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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林如海(39)
    过了年,黛玉和林瑜又长了一岁,黛玉已有十五,林瑜已十三。

    还没出正月,朝中传来消息,西海沿子大捷。

    乔喻在当今那里看到了忠顺的密折。

    忠顺自到那里,就不适应当地气候,虽不至于生病,也烦躁得很,因此手段激烈了些,直接下令全军检查库存武器,一旦查出问题,相关人员全数羁押。

    南安王虽和忠顺不合,但看在忠顺带来的大量的精良兵器和粮草的份上,也忍住了。再者,若是自己军中武器真出了问题,那最后完蛋的还是自己。

    考虑到这两点,南安王表现得十足配合,但私底下没少骂娘,砸碎的杯子更是不计其数。不为别的,只因忠顺的态度太讨人嫌了。

    忠顺也看南安王不爽,要不是南安手下掉链子,他至于要到这么个偏僻地方来受罪么。虽然也不算鸟不拉屎吧,住的军帐布置得也还行,但跟他的王府压根没法比。从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不对,是从出京的第一天起,他就不高兴。

    顶着两座大山一天比一天低的气压,军营里安静极了,除了日常操练,平日里连说话交谈都是压低声音的,就怕惹了上面不快。

    西海沿子的驻军并不算多,没有战事时,兵器都是好好收在各军库房里的,十分好查。几天后,结果出来,南安的脸彻底绿了。

    他的手下,竟然,真的,蠢到倒卖武器还把劣质货色给自家人用!脑子被狗啃了吗!

    南安王气得要死,他也知道军中许多人都觉得西海沿子不会出什么事,因此不怎么上心。

    因为海对面只是一个小岛国,而南安王府的驻军范围曾是自西海沿子至粤海这一整片的海防。只是如今势力大减,西海沿子又时有冲突,他才长驻这里,就是他自己也未必十分重视。

    然而没想到,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丢脸的事,还被对头查出来了,对头还是来替他补救的,这感觉,比吃了苍蝇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着南安的脸色,忠顺终于痛快了。发完新兵器和粮草也没走,留了下来,拿着当今密旨美其名曰“监军”,整日在南安眼前晃悠,能多吃一碗饭。

    忠顺没想到的是,他真的点背。大年三十,他正喝着小酒看着士兵摔跤的时候,对面开启了战事。他这个“监军”真成了监军。

    幸运的是,提前换下了大批陈旧兵器。又有两个王爷的压迫,这些日子兵士们的神经绷得紧紧的,铆足了力气训练。因此面对外敌入侵时发挥出了比平时要强许多的战斗力。最后打得爪哇士兵溃败而逃,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登上了返航的大船。余下的除了一部分为俘虏,其余的尽数击杀。

    这一场大捷让南安王暂时放了心,哪怕以功抵过,他这一关也过去了。

    比较惨的是忠顺,在折子里太过嘚瑟,让当今以为他“玩”的很开心,于是决定让他再多留几个月。

    ……

    忠顺虽不在,王府却一点不乱。徒旻聿下面几个弟弟陆续长成,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因此忠顺王妃时常办个赏花宴,邀请些年轻姑娘来玩。

    林家这里,贾敏也每每带着宁绎心和黛玉一起去。若是能遇上好姻缘最好,即便遇不到,结交些闺阁姐妹也是好的。

    这日如同往常一般,在忠顺王府里玩乐。因下了许多天雨,刚刚放晴,大家的兴致都很高,便聚在了一起玩投壶。

    姑娘们玩投壶十分文雅,宁绎心不怎么尽兴,只随意地玩了几把就不再上前了。没一会儿,黛玉也不玩了,两人打了声招呼,出了门逛园子去。

    今日陆菀青没来,她刚定了亲,定的平阳侯严家二房嫡次子。陆菀青性子活泼直爽,陆母实在不能放心,干脆将她嫁回娘家去。严家哥儿性情学识都好,又是一起长大的,能迁就她。

    而今正值初春,天气有些回暖,但耳边刮过的寒风依旧刺骨。黛玉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宁绎心也扣上了雪帽。

    两人漫无目的的逛着。这园子已来了多次,都是熟悉了的。

    走到一处梅花树下时,黛玉突然问道:“姐姐近日似乎有些烦闷。”

    宁绎心一愣,轻叹道:“还是瞒不过你。”

    黛玉有些担忧,问道:“能否说与我听听?兴许说出来就轻松了。”

    宁绎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我的亲事。”

    黛玉了然地点点头,母亲和大长公主如今越发“忙碌”了。只是她也无法儿,无论是哪位长辈都不可能接受宁绎心不嫁人,只能轻声安慰道:“姐姐宽心,俗话说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姐姐的红线没准已经系上了呢。”

    宁绎心好笑地看了黛玉一眼,笑道:“你以为我忧心这个?”

    黛玉讶异道:“难道不是?”

    宁绎心戳戳黛玉的额头,打趣道:“看来你倒是将妹夫放在心上了。”

    黛玉脸一红,娇嗔地“哼”了一声,道:“原是说你的事儿呢,怎么又牵扯上我了。罢了,我先不计较,姐姐也别想着转移话题。既不是忧心未来姐夫,那却是什么?”

    宁绎心无奈道:“好妹妹,你越发爱操心了。”

    见黛玉一脸认真地盯着她,才说道:“我只是近日想得有些多罢了。我祖母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就像干妈最疼你,总想着尽力将最好的给咱们。可说实话,这世上哪里来的十全十美呢。而今为了我的婚事,祖母和干妈便操碎了心,想寻个*屏蔽的关键字*俱全的,何其艰难。便是如今看着好了,一辈子的事也难说。若是过得不好,祖母和干妈恐还要自责。这般想来,成亲当真是第一*屏蔽的关键字*烦事。”

    黛玉听了这话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宁绎心疑惑地问道:“哪里好笑了么?”

    黛玉点头道:“是好笑,我只是没想到姐姐竟也有钻进死胡同的时候。大长公主殿下这般操劳为的就是姐姐将来能过得好。姐姐只想着过得不好会如何,却不想过得好了才是一辈子的大事。”

    宁绎心感叹道:“我如何不知,只是心里没底,所以无甚期待罢了。”

    黛玉蹙眉道:“要不我去同母亲说说?若是能挑一个世上最好看的姐夫,兴许姐姐看着姐夫的俊脸,就再不烦恼了。”

    宁绎心开始还以为黛玉是想劝劝干妈别太焦急,没想到却是奔着打趣她来的,又好气又好笑,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时两人已走到了园子边沿了,几步远的地方就是围墙,刚要往回走,就听见围墙那边传来喧闹声。两人俱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是有人来了墙对面。

    黛玉想了想,道:“那边应当是王府的演武场。”

    宁绎心点点头,说:“嗯。瑜儿也在。”

    黛玉也听见声音了,笑道:“没想到他们竟来了演武场。”

    宁绎心道:“大约是来比试的罢。咱们回去。”

    两人都往回走,这一个小插曲也没放在心上。

    待到要回家时,一群少年郎来给王妃请安。女孩子们躲进后面屏风里,偷偷探出一双眼来。进来的少年们仿佛也有感觉,大多不动声色,只几个害羞的忍不住红了脸,唯一相同的便是背挺得更直了。

    黛玉看得有趣,又推着宁绎心也去看看,没准就有顺眼的呢。宁绎心瞪了眼黛玉,怎么也不肯上前,叫黛玉扼腕不已。

    原以为这场相亲聚会的结局就是这样了,没想到过了几日,忠顺王妃竟登门给宁绎心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