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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1章 男女授受不亲。
    霍青时话中有话, 凤离犹似未觉, 夹着花瓣的手指放在阿琇鼻端, “你是蜜蜂么?这样招花儿?”

    他的手指骨节均匀, 修长如笔,玉色肌肤上拈了一片粉色的花瓣, 在阿琇的眼前晃过。

    阿琇自觉面颊又开始发热了。

    这不对!

    阿琇很有些欲哭无泪的。

    虽然说她这皮囊才十岁, 可架不住她芯儿老啊!

    凤离也好, 霍青时也罢, 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这世间,能有什么比美少年站在自己跟前,却不是自己的更叫人心酸呢?

    “你才蜜蜂儿呢!”忍着酸, 阿琇将凤离的手拨开了,扬起下巴, “阿离哥怎么过来了呢?”

    “我知道!”凤林那边儿听见阿琇问,连忙跑过来,举着手表示自己了解真相, 却又得意地瞟阿琇, “可我不告诉你!”

    按年纪算,凤林也比阿琇要大上一点儿。他父亲是三皇子,嫡亲的祖母便是林贵妃。论起来, 他要叫林沉一声表叔。

    这孩子长得甚是讨喜,圆脸圆头, 就连身材也是有些个圆滚滚的。但说起脾气来, 却是调皮得很。

    他一双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很有一种“我知道但我不说,你快来求我说”的意思。

    阿琇哪里会上他的当?

    因定康侯的关系,她与好几位皇孙也都能说一声是互相看着长大的。要说与谁关系最不好,那就得数凤林了。

    凤林其实是个好胜心很重的孩子。见定康侯府里头都把阿琇当做了明珠一般宠着,尤其是那位看着温文尔雅,管教起他们却丝毫不手软的老侯爷,每每对着阿琇都甚是温和,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凤林心里头可不是滋味了。

    六七岁的时候,也正是个男孩儿人嫌狗不待见的岁数。哪怕是开玩笑,也没有什么轻重。凤林看不惯阿琇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条绿色的菜蛇来吓唬她,就只等着阿琇被吓的鼻涕眼泪都流出来的时候,自己再冲出去笑她。

    不过凤林大概再也想不到的,阿琇怕虫子,却不怕蛇。知道是他拿来吓唬自己的,顿时就气坏了,抓起蛇就塞进了凤林的怀里。

    凤林哪儿接触过那样冷冰冰的,哪怕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鳞片坚硬的质感的东西啊?吓唬人不成,自己倒被吓的大喊大叫,眼泪四溅的,狼狈的模样叫几个堂兄弟嘲笑了很久。

    “你爱说不说。”阿琇看着凤林身上穿着的大红缕金的袍子,明明是个小胖墩,还在腰间束了条三镶玉扣带。可哪里能看出腰哦!

    “天气都热了起来,你穿着这一身儿,就不觉得厚重啊?”

    都要入夏了,还穿着这样的颜色,这样厚重的料子,阿琇都觉得替凤林热得慌。

    凤林张开手转了一圈,低眼看着自己的衣裳,“我觉得挺好啊。这还是今年才进上的料子呢,叫做什么缂丝的。据说极难织造的。哎九妹妹,你看我这身儿,上头还织了梅鹊儿呢。”

    阿琇仔细看了看,确实有。缂丝之名她早有耳闻,只是听说这种料子确实难织,素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盛名。因难得,以靖国公府的富贵体面,也没有几匹缂丝的料子。寻常,都是在皇族宗室才能用的。

    “虽然贵重,如今穿着也不大合时宜呀。”

    凤林不高兴了,“你夸我一声会怎么样啊!今年我祖母得了几匹新缂丝的料子,自己都没舍得用呢,分了我们府上两匹。我好容易才求了母妃给做的。不穿上一回,岂不是辜负了这样的好东西?”

    这红色的缂丝,颜色极正。穿在身上,在日光照射下,确实有些流光溢彩的感觉。阿琇也觉得甚是美丽,忍不住伸手去摸凤林的袖子,“确是好看的很。”

    还没碰到,凤离就只笑了一声,“九妹妹,男女授受不亲。”

    霍青时在旁呵了一声。

    也不知道方才是谁把手都放到人家姑娘头上了。

    凤林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哪儿能猜到堂兄的那点子歪心思呢?大喇喇地说道,“一同长大的兄妹,哪儿来的那么多计较啊。”

    真要是讲那些,阿琇早就该被关在国公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是呀是呀!”阿琇挥挥手,“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没那么多讲究。”

    凤离:“……”

    什么叫做,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明明这校场上的人里,除了初一就她最小了啊。

    从来都是八面玲珑的凤离有点儿迷茫了。

    霍青时实在是忍不住了,扶住自己的长.枪,哈哈大笑起来。

    初一与凤森走过来,见霍青时脸都笑红了,好奇问道,“表哥,你笑什么?”

