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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9章景行
    他头次见到齐真时,她还很小, 其实最早的记忆已然模糊了。

    像一块扭丝糖, 光头小宝宝缠着他不肯放。

    那年他自家中离去, 满身皆是矛盾与戾气,连自己尚且厌恶,更遑论是对待一个小孩。

    梅鹤笙不悦, 说他父亲几句:“培养景行以后做……做得好怎样,做得差怎样?我只知道你一家人从小拿大道理绑架他!你想把儿子送人吸血, 枉顾他的喜好!”

    祖父从小教会他孝道:“家族抚你, 畜你,长你, 育你, 顾你, 你何以为报?”

    祖母倒是从不说大道理, 只是告诉他:“逼不得已的事太多,享有权利富贵的时候, 你注定不会太自由。由奢入俭更是难, 你自己掂量着来, 什么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父亲说:“景行, 你身上有很大的重担,而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 是家族的英雄。”

    他觉得很奇怪, 人类生而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爷爷的夙愿很复杂, 它包含了很多方面, 父亲忠于他的父亲,却也为了娶母亲忠于自己。

    可他是个生性淡漠的人,为了别人的愿景而奔波并不是他的信条,只愿忠于本心。

    少年秉性总像烈火,只要火星子爆开。

    他在这样的年纪遇见老齐,而老师的境遇与自己恰恰相反。

    少年抛开镣铐,满心是自由,老齐却选择回到枷锁。

    他那时却想,假若他是齐兆远,那么他不会选择娶妻生子,因为那不是清醒的做法,累人累己。

    就像他的父亲,娶了母亲,注定做祖母眼里的不孝子,不得不用一生的心血事业,以及儿子的一辈子来还债。

    可债是还不完的,唯有遵从自己,永远不会后悔。

    他和老齐秉烛夜谈,谁也无法说服谁。

    后来父亲来海城找他,喻景行的信用卡已停用,近乎遍寻不到,只能通过老齐着手。

    喻景行去老齐家吃鸿门宴,但结果却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坏。

    老齐的女儿长头发了,也长大了点,毛茸茸用发卡夹住,玩着布娃娃,乖巧被她妈妈抱进房间里。

    小宝宝还一个劲伸出小手挥挥呀,给大哥哥打招呼呀。

    喻景行却没空搭理她,他与父亲一通辩论,谁也无法说服谁。

    父亲愤怒失望:“我们的一切都是喻家给的,一家子兄弟子侄,还分什么你我?!共同协力罢了,没有我娶你妈,你现在在哪里?”

    喻父继续说教:“你离了喻家,算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谁也不会认得你喻景行!”

    少年好整以暇,冷漠的说:“在喻家,服从安排,那就算个东西了?”

    他淡淡嗤笑:“愚昧,愚孝,愚鲁。”

    等父亲离去,他有些醉了,按着额不说话。

    老齐不放心学生,就腾出沙发叫他留宿一宿,喻景行闭眼一笑,不作推脱。

    半夜小光头穿着睡裙跑出来,抱着娃娃垫脚偷偷看他。

    喻景行合眸,翻身毫不搭理。

    她已经长大一点了,说话都顺溜了,奶牙换得说话漏风,娇滴滴咕咕更加停不下来。

    她咕咕问他:“你爸爸为什么说你不是个东西呀?”

    小宝宝的声音尖尖的吵人:“你不是不是东西,我妈妈说你爸爸讲话不好,你是个东西呀!”

    她咿咿呀呀:“哦不,你不是,你是,你是人,不你不是东西……”

    她托腮咕咕咕,眼睛圆溜溜说:“为什么谁也不认得你?”

    大哥哥还是不理她。

    小宝宝已经学诗啦,幼儿园老师教她念诗,也会写好几个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