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的时间, 幸村感觉自己掉的头发比前面几年加起来的都要多。但是转而一想这又不是他的身体, 瞬间他就安心了。
学习。
每天早上醒来就开始学习，每天晚上伴随着单词数字公式入睡。
关键是学习压力已经这么大了，学习任务已经这么重了, 赤司征十郎还是学生会会长……
有的时候，幸村都恍恍惚惚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天空是什么颜色？是学习的颜色；空气是什么味道？是学习的味道；今天是什么天气？阴。
“我感觉这几天都没有放晴过。”幸村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
对面也一起在学习的赤司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 天气不是很好吗？他刚刚出去散步的时候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很舒服, 事实上这几天都是这么好的天气, “是你的错觉。”
“你不懂, 这不是你的世界。”幸村一手撑住下巴, 忍不住望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
……看在幸村这几天这么努力，周日一大早又被他喊来补课的份上，赤司就不说什么了。
令赤司没有想到的是幸村没过一会儿就枕着手臂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一边拿上毯子盖在了幸村的身上，接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书。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精力不济, 还是因为对面睡着的幸村, 亦或是两者都有，赤司忍不住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他恍惚了一瞬, 决定靠在椅背上小憩一会儿。
***
幸村是被晃醒的, 刚刚当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书上的时候, 看着上面的字只感觉越来越困, 眼皮越来越重, 他果断地放弃思考不打算抵挡这股睡意，任由自己陷入浅眠当中，这样才能学得更好嘛。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幸村只感觉到身下在晃，耳边不断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甚至还有什么擦过了他的脸颊。
“精市！”
幸村刚刚睁开眼就看到一抹红色冲了过来，死死把他抱住，他毫不反抗地顺着这股力道任由眼前的人带着他滚到了一边。
“嘭！”
“唔。”幸村忍不住痛呼出声，他的背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他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只感觉到一大片阴影向这边袭来，转瞬间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
这是……怎么了？刚刚睁开眼睛，只一眼，他就发现自己并不在病房内，甚至或许也并不在医院。这种毫无所觉的瞬移，让幸村有了不好的猜想。
但是这次，他感受到自己怀里的人，
“赤司？”
“嗯。”是赤司一如既往冷静的声调。
不知为何幸村感觉安心了一点，至少这次，两人是在一起的。
“没事吧赤司？”
“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幸村强忍着疼痛，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和赤司交谈。他的背部隐隐传来疼痛的感觉，还有他的小腿，刚刚似乎是撞到什么了，希望不要有事才好。
“地震？还是？”
“好像不是。”赤司皱了皱眉头，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房间里的景象，还有接连不断传来的爆炸声，情况实在不算好，“有人在这里交手。”
“交手？”需要用到炸弹的那种吗？显然幸村也听到了那些爆炸声和隐隐约约传来的打斗声。
上一次醒来是在水中，这一次一来就直接被埋在了底下，随时可能被波及。他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怕造成更大的坍塌。
幸村轻轻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放心，按照一般定律，我们是不会死的。”
幸村哭笑不得，“哪条定律啊？赤司定律吗？”
“嗯。”
这下幸村倒是惊讶了，与其说承认的太快，不如说你就这么直接承认了啊！
“抱歉，实在没法移动。”赤司现在差不多半个人都压在幸村的身上。
“没事。”
“刚刚你的位置上有钢板落了下来。”按那个大小和重量，幸村必死无疑。
“我知道。”赤司不会就这么随便地飞扑过来，所以幸村一点没有反抗。
幸村和赤司在发现两人只能等待救援之后，为了保存体力，并不做多余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爆炸声已经渐渐地平息，幸运的是似乎只有一些小石子因为爆炸的余波和外面的打斗落了下来，上方也没有再坍塌，幸村放在赤司背上的手不禁松了松。
幸村也不知道要不要呼救，是哪一方胜利了？有没有结束？若是吸引来的是不怀好意的人该怎么办？但是他现在喉咙干渴，呼吸不适，显然再这样埋下去也不行。
“赤司，你还好吗？”赤司已经很久没有挪动过了。
迟迟听不到赤司的回应，幸村感觉到了不对，“赤司？”
他的右手拍了拍赤司的背，“赤司？”
没有反应。
他的右手稍微动了动，指尖传来的触感，这是……血吗？
“征十郎！”
幸村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不可自抑地慌乱起来，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有人吗？有人吗？救……救命！”
不论是谁都好！不论是谁！有没有人
“有人吗？”
“有……”
“太吵了，精市。冷静。”赤司甚至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
