除了对峙的沈沉和南忱,空无一人。

    南忱死死地盯着沈沉,恨意滔天。

    沈沉淡淡地看着她,心思急转。

    关于她到底知道多少这个事情,如今倒真是个探查的好机会。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口中说着话,沈沉的目光却留恋地在室内的摆设家具上打着转。

    六岁是她最淘气的时节,趁着秋高气爽、月白风清,她却一把火险些把自家的寝殿烧成灰烬。

    先帝急得从宣政殿赶到小蓬莱这一路,嘴上便起了两个大泡。

    沈太后到得早,二话不说先揍了她一顿。

    先帝赶到时,她正趴在春凳上哇哇地哭。日新跪在旁边乱着头发一脸黑灰红着眼圈儿心疼地替她擦泪。赵真的帽子早就不知道歪成了什么模样,两个鼻孔都是黑的。

    小蓬莱上所有的内侍宫女救火救得筋疲力尽。

    先祥和帝进了门,看见哇哇大哭的她,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还是荀远用力扶住了,才走到跟前,摸摸她的头,半天憋出一句话来:“好在旁边就是太液池,总归救火的水是够的。”

    后来先帝便给她重新打了这一套家具。

    所有的样子都是沈太后和先祥和帝陪着她,三个人一起挑的。

    唯一的争执出现在梳妆台。

    沈太后坚持要一个简洁大方的,说她没必要照那么多镜子。

    先祥和帝却调侃说:“我们已经是个丑丫头了,再不多打扮打扮,日后可怎么见人呢?”

    “她又用不着见人。”沈太后板着脸硬邦邦地顶回来。

    可就因为沈太后这句话,她坚持按照父皇的意思,挑选了一个精致得不得了的梳妆台,光那面铜镜,听说便是天下绝品,比沈太后宫里的镜子至少贵一倍。

    沈沉幼时,最喜欢坐在梳妆台边的圆凳上拧来拧去,缠着日新给她梳各种花样的发髻。

    可日新每次都只给她挽两个小揪揪而已,还嘲笑她:“就这么几根黄毛儿,又细又软,梳不了别的。想梳飞仙髻,至少还得再过十年……”

    沈沉恍惚着,似乎还能听见那时候的日新的温柔声音。

    “……沈沉!我在跟你说话!”南忱气急败坏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响。

    沈沉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她。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看着这间屋子,很眼熟?是不是梦里曾经在这生活过八年?!”

    南忱咬牙切齿,狼一样盯着她。

    沈沉定定地看着她,半晌,道:“然后呢?”

    “你!”南忱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还我自由!”

    “自由?”沈沉一脸故作的茫然,“你是说,我纵马江湖的那七年吗?”

    南忱狠狠地咬住了下唇,眼中已经出现了红血丝。

    “还是,我从幽州到东宁关,从东宁关到魏县,从魏县到京城,从永泰坊到梨花殿,的这一路?”

    沈沉笑眯眯地看着她。

    南忱恨恨地坐在了床边,死死地盯着沈沉,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呵呵一笑,肩膀松了下去:

    “你用了七年加两年,血雨腥风、出生入死,目标不就是梨花殿?可是,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在皇宫了。”

    “所以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道,真的要被……烧死,才甘心么?”

    沈沉淡淡地看着她。

    南忱打了个冷战,眼含恐惧地回想着久远记忆中的那一幕,忽然转开了脸。咬牙道:

    “看来,你我之间,还真是我想到的那么回事!离魂,换体!八岁之后,一切颠倒!”

    沈沉垂下眼帘,不做声。

    “你落了水,我遭了火。彼此原本都是要死的命!偏偏换了身体,就又都活了过来。”

    南忱声音压得低低的,含着巨大的惶恐和畏惧。

    沈沉悄悄地看向她。

    她的脸色极为难看,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襟,浑身都在发抖。

    沈沉再度垂下眼帘,轻轻开口:“这是天机,你为什么非要道破……”

    “我一定要说出来!”

    南忱神经质一样跳了起来,整个人僵硬着挺得直直的:“我一定要告诉全天下!对!不仅要告诉你们家那位太后,还要告诉皇帝,告诉朝臣,告诉大夏内外,告诉全天下!

    “你,我,加在一起才是妖星!”

    沈沉缓缓地抬起了头,探究地看向面前几近疯狂的女子:“你想做什么?”

    “我想跟你同归于尽!”

    南忱冲到了她的面前,直直地对着她的脸,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咬紧了牙:

    “我要跟你同归于尽。我要显然已经知情了的沈太后和椎奴那个老贱人都跟着一起陪葬。我要那个想要拿我当棋子摆弄的皇帝灰头土脸。

    “我要你们这些所有拿我当成个傻子的人,都变成天下最大的傻瓜!”

    沈沉没有躲闪,而是直直地迎着她的眼睛看了回去。

    于是,南忱躲开了。

    她猛地直起了身子,看似骄傲得高高在上,实则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沈沉明白了过来,嘴角微勾:“你就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这一句话轻轻问出来,整个人激动颤栗得几乎要抖成一团的南忱,忽然便放松了下来,眉头微颤,轻浮地笑着,转回了头去,甚至,妩媚地笑了出来:

    “你说我想要什么?”

    沈沉定定地看着她:“说。”

    “我想要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的声望、你现在所享受的一切宠爱。”

    南忱大大地张开了手,忽然又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我又不傻!这些,我知道,我都要不到的。那是你辛辛苦苦搏回来的,你不会轻易给我。更何况,便是想给,你也给不了我。”

    沈沉眯起了眼。

    有理智的疯子,有智商的蠢货。

    这是最不按理出牌的两类人,面前这个,占全了。

    这种人的破坏力,堪比十个萧韵,或者还不止。

    应该是十个发了疯的师兄?

    还是十个发了疯的萧寒?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当然想要荣华富贵,和自由自在。”

    南忱微笑着看着沈沉,“尤其是,活着。

    “这个,你能做到。如果我只要这几样,我相信,你能够说服梨花殿,帮我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