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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7、第 137 章
    一片漆黑, 也不知身在何处。

    仙草茫然四顾,却见周围也是黑沉沉地, 连一丝的灯光都没有。

    她举手扶额竭力回想, 一时却想不起自己先前身在何处, 又是在做什么。

    她伫立良久,终于拔腿往前走去。

    走了数步,眼前突然有一道微光出现。

    仙草定睛看去,终于看清楚了,——那竟是徐家的老宅, 两个圆滚滚的石鼓静静地蹲在门口,其后是年岁久远的大门紧闭。

    门口上, 甚至还有几个奴仆不知在说笑些什么。

    她的心噗噗乱跳, 忙飞奔往前。

    可就在她赶到门口的时候,那几个奴仆突然变了, 不但是容貌,连身上的服色都也随之变化,竟成了宫内的太监服色。

    仙草一愣, 再抬头看时, 却见面前的已经并非是徐府的大门了。

    这赫然竟是紫麟宫的门首。

    她睁大双眼, 身不由己往前一步。

    隔着门扇, 隐隐地听到里头有熟悉的说话声,似是而非。

    正在呆看,突然听到有人道:“娘娘回宫了!”

    仙草蓦地回头,却见昔日的徐悯给紫芝扶着, 缓步而来。

    她身着珍珠白的襦裙,因为终于回宫了,也不怕被人瞧见,所以半靠在紫芝的身上,纤纤袅袅的像是随风飘摇的一枝梨花。

    紫麟宫的大门敞开,一行人飘飘然地入内去了。

    仙草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徐悯进内。

    突然听到紫芝说道:“咦,人都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这样安静。那小鹿蹄子呢,难不成也偷懒睡觉去了?”

    徐悯道:“多半是跑到外头玩去了,不用去管她,我也累了,先睡一觉,等醒了再说。”

    紫芝笑道:“就算是方娘娘宫内的酒好喝,娘娘也不该那么贪杯,这脸上都红了。”

    徐悯抬手抚了抚微热的脸颊,笑道:“横竖今儿没什么事,多睡会子就好了。你在那站了半天必也乏了。这里不用伺候。”

    紫芝将帘子打起来,又道:“那怎么成?小鹿又不在,好歹我送娘娘上榻。”

    徐悯迈步入内,又摆摆手:“不用烦我。”又将她推了一把,“你去吧,我想什么就叫人了。”

    紫芝看徐悯独自入内去了,瞧着倒也不妨。何况方才她在外头站了半晌,身上冒汗,也着实乏累了,当下便转身回房梳洗。

    眼睁睁地看着这幕,“仙草”立在紫麟宫门口,心中突然生出了极大的恐惧,她想要大声疾呼,将徐悯叫回来。

    ***

    仙草大叫:“不要去!不要去!”

    她挣扎着连叫数声,耳畔传来急促的呼唤:“小鹿,小鹿?!快醒醒!”

    仙草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却给人抓住,接着有一点冷冷的刺痛从眉心传入,让她冲出幻境,骤然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同样俏丽而秀气的脸,是夏叶跟袁琪。

    袁琪满面忧虑,夏叶则眉头紧锁,手中正拈着一根银针。

    仙草愣了愣,脑中一片混沌,竭力回想半晌,才模模糊糊记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的伤……”仙草盯着夏叶,试图起身,“还有袁大哥……”

    夏叶的脸色有些复杂:“这会儿还惦记着别人?”

    袁琪却忙道:“你放心吧,她的伤已经洒了金疮药包扎妥当,我哥哥也只是皮外伤,很快就好了。”

    仙草略松了口气,笑道:“若为了我弄的两败俱伤的,可真叫人不知怎么是好了。”

    夏叶突然说道:“你身上的毒……是马三所为?”

    仙草道:“是。你怎么知道?”

    她问了这句,突然想起下毒的车夫跟夏叶本是同属于蔡勉的人,两人好像还认得,所以夏叶了解这毒倒也不足为奇。

    果然夏叶道:“为什么拖延了这么久?”

    仙草道:“一言难尽。”她略一犹豫,便把去五龙潭请濯缨老人医治,却又给中途打断之事告诉了众人。

    此刻她觉着肚子里只稍稍地有些微痛,却并不严重。

    袁琪听完后却皱眉道:“原来又是蔡勉老贼的人干的好事,方才你突然晕倒了,我们都不知怎么样,我还以为是她动的手呢。”她说着看向夏叶,对方却一反常态地并没有说话。

    两人身后站着的是袁大哥,他却看出夏叶从方才开始便脸色沉沉,当下问道:“夏姑娘,这毒如何解法?你可知道?”

