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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5章 大家看过来哈,补了一些字
    “你可还记得, 我身边曾有一位副将, 姓胡的?”

    温氏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 “可是胡旺胡将军?”

    这位胡将军,未从军之前是个猎户,双臂有千钧之力,又有一手好箭法。受到了定康侯的赏识,成了他麾下副将。

    “如今, 他已是都指挥佥事。”正经的正三品武将。

    “我记得, 胡将军膝下二子一女?”温氏眼睛一亮。

    老侯爷颔首, “如今要说的,是他的第二子。”

    胡将军在军中素有虎将军的绰号,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他的三个儿子也都在军中,温氏只见过老大, 和他父亲一般,从小就是个高高壮壮的孩子。

    “他家老二, 今年是十七岁还是十八岁来着?”老侯爷实在也记不得了,只说道,“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今年正打算考武举,过了年就要进京的。”

    前几年, 朝廷开了武科举,如文举一般, 也要经过童试乡试会试, 最终演武楼大比, 廷试定出名次。

    不同的是,武科举的考较分为内外两场,外场考武技身手,内场考兵法谋略。

    胡家二子来年进京,那就是来参加会试的,必然已经过了童试乡试,是个人才。如今陛下正有心兴武,只要不出大错,会试就不会轻易落榜。前程,可期。

    还未看到人,温氏先就有了几分满意。

    先不说两个孩子如何,门第上,一个三品武将,一个五品文官,也能配的过了。

    “他父亲之前遣人来给我请安,将这孩子托了我,他入京后会在咱们家里备考。”老侯爷见女儿眼中光彩,笑了笑。

    温氏极会听话音儿,“定是不只托了您这一件事。”

    “亲事也说托了我了。”老侯爷哈哈一笑,“胡将军的夫人你也见过,文弱了些。生下了他们家女儿后,便一直病病歪歪的。她长子已经娶妻,唯有这次子,最是个粗豪的性子,日后又要分出来过,胡将军便托我为这孩子在京中寻个厉害些的姑娘,能够帮着他撑起一户门楣。”

    温氏合掌而笑,“这可真是巧了。我们家四丫头性情最是爽利,家里也请了女先生专门教导过姑娘们,当家理事都不在话下。”

    竟是再合适不过的一门亲事了。

    这样的门第,门风又很是清正,温氏听说过,胡家后院里什么妾室通房都没有,就只守着夫人过日子。这样的人家,想来也不会早早为孩子安排通房什么的。

    “你回去和你婆母提一提,若是有意,我便去信与胡家说,眼瞅着过了年,那孩子也就来京了。可先见上一面。”

    老侯爷是见过国公府的姑娘们的,个个都钟灵毓秀的。四姑娘父亲虽然官职不高,却是正经自己科举出仕,勋贵之中难得的上进之人了。且从前听温氏提起家里的孩子们,四姑娘亦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并不因出身便唯唯诺诺,反而性情明朗大方,快言快语,这样的姑娘,想来也会欣赏武门出身的胡二。

    虽说这年头婚姻大事多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但也不好盲婚哑嫁。老侯爷觉得,一直到洞房掀了盖头才知道自己婚配之人长了什么样子,也太过迂腐了些。

    温氏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又陪着老侯爷说了会话,就要起身回府。

    老侯爷笑着抱怨,“怪不得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饭也不等不及吃?”

    只觉得在女儿心里,婆母比自己重要了许多。

    “父亲有什么不知道的呢。我家婆母,再好不过的一个人,先前没有阿琇和初一,我自己着急,她还宽慰我说缘分未到。几个丫头,她也是十分的疼爱。昨日是真被气狠了,今日一大早我出来的时候,她亲自带了人往二房去了。”

    想来,二太太又得挨通好教训了。

    虽说心里觉得痛快,到底怕顾老太太有了年纪,被二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我早些回去,把这个告诉了她老人家,也叫她欢喜一些。”

    老侯爷不在意地摆摆手,“走吧走吧,叫阿琇和初一留下,过两天我叫人送了他们姐弟回去。”

    有了活泼讨喜的外孙子外孙女,闺女走不走的,也没什么要紧了。

    温氏只好丢了孩子,自己坐车离开。至于阿琇和初一两个熊孩子,连影子都没见着。

    他们正和霍青时一起,从一株桃花树底下刨土。

    大冷天的,树下的土都冻住了,霍青时挥着一把不知道哪里来的锄头,累得满头大汗。

    “我说表妹,下回,你能早点儿想起来么?”