即使赤司的声音微弱，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幸村还是听到了，他此时才感觉到了喉咙传来的刺痛感。
赤司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幸村的肩膀，带有安抚的意味，“我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啊？但是，幸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盲目呼救只会浪费体力。他的左手摸索了几下，拿起手边刚刚找到的碎石，敲击墙面求救。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幸村一边注意着赤司的反应，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希望有人能经过这里，可是没有……一直没有……
他的左手渐渐拿不稳石块，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赤司？”
“嗯。”赤司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他轻轻点了点幸村的肩膀，想让幸村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但是幸村并没有理他，“会有人过来的。”
“嗯。”赤司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声。
幸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只是重复着求救的动作，时刻注意着赤司的情况，他只知道——会有人过来的。
“嘭”的一声巨响！
“已经没事了，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来了！”
幸村睁大了眼睛，将这个高大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心里，“赤司！”
***
“我认为这两个人应该被严格监控起来。”
“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警署的会议室不断有争议声传出来。
警方终于捣毁了追踪多年的人体实验研究室。因为中途欧尔麦特赶到了现场，英雄和警方这边虽然有人受伤，但是没有一人死亡，行动也算是圆满结束。
他们拿到了研究室的所有资料，大量的失踪案件也有了结论，只是在实验室名单上的无一例外——死亡。性质恶劣，手法残忍，统计出受害者名单的时候简直是触目惊心。
接受“改造”的那些人，或是被欺骗，或是被绑架，或是被买卖……他们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只是怪物。大部分已经失去意识，没有思想，只知道破坏，甚至有不少自相残杀；极少部分存有仅剩的一丁点意识的，已经活下来了最后却也选择了自杀；最后无一存活。
而那些研究人员为了对付英雄和警察，走投无路之下放出了所有的怪物，最后死在这些怪物手里也算是自食恶果。没有一个人对他们抱有同情，他们进行残酷的人体实验，残忍地处置没有实验价值的“材料”。见到过那些残骸的，没有一个人不感到惊骇，甚至有人当场吐了出来。
也就是说，红发少年和蓝发少年是整个研究所唯二的幸存者。
“孩子？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是孩子？”他皱着眉看着会议室中间的屏幕，“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资料不是吗？”无论怎么比对，就是没有，只有用凭空出现来形容。
屏幕上赫然是躺在病床上昏睡着的两个少年。
“那也不能武断地认为他们和研究人员有关！”
“那怎么解释只有他们两个是完好的？”在研究室，只有两类人，研究人员和实验体。研究人员是完好的，而实验体会是什么样的？拼接、残缺、怪异、恐怖……
“除了因为建筑坍塌受的伤，他们身上根本没有被实验过的痕迹。”
“还是说他们体质特殊，那他们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就说不通了。”
“没有任何生活过的痕迹，没有符合的失踪者，应该排除了刚进研究所的可能性。是研究所将这两个少年好好抚养长大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这家研究所因为它的特殊性，他的出入人员有严格的把控，实验资料也有准确详实的记录，但是不论是研究人员还是实验体的名单中都没有这两个少年，还原的影像资料里也完全没有这两个少年。我暂时还是持保留意见。”
“研究所创造出来的有可能吗？”
“资料显示研究所没有这方面的实验。”
“我们怎么能确定实验资料没有缺失？我们真的拿到的是所有的资料吗？”
“其实关键的问题是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吧。”
“是。他们中途醒了一次，但是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虽然在这个社会生活没有一丁点记录不可思议，但是也不能代表就不存在。”
“那不如干脆说他们是误入研究所的好了！”
“为什么没有这个可能？”
“即使可能性很小也不能忽视。”
“他们是在研究所严格把控的情况下误入？还是在警察和英雄的包围下误入？”
“他们是从小长在研究室的研究人员或者是助手，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你也说了是可能性，也根本没有证据。也有可能他们是从小长在研究所的实验体，或许他们有着特殊之处，需要等到某一项实验有所进展之后才会展开实验。也不排除他们是由研究所创造的可能性。”
“如果是从小待在研究所的话，他们的精神状态应该也很危险。”
“所以更应该监控起来！”
“他们不是罪犯！”
……争论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有不少人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保持中立。
“很普通地从门而入！”
“欧尔麦特？”
“欧尔麦特！”
欧尔麦特看着大屏幕上的两个少年，“这两个少年没有问题！”