    夏叶垂了眼皮。袁琪忙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仙草倒是有些明白,赵踞为了自己身上这毒,大费周章地要把濯缨老人接进京,又因老人死在路上,便又命人把五龙潭所有医书跟药物等尽数送到京城供太医们研究。

    如果真是那么好料理的,又何必让皇帝如此操心。

    仙草反而笑道:“这个没什么,再说也不是夏姑娘下的毒,她也不是大夫,又怎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袁琪忙道:“那我去请个好大夫来。”

    她才要起身,夏叶冷道:“不用去,请再多也没有用。”

    袁琪一愣。

    仙草忙掩饰道:“寻常的大夫想必都不如夏姐姐,所以不用请,何况我现在觉着好多了,应该是就那么一阵儿,没什么大碍。”

    袁琪半信半疑地:“真的吗?”

    夏叶欲言又止,袁大哥也看出些蹊跷,便拉着袁琪道:“咱们去看看少主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也可以让少主拿个主意。”

    别的无法说动袁琪,但是徐慈显然与众不同。

    袁琪立刻答应,跟着兄长出门去了。

    剩下夏叶跟仙草两人面面厮觑,仙草说道:“很棘手吗?”

    夏叶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仙草道:“我……我一时忘了。”

    夏叶冷笑道:“有趣,命在旦夕的事情,你竟忘了。你早跟我说了,我也不会勉强你去夏州,你这般情形,只怕人在半路,就一命呜呼了。我只能带着你的尸首向将军交差。”

    仙草顿了顿:“有这么严重吗?”

    夏叶面挟寒霜:“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

    仙草忙摆手笑道:“没有,我只是心存侥幸罢了。其实……当初在离宫的时候,就有人警告过我。”

    “是谁?”夏叶问了声,却又不等她回答便道:“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听说皇上屡屡召见太医院的人,还大肆动用各种珍稀药物,听人说好像是在调制什么奇药。我本以为皇帝是为了子嗣之事才弄的那样机密,现在想想,应该是为了你?”

    仙草笑道:“多半就是为了我。”

    夏叶语塞,继而冷笑道:“皇帝对你……真个儿不错。至少他把你的性命放在心上,这比你自个儿都强了。”

    仙草听她语带讥讽,便又笑了:“我也不是不放在心上,只是……”

    如果皇帝没有逼迫她,事情没有演变到那种地步的话,兴许两下权衡,仙草也不至于就这样着急地逃离宫中。

    但是对她来说,让皇帝知道真相,那简直是比死更可怕的。

    ****

    在天明之时,徐慈果然回到山庄。

    袁氏兄妹接了徐慈,将此处的情形告诉了他。

    袁大哥又悄悄地说道:“看那位夏姑娘的样子,这毒像是很棘手。只可惜沈公子不在这里,他在药理上是最精通的,怕会知道。”

    徐慈不置可否,迈步往内而行,将到仙草卧房的时候,却见夏叶背了个包袱走了出来。

    两下照面,徐慈倒也罢了,他身后的袁琪先问道:“夏姑娘,你要干什么?”

    夏叶道:“我去找一个人。看看能不能救她身上的毒。”

    之前她杀气冲天的,死也要带着仙草走,这会儿却突然二话不说地自己要走。

    袁琪呆了呆,忙又道:“你要找谁,告诉我们,我们也可以帮手。”

    夏叶淡淡道:“不必了,那人性子古怪,太多人寻他反而打草惊蛇让他不愿露面。只不过,我有两句话想告诉徐爷。”

    袁琪还不解其意,就给袁大哥拉了去了。

    徐慈道:“姑娘想说什么?”

    夏叶道:“我这一去,顺利的话,月余能回来,若是坎坷些,倒要半年时间,若是半年还不回来……那就万事皆休了。”

    徐慈微微皱眉:“这……”

    夏叶道:“在小鹿体内的毒,因为拖延太久,毒性已经渐渐入了五脏,她命大的话,或许能撑半年,若是命短……这下您知道我为何说‘万事皆休’吧。”

    徐慈变了脸色。

    夏叶深深呼吸,又道:“我只想告诉徐爷,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如今我只想保住她的命,在我走后,拜托徐爷照看着小鹿,切勿叫她大喜大悲,大惊大怒,要平心静气,也不能太过颠簸劳累。”

    徐慈喉头微动:“使得。”

