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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9 章 妾身未分明
    “去韩府给韩枢治伤的,乃是我的老熟人……”钟幻在席上跟钱大省“推心置腹”地说着情报,甚至把辛洄的婢女的身份也告诉了他: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把我先师的家人找了出来。那是我师父的亲妹子,我应该叫师姑的。去年我去师娘那里送骨灰,恰好赶上她大归,头上还戴着孝。我当时还吓一跳,想着他们从哪里知道我师父的死讯的……”

    钟幻唠唠叨叨的说着,似乎有了一丝醉态。

    钱大省跟他对面饮酒,也觉得痛快,笑着点头,顺口道:“我知道。那个辛洄,就是我求了他,他才来的京城。韩家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我听你之前的意思,如今情势实在紧急,所以就重金请了他去给咱们做个眼线。”

    钟幻惊讶地睁圆了眼睛:“这世上还有舅舅不认识的人、办不到的事情么?”

    “有有有,多得很!当年若不是我这女儿一点善心,我可真没处去找你!”钱大省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钟幻连连摇头:“不。肯定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舅舅,有一件事我始终都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一桌子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听。

    可钱大省却看了穆葆一眼,道:“你带着多多去玩吧。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小孩子听去的好。”

    本来就听得一脸茫然的穆葆如蒙大赦,忙笑着站了起来,抱起了多多,又有些纠结地看着钱玉暖:“要不你也去歇着吧?”

    “你们先去,我就来。”钱玉暖温柔地笑着拒绝。

    穆葆叹了口气,只得叮咛一句:“你不要太耗神。”自去了。

    钟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屋里只剩了钱大省和自己、钱玉暖三个人,这才轻声道:“当年在东宁关外山里截杀我们的,冲的肯定不是我师父。”

    顿一顿,道:“只怕是我。”

    钱大省色变,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怎么知道?!”

    “西齐又没疯了,做什么要去幽州去杀一个给萧敢的小儿子治病的医生?动用的还都是军中的好手?”

    钟幻反问他,“以舅舅对西齐皇帝和将军们的了解,他们谁有那个野心,干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跟大夏起边衅、跟萧敢结死仇的风险,去幽州腹地杀人?

    “若是他们真有那个本事,能在我们进入东宁关的那一瞬便判断出我们会被萧家找到,并同意救治,且当夜就前往幽州,那他们杀一个宗悍、杀一个萧敢,只怕都易如反掌了吧?”

    钱大省皱了眉头,使劲儿地捋自己的胡子。

    而钱玉暖则若有所思地点头:“这等隐秘的眼线,乃是国之重器,动用一次,只怕就得立即弃了。若只是用在萧韵一个小小的孩童身上,似乎还不至于这般兴师动众。”

    “我一开始心里只是怀疑,并没有最后确定。可是到了萧家,我给萧韵第一次施针之后,昏睡不醒,最为危险之际,又有人对我出了手。”

    钟幻低声说着,情不自禁想起了沈沉,“那时候若没有师妹舍命相救,只怕我早已命丧黄泉。”

    “真的不是冲着萧韵?”钱大省再度跟他确认。

    钟幻摇头:“不是。能把那样的精钢强弓和长箭从西齐千里迢迢运到幽州、运进萧府,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萧韵下毒的人,又怎么会不能一举置一个小儿于死地?

    “他们动用这种手段杀我,其实也是不敢公开的意思。所以,不论是借机,还干脆就是他们拿萧韵当饵,专门给我设的圈套;我觉得,他们的目标,就是我。

    “我师父……”钟幻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只是遭了我的连累罢了。”

    钱大省沉默了下去,钱玉暖的眉心,也蹙得更紧了些。

    “朱蛮出身西齐,又救过我的性命。虽然仍旧记不清楚那时候的事情,但是我觉得,我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他只怕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钟幻靠在椅子上,捏着酒杯,遥遥地看向窗外,低声道,“好在,他似乎真的没有对任何人揭破我身份的意思。而且,他就要离开京城了……”

    钱大省一愣:“他要走?离开京城?去哪?”

    “他……”钟幻刚要回答,外头一阵脚步响,接着便是穆葆高兴又有些惶恐的声音:“萧家和于家来接两位小公子,说是,今晚祭祖,少不得他二人。”

    随着说话声,穆葆走了进来,手足无措地问钱大省:“父亲看怎么办?是我将来人请进来还是……”

    钱大省习惯性地已经露出了紧张的笑容,连忙站起:“我去我去!这我得亲自去!”

    “您不去。”钟幻一把摁住他的手,往外扬声:“阿!”

    灵活的小厮应声跑进来:“小郎请吩咐。”

    “去跟千针说,把楼上那两个东西扔出去,让她告诉两家子,明天晨起,卯时,送回来。”

    钟幻吩咐完了,摆摆手,看着阿一溜烟儿跑远,含笑拉了穆葆坐下,却对钱大省说道:

    “舅舅可要记着了:您以前是白衣商贾对这些人,有些礼数还要给了他们家的下人。可如今不一样了。这个宅子虽然姓钱,却是我钟幻在住。

    “我虽然不是官身,却是跟莲王息王平辈论教的人,萧韵是要跟我叫先生的,当朝的离珠军职是我的亲师妹,皇宫里我去过不止一趟,乐意的话随时随地一个客卿是跑不了的。

    “所以,您再也用不着对他们低声下气。自自然然正常交往就行啊对,当他们是朱家的家主,舅舅你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钱大省刚一点头,眼角余光却看见钱玉暖、尤其是穆葆也在跟着点头,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起来:

    “他这么一说,你们这么一听。他是他,咱们是咱们。他有那个傲气的资本,咱们有么?

    “往后,在京城,对外的事情有他的名头,自然是照着他的章程办。等咱们出了京城,咱们就只剩自己的身份了,到时候,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穆葆憨憨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这些事,我不通达。不过,玉暖怎么办,我就跟着怎么办就是。”

    “哪里用得着你办?”钱玉暖柔柔地笑着,给他添了碗汤,堵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