    霍青时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看看凤离那张有些发青的脸吧,觉得心头甚是痛快。阿琇这个小丫头,时常说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过说的这样有趣,能把凤离堵得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还是头一次。

    这种感觉,叫旁人看来,实在是太过有趣了。

    凤离脸上铁青,也不知道是被阿琇噎的,还是被霍青时笑的,简直是一口老血将要喷出。小李氏知道他那个父亲与胡家的表侄女勾勾搭搭的时候,约莫也是这样要吐血的感觉吧?

    然而始作俑者阿琇浑然不觉他的郁闷,还在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扮无辜,眼神儿别提多清澈了。

    “难道不是么?”阿琇两道有些疏淡的小眉毛皱了起来。

    这就是个傻丫头。

    凤离如此告诉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屈指在阿琇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见她捂着脑袋叫了起来,才终于算是出了口郁气,满意了起来。

    他素与阿琇和初一姐弟两个更加亲密些,做这个动作也并没有叫人太过疑惑。凤林虽然觉得不对,却也想不出来到底何处不对了,抓了抓头发。

    “这大日头底下晒着,想来也热了。不如,往那边凉亭里边去?”霍青时实在是不想再看凤离这样不着痕迹地隔离旁人与阿琇,索性提议道。

    让人去安排了茶点在凉亭里,霍青时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便引着几人往凉亭去。

    凉亭在离着水不远的假山上,算是府里比较高的地界儿,借着水汽与风,比别处更要凉爽些。

    阿琇觉得要好好儿地理一理自己的情绪了,摇手,“我要去见外公,就不去啦。”

    也不等人回应,提着裙摆就往定康侯的书房跑去了。

    眼看着到了中午,温氏带着阿琇吃了饭后才回国公府。

    马车上,温氏见阿琇靠着车壁,一副沉思的模样,便含笑问道,“怎么还是这样心事重重的?”

    女儿从来都是快快活活的,哪怕是受了委屈,没多一会儿也就自己想通了抛到脑后,依旧高高兴兴地过。何时有过这样的时候呢?

    温氏从头到尾地捋了一遍这两日的事情,也没有发现什么可能叫阿琇烦乱的。

    阿琇打起精神来,抱着温氏的手臂,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没有啦,我就是有些东西没弄明白嘛。如今已经没事啦。”

    她才不是这样敏感又心重的人。得多和阿珠学一学,管他旁人如何呢,日子总是自己的,当然要轻快才好。自寻烦恼的,都是傻瓜!

    温氏见她笑了起来,小脸上还带了些霍然似的,也就放了心,歪了歪头与阿琇的碰了一下,“你想明白了就好。”

    母女两个又在马车里畅想了一回明日带着沈焱去靖海侯府的事情,都甚觉满意。

    却说靖海侯老夫人那里接了顾老太太的帖子,见那帖子里提及了沈焱,心下先已经明白了几分。她早已听说,京城里如今赫赫有名的金龟婿榜上,头一个是镇守北境的荣王殿下。第二个,便是靖国公府的沈四了。更是听闻,论人品容貌,沈四当可排在首位。但凡他一出门,必受许多年轻男女的追逐。

    虽是传闻,可见沈四确实出色。

    当然,若沈四只是长得好些,霍老夫人也不会在意。她更看重的,是沈四出身世家,却依靠一己之力有了如今的前程,能为是实实在在的。

    想来,这样的男子,才堪配她的女儿。

    因猜到了顾老太太的来意,霍老夫人便有心也叫霍昀打扮的出彩些——她虽不愿意勉强女儿,然而真有了好的男子,谁还想轻易放过?

    这天晚上,用过了晚饭后,霍老夫人便对霍昀说道:“明日你沈家伯母过府做客,你且预备预备,招待那几位沈家的小姐。”

    “是,母亲放心吧。”霍昀脸上不施脂粉,也只穿着家常的浅色衣裳,一头秀发松散地挽着,拖在脑后,发髻间只有两只嵌了拇指大珠子的簪子固定,简单,却自有一股出水芙蓉的清婉气质。

    想到沈家那两个与她格外投缘的小丫头,霍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对老夫人说道,“上次阿琇还说,她酿的桃花醉最是好喝,再见面就要给我带来些呢。也不知道她预备好了没有。”

    “那孩子好歹叫你一声姑姑,你做长辈的,莫非还要与孩子要东西?”霍老夫人笑道,顿了一下,与霍昀说道,“我记得才给和菲儿做了几件京城如今时新的衣裳?明日好生打扮一番。”

    霍菲一直乖巧地坐在旁边喝茶,闻言眼皮儿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