    夏叶又道:“我留了两颗药丸,未必有用,只是……吃着看看罢了。若她疼的厉害,就服一丸,若是不疼就不必。然后,因为我找的人行踪隐秘,回来的时间不定,所以想让徐爷给我一个联系方式,能让我最快找到你们。”

    徐慈略一忖度,抬手把自己腰间的一个香囊摘下,从里头拿了一枚菱花形状的玉佩出来,递给夏叶:“姑娘拿着此物,但凡是有城镇的地方,就有集市,姑娘到集市上,只说叫卖此物,就会有人跟你联络,带你见我。”

    夏叶看着手中的东西,她毕竟是跟过蔡勉的,也算见多识广,当下肃然道:“原来是清流社。”

    她抬眸看向徐慈:“阁下就是清流社的少主?把这般珍贵信物交给我,不怕我拿了作乱吗?”

    徐慈淡淡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夏叶道:“好。有这份气度,不愧是徐少主。”她将玉佩好生收拾入怀,回头看向屋内,“请帮我好好照看她。”

    徐慈一颔首:“姑娘也保重。”

    夏叶点点头,迈步往前,疾行而去。

    徐慈目送她离开,才迈步进了房中,还没到里间,隐隐地就听见呻/吟的声响。

    ****

    也不知道夏叶先前给仙草喝的是什么药,不过倒是挺受用的,她喝下之后,觉着肚子里暖暖的,同时一股困意涌上心头。

    仙草本来听袁大哥说徐慈将回来了,还想等着见他,因喝了药,身不由己,便沉沉地闭上双眼。

    只是双眸才刚闭上,魂魄飘飘荡荡,却好像又飞跃山河,回到了那个她拼命想离开的地方。

    仙草进了紫麟宫门,疏忽到了内殿。

    时光也凝驻在她想要彻底埋葬的那天。

    徐悯在方太妃宫内喝的有三四分醉意,踉跄进内。

    她素日喜欢清静,惯常只有紫芝跟小鹿在身旁不离左右,如今打发了紫芝,小鹿又不在,这殿内越发寂静。

    她且走且把外面的一件袍子脱下扔在地上,随手撩开帘帐想要爬到榻上。

    谁知一抬头,竟看见了一幕让她惊心动魄的场景。

    就在自己的床榻前,地上赫然有两个人。

    是小鹿跟赵踞。

    赵踞骑在小鹿的身上,把她死死地压在底下,两只手竟掐在她的脖子上。

    少年下手极为狠辣,似乎生恐小鹿不死,拼命地用力。

    小鹿的脸都给憋得紫涨,后脑勺也因为他的动作而磕碰在地上,咚咚有声。

    但是她仍是毫无反应,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徐悯魂飞魄散,她想也不想冲上前去,一把揪住赵踞将他推开:“混账东西!你干什么!”

    她满心的怒火高炽,回头看向小鹿,却见她躺在地上,好像没了呼吸,可是领口的衣裳都给撕开,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徐悯扶住小鹿,急忙去试探她的鼻息,幸而好像还有微弱一线。

    正想要叫人,身侧赵踞已经慢慢爬起身来,他抬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看着好像是因为给徐悯推倒,撞到哪里似的。

    徐悯转头看他。

    赵踞衣衫不整,双眼泛红。

    方才给她拼力推开的时候,脸色还十分狰狞。

    他仿佛一心想致小鹿于死地,又像是还想做别的企图。

    所以,先前甚至连徐悯出现都没有发觉。

    徐悯心头火起。

    曾经她对这少年心存怜悯,又有爱才之心,当他是个可造明君。

    不料竟然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这会儿赵踞似乎回过神来,狠厉的眼神逐渐软化下来,他怔怔地看着徐悯:“是、是你……”

    “是我,雍王没想到吧,”徐悯恨极:“你竟敢……跑到紫麟宫行凶。”

    赵踞似乎不懂她说什么,愣愣地走前几步。

    徐悯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嫌恶之极:这自然是借酒行凶了。

    “下作!”当即想也不想一巴掌挥了过去:“是我错看了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踞本有些呆呆的,给她打了一巴掌,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似的。

    少年下意识地捂着脸,目光直直地看着徐悯:“我、让你……失望……?”

    他的脸色通红,眼波迷离闪烁。

    声音微弱,吐字似乎也有些不清。

    徐悯满面厌恶,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转身喝道:“给我滚!”

    三个字掷地有声。

    少年的瞳仁突然间收缩,却又在瞬间放大,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那道婀娜身影,最后一丝清醒,也在刹那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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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个留言~~小踞说你强了我还咋滴咋滴之类的,哈哈哈

    小猪蹄子: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