    春天后花园子里几株桃树花开的绚烂如霞,被阿琇一眼瞧见了,嚷嚷着要做桃花酒。但这丫头只说不动,还是霍表哥认命地爬树摘桃花,加了烈酒酿了两坛子,就埋在了桃花树底下。转眼吧,就被阿琇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今儿才想起来,就撺掇了霍青时来挖。

    一年里头最冷的时候了,哪儿还能挖得动呢?

    阿琇是个只动嘴的,就累了霍青时和初一两个。

    初一气喘吁吁地,“姐,咱不喝了吧?”

    阿琇裹着雪白的冰狐狸皮子的斗篷,花树底下装仙女儿,瞪了一眼沈初一,“别废话啊,快点刨出来。回头,吃饭时候叫外公也尝尝呢。”

    只是,这土都刨开了,怎么不见从前埋的酒坛呢?

    “会不会是记错了地方?”阿琇踮起脚尖看树上的记号,“我记得就是这里啊。”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阿琇回头,“外公!”

    老侯爷笑了一阵后,才轻点头,“早就不在那儿了。”

    “啊?”阿琇顿时就傻了眼,出了一把力气的霍青时和初一面面相觑的。

    三个孩子脸上的神色叫老侯爷十分的开心,过去敲了阿琇的脑门一下,“就你们挖的那个坑,到了冬天不都得冻上?早就叫人起了出来,放到地窖里头去了。”

    只是看着这三个熊孩子不知道已叫多少人看见了,还以为自以为神秘,甚至阿琇还在花匠房外偷了把锄头给霍青时,叫老侯爷实在是乐呵的很了。

    阿琇见看见走廊柱子后边,假山缝隙里,探出无数个脑袋来。其中一个圆圆胖胖的,可不就是那位战场上丢了一条胳膊,被定康侯收到了府里做花匠,又被她偷了锄头的大叔么?

    显然,都在看着自己吭哧吭哧了半天却毫无收获后的笑话哪。

    “外,外公……”她捂住了脸,觉得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是怎么了?”凤离走了进来,见阿琇一脸的生无可恋,不禁诧异。

    他常来常往的,也没用人通传就找到了后边来。

    老侯爷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那件,和阿琇一模一样的氅衣上,长长的剑眉便是一动。

    阿琇浑然不觉,蹦到了老侯爷身边,探着脑袋问凤离,“阿离哥哥怎么来了?”

    霍青时讪讪地把锄头还给了花匠,走到了凤离身边,两个人对着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他难得起一次童心,结果桃花酒没挖出来,还被人围观笑话了一场。

    初一倒是欢实,横竖桃花酒还在就可以了。

    要知道酿桃花酒的时候,他也出力气了。

    “陛下赐了刚刚进上的河鲜,我为老师送了一些过来。”又悄悄对阿琇说道,“我看见御花园里梅花开得甚是不错,叫人折了一些来送到了你家里。你上次不是还说要做梅花糕酿梅花酒?就是没想到你到侯府来了,等回去怕是用不得了。”

    可惜了,他亲自挑的花枝,还被皇帝笑了一回。

    阿琇掩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酿酒酿的自己都忘了,古往今来的,还有谁呢?

    眼看着天色又黯淡了下来,怕是又会有场大雪,老侯又叫人在花厅里安排了锅子,凤离就笑道,“可见我来得巧。”

    霍青时领了初一的手,只对老侯爷说道:“一身的大汗,我带了初一去换身衣服。”

    阿琇看到霍青时和初一脸上都是汗沉沉的,讪笑,“我,我去地窖抱酒吧,大家都尝一尝我酿的桃花醉。”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一溜烟就跑远了。结果,过耳门的时候没大在意,险些被斗篷绊倒。

    凤离忍笑,“老师,我陪她去吧。”

    见了老侯爷点头,才抖了抖衣裳,跟了上去。

    “九妹妹。”

    转过了耳门,凤离快步追上了阿琇。见她急急忙忙往前走着,就像有贼追着似的,连忙出声叫了一句。

    回过头看到是他,阿琇停下了脚步,抚了抚胸口,“阿离哥哥。”

    离的近了,凤离才发现这小丫头脸上竟有些发红。“这又是怎么了?”

    阿琇就很哀怨地叹了口气,“春天里我不是酿了两坛子桃花酒么?”

