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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6 章 杀机一动与之俱
    沈太后潘皇后和沈沉的话一个比一个有道理,永熹帝只有勉强答应下来,但是心底的怒气却无论如何都消不下去。

    绕着太液池走了大半圈当做散心,但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最后满面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忽然便立住了脚,沉声道:“朕要去赏花。”

    声调丝毫都没有压低的意思。

    毛果儿身子轻轻一颤,连忙回头看了一众跟随的宫人侍卫一眼。

    众人各自带着疑惑茫然后退了三步。

    “陛下,这时节梅花开得正好。只是梅林路远,您还是坐御辇过去罢?”

    梅林和仙霞宫并不是一个方向,但隔壁的宫室里也住着几个眼巴巴盼望着永熹帝的美人才人。

    毛果儿这话显见得是在委婉地劝阻了。

    可惜,永熹帝并不领情,刻板地强调:“朕要去惯常的地方赏花!”

    毛果儿微不可闻叹了口气,只得转回头对着众人挥一挥手,令他们散了:“去跟香软说,把寝殿收拾了。陛下今天有些疲累了,一会儿回去须得歇一歇。”

    宫人们安静答应,悄悄对视,莫名退下。

    此处距离仙霞宫已经不远,永熹帝和毛果儿站在水边等众人散尽,慢慢地走了过去。

    照旧是从角落里锁紧的小门悄悄进去。

    一番胡闹之后,永熹帝歪在仙霞宫宽大的玫红樱粉床榻上,百无聊赖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絮絮地说了,又发脾气:“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邀买人心么?”

    依旧鲜嫩艳丽的陈太妃坐在梳妆镜前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梳头净面重新化妆,都听完了,毫不在意地一笑:

    “你又想偏了。她那意思是说,你要做事没问题,但是不能在京城里明目张胆地做。面子上的情儿做足了,再多的手段,背地里使去。

    “至于她们那些内宫妇人,别要让她们知道便是。不然她们不劝显得不良善。”

    永熹帝怔住,过了一时,哈哈大笑,连连点头:“有理!极是有理!难怪离珠一说要把那些人送去东宁关前线,她便跟朕说这个话。”

    拍手坐了起来,想一想,又皱了眉:“只是此事须得寻一个妥当人去做才好。潘家的人请去前线,虽然好,却个个假仁假义,只怕是不肯替朕解决这个麻烦的。”

    “哪里用得着那么大的官儿?你找个小内侍,带上一壶酒,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办了。一个监管不力扣在潘家人头上,看他们还再叽叽歪歪!”

    陈太妃轻浮地起身,将原本裹得紧紧的桃红锦裙抖开,顺一顺自己的长发,冲着永熹帝挤挤眼,“听说早些年大家收拾那些不听话的臣子时,都是这个手段。好用得很!”

    永熹帝听得眉飞色舞,哼笑一声,仰起脸来:“那朕还真有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哦?是谁?”陈太妃坐到他身边,伸手搂了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好奇地看着他的侧脸问。

    永熹帝看着近在咫尺那张吹弹可破的脸,不由伸过头去亲她,笑道:“你别管。我还有件事要你帮忙。”

    “那就要看我愿不愿意帮了。”陈太妃躲开他的亲吻,远山眉轻轻抖动,娇媚动人。

    “你可就攥在我的手心里,还敢说什么愿不愿意?!”永熹帝露出森森的白牙,眼神便像恶狼一般。

    ……

    ……

    第二天,永熹帝笑容和煦地在朝上表示,太后娘娘亲自替那几员将军作保说情,准他们戴罪立功。又将那几个人都押到宣政殿上,未开口先叹气,掩面表示痛心,最后亲切说道:

    “若依着国法,朕也救不了你们。然而如今边疆有事,正用得着你们。还望你们看着黎民百姓,奋勇杀敌,将功抵过。朕也好有理由免了你们族人的惩罚。”

    言下之意,竟是指这些武将们必须要拿自己的军功来救自家合族的性命!

    文臣们肚子里的弯弯绕都多,当下便有泰半的人都听懂了这潜台词,不由得各自叹息。

    转过脸,永熹帝笑呵呵吩咐潘家三郎潘霸:“朕知道你早就坐不住了。也罢,京中已然没什么大事,索性你先带了本部禁卫军,同这几位一起去东宁关吧。”

    押解的差事,竟如此大动干戈地交给了一位国舅爷!

    就是罗相,此时看向永熹帝的目光都微微闪烁。

    潘霸心知不妥,却只得先凛然遵旨。

    而宫中听说了这个消息,果然都松了口气。沈沉甚至还偷跑出宫去大理寺看了看那几个人,笑着给他们鼓劲儿:“你们争气点。跟易北川说,别闹得连我都要从这边千里迢迢地跑去上战场,那我看他的老脸要往哪儿搁。”

    几个人闷不吭声。

    直到上了路,几个人犹豫着把这个话说给了潘霸,又问沈沉怎么会这样看不起他们,潘霸这才摇着头无奈叹气:

    “郡主可真没说错,你们这几个,果然都是一根筋不会转弯的家伙。她那哪是让你们给易大将军带话?那分明是把你们托付给了易大将军。

    “不过,有她这句话,我也好办了。直接送你们去镇北军,交给易大将军措置就好。”

    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嗫嚅着问:“我们可是韩……的旧部,当年的老戴那是我们昔日的好友。那位沈郡主她,可是真的想要放过我们?不会到了镇北军,再有什么其他的手段使出来罢?”

    潘霸哈哈大笑,叉腰道:“自始至终,我领到的圣命可只有一条:送你们去北狄前线。旁的半个字都没多啊!”

    几个人这才略略放了心。

    却又有一个武将,狐疑地回头看着跟在他们后头的一辆寒酸马车,问道:“那个人,又不带枷,又没脚锁,还有人服侍,偏又没听见什么职衔,他是谁?做什么也跟着咱们?”

    潘霸脸色一冷,随着他的话,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边,哼了一声,低声道:

    “那是曾经的殿中省大太监,自幼服侍陛下的。几个月前,宫中出了大事,他牵涉其中。陛下怜老,便没杀他。

    “今次不知他怎么想的,听说东宁关有战事,竟然鼻涕眼泪地非求着陛下去前线效力。”

    “哼!这也叫效力?享福吧?”一听说不用死,一员武将顿时壮了胆气,抱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