    凤离当然知道这个。因她闹腾着酿酒,可把侯府里为数不多的几棵桃树祸害的够呛,花儿都被摘了,今年桃子熟的时候,府里头管着果树的下人对着树上仅存的两三只桃子都要哭了。

    “桃花酒怎么了?”

    阿琇见他走到了自己跟前,就和他并肩朝着后园子里的酒窖走去,蔫哒哒地叹了口气,“我记得埋在了树下么。刚才叫表哥和初一来挖,外公好坏的,眼看着我们费了老大劲挖开,才告诉我们他早就挖走了藏在地窖里。”

    凤离同情地看着阿琇,这老侯爷都回京好几年了,阿琇在侯府的时间长的很,怎么还拿着老侯爷当温良长者呢?

    难道就没听说过,在定康侯驻守边城那些年,把西戎的蛮人坑得满脸血,闻风丧胆的典故么?

    二人一人抱着一小坛桃花醉回到了花厅的时候,就见到里边的锅子已经预备齐了。,一口锅里汤水正翻滚着,周围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的菜肉。

    “哈,看我的桃花醉!”阿琇大叫一声跳进了屋子,举起手来洋洋得意地展示手里的小酒坛。

    酒坛是真的小,也就成年男子巴掌大,粗瓷的而已,上头贴着张红纸,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桃花醉”。正是阿琇的手笔,简直惨不忍睹。

    冬天里新鲜的菜蔬很少,一般人家也就是萝卜白菜。此时桌子上却是摆着好几碟子碧青湛绿的小青菜,看着诱人极了。凤离笑道:“这是花园子西北角那处种出来的?”

    老侯爷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远看,直觉风度翩翩,儒雅,恍若谪仙人。

    近了,才知道这人狡猾若狐狸,坑人不眨眼。

    你正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他偏又给你看看什么是口腹之欲——为了吃口新鲜的菜蔬,能把自己花园子一角铲平了种菜的侯爷,你可见过?

    凤离丝毫不怀疑,如果哪天心血来潮,老侯爷在府里头养上几只牛羊猪的,也不是不可能。

    提起了这个青菜,老侯爷还颇有几分得色。城里头又没有地热的温泉,靠着他翻几卷古书,弄出来了盖着明瓦琉璃的菜棚子,这才在冬日里头不至于天天啃萝卜吃豆腐,整个京城放眼看去,又还有谁呢?

    当然,这还是阿琇给他提了醒。

    因此上就抬手揉了揉阿琇的头发,“正是我那小菜棚子里长出来的,虽不多,也够每日里尝鲜了。还亏了当初阿琇一句话提醒了我。”

    “九妹妹一向聪慧。”凤离便将阿琇手里的小酒坛也接了过来,随手交给了服侍吃饭的丫鬟。

    侯府里头就只定康侯一个正经的主子,霍青时只是寄居,大小两个光棍,也都不喜丫鬟在身边服侍,平日里用饭,都是小厮们上来服侍。唯有阿琇和初一过来小住的时候,才会改成丫鬟们。

    丫鬟接过了酒坛,自去烫酒。初一面前摆了个空空的小玉碗,敲着桌子喊,“喝酒喝酒!”

    阿琇曲起手指就敲在了他的大脑门上,“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回头给你一盏玫瑰露就好啦。”

    “姐你别忘了这酒里也有我的功劳呀!”初一不满地嘟囔,“爬树揪桃花的还是我呢。”

    阿琇撇嘴,“你一共掰下来一小枝,然后就挂在树上下不来啦!”

    姐弟俩拌嘴,初一哪里是阿琇的对手呢?没两个回合,大哭着败下阵来。

    阿琇就很是得意,然后就听见老侯爷咳嗽了两声,吩咐丫鬟,“去给阿琇和初一两个,各调一盏玫瑰露来。”

    阿琇:“……”

    “外公公正呀!”初一用手指头往下扒着眼皮,对阿琇做鬼脸,只幸灾乐祸。

    阿琇欲哭无泪的,她怎么就忘了自己只比初一大了不到两岁这件事呢?

    还能怎么办呢?

    只好委委屈屈地喝起了玫瑰露。

    倒是凤离和霍青时两个,跟前的酒盏中倒了热热的桃花酒,浅浅的红色酒液,清香甘冽,二人尝了,都赞好喝。然后,老侯爷就叫人,“去把另一坛子收起来。”

    回头就看见阿琇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不可思议看着自己,掩饰地笑了笑,“这个留着,等你父亲来拜年的时候再喝。”

    